这是三年前的一天，下午不用出诊，赵小曼坐在休息室里，很轻闲地翻看着一本医疗病理。
这时，有人敲门，“请进。”
进来的是赵小曼的同事杨主任。杨主任名叫杨文远，和赵小曼在国外时就认识了，当时，赵小曼在一所大学读博士，而杨文远也在这所学校进修，回国后，小曼也来到了这家医院工作，两人还算旧交。
“杨主任，今天不用出诊吗？”赵小曼问。
“我找老冯替了我一会，小曼，我想找你帮个忙。”杨文远笑嘻嘻地看着赵小曼。
“严肃点！叫赵院长！”
“有人时叫院长，没人时叫小曼。”，他的娘娘腔让赵小曼着实地受不了。
“说吧，什么事找我？”赵小曼又低下头翻看着病理。
“我这有个病人，明天想让你帮着看看。”
“什么病人，你自己应付不了？”赵小曼看看杨文远。
“我看不太方便，我就和你实说了吧，就是我前妻的母亲，小宝的姥姥。”杨文远稍稍停顿了一下，“老太太几年前得的病，后来看好了，一直也没犯，谁知道最近又犯了。这回好像挺厉害，总是疑神疑鬼的，还老说不想活了。我前妻打电话想让我帮忙，找个比较有经验的医生给看看，我一下就想到你了，小曼，在咱院里，我就找你放心。”看着杨文远这一脸媚谄样，赵小曼就觉得不舒服，可是这个忙还是要帮的，赵小曼觉得医生吗，治病救人是职责。再说杨文远在国外时曾经追过赵小曼，赵小曼一直没答应，小曼对杨文远这样的男人就是不来电，但是杨文远对她还是一直挺照顾的。
“行了，说说怎么个情况。”赵小曼放下手中的病理。
“你看了就明白了，但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提看病、治病什么的，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也不承认自己是个病人。我和前妻认识时，她也没告诉我她妈妈有病这个事，后来有了小宝，让老太太帮着带，孩子虽然小，但是会学话啊，总说怕姥姥，说总看见姥姥一个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着奇怪的话。后来我们离婚时，我是死活不让小宝的抚养权，孩子放她那边，我可不放心。”杨文远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别提你的失败婚姻了，说说小宝姥姥的症状。”
“我是最了解她的情况，她和有的病人不一样，和她聊天一般时候是看不出来的，还总是故作优雅的姿态，可是什么事一不小心刺激了她，你就会立即失去常态。”
赵小曼心里有了几分谱，“行，我知道了，明天我上午出诊，让你前妻带着病人过来找我。”
“谢谢你啊，小曼，不，赵院长。”杨文远的样子，让赵小曼感觉又烦又可乐。
“对了，小曼，我忘了告诉你，那老太太以前做过老师，她就喜欢别人叫她林老师。”
“我知道了，明天上午十点啊。”赵小曼说道。
“知道了。”走出办公室的杨文远，还没忘了回头给赵小曼抛了一个媚眼，赵小曼摇了摇头笑了，心想他妈把他生成了这样，真是大错特错，他要是做女人会比做男人更有味道。
每次赵小曼出诊，病人都不少，大多都是预约过的，抑郁病人和来心理咨询的偏多，赵小曼觉得现在人可能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十点钟了，赵小曼等待的这位林老师，还没有来。
这时，走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长的也很漂亮，赵小曼心中已猜出几分，此人一定是杨文远的前妻，因为听同事说过，杨文远的前妻长的非常漂亮。
“请问您是赵院长吗？”来人问道。
赵小曼笑了笑，“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杨主任的，”那人略微停了一下，“朋友，我叫费兰兰。杨主任介绍我过来找您，我想他跟您已经说过了吧。”
赵小曼起身笑着与费兰兰握了下手，“你好。听杨主任说过了，请问那位病人是你的母亲吧？”
“是的。"
“她没和你一起来吗？”赵小曼朝门口看了看。
“她没有来，一说去医院，她就大吵大闹，‘我很好，我没病，我不去医院’所以我想先来和你说说她的情况。”费兰兰说这话时，满脸无助的样子。
“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怎么回事？”
“赵院长，我听杨文远，不，是杨主任提到您，说您是这的少有的好医生，我也不和您绕弯子了，再说病人也总要和医生说实话，才会让医生了解病情，才会方便治疗。”赵小曼笑了笑，她给费兰兰倒了杯水。
“最初发病是在父亲死后不久，也许是父亲的死对她刺激太大，加上她对父亲的思念，我发现了，她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有一次，我看见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老费，费局长，你来了。’还忸怩作态的样子，‘人家都想你了，你想我了吗？’我过去打断她，她还装成没事的样子，‘妈没事，和你爸闹着玩呢’。”
“哦，请问您父亲生前是哪的局长？”赵小曼问。
“我父亲没当过局长，他生前是教育局一个部门的科长，不过，我妈妈认为如果父亲不死，一定会做下一任局长。父亲活着时，母亲总会逗趣地叫父亲费局长。”
“哦，这样，你接着说。”
费兰兰喝了口水，“后来又发生几件事情，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听到她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我听到她说‘抱紧点，我好冷，’我想他一定是做梦想爸爸了，我轻轻地嵌开一点门缝向里面看，把我吓坏了，母亲坐在床上，脸上还化着很浓的装，被子被她整个地裹在身上，怀里搂着爸爸的相片，在那里自言自语‘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你看我好看不’......."
费兰兰说到这里,眼泪流了出来,“从那一刻，我感觉母亲一定是病了，我和两位姨妈说了母亲的情况，我们决定送她去医院治疗。医生说母亲患的是精神分裂症，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后，母亲的病基本痊愈。这些年过去了，她的生活还算正常，可是最近这段日子，我又发现她不对劲，她总是说自己有罪，老天爷惩罚她，把爸爸夺走了，还总有轻生的念头，我很担心她，我的工作有时挺忙，我请了保姆照顾她，可是心依然放不下，我不在时，两位姨妈也会来看看她。”
“你也别难过，这样的病人我们也遇到过很多，经过治疗，很多是可以独立生活的。”
“谢谢你，赵院长，希望如此吧。”
“但是我们还是建议，这样的病人家人要尽量多陪陪他们，这样有助于治疗和恢复。”费兰兰点了点头。
“你母亲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赵小曼想多一点了解，也许会找着病人发病的原因。
“她以前在一所学校当过老师，后来就去教育局工作了，可她总是喜欢别人叫她林老师。”
“你父母的感情看来是非常的好吧？”于敏问。
“是的，父亲比母亲大十几岁，什么事都很谦让母亲，小时候我从来没看见他们吵过架。”费兰兰停顿了一会，想了想说，“好像吵过一次很凶，那时我还小，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那次非常生气，好像说什么，你要是真管，我就不过了，我带着兰兰死给你看，父亲好像气哼哼地离开了家。”费兰兰看了看赵小曼，“赵院长，这些对我母亲的治疗有什么帮助吗？”
赵小曼没有直接回答费兰兰的问题，“和你刚才聊了这些，可以初步判定你母亲患的是精神分裂症，不过这种病还有很多种，你母亲的症状应该属于不是很严重的，这要具体再看看病人才行。”费兰兰点点头，“有些人对死去的人过分思念，对过去的有些事情极度的自疚，患得患失，有时就会产生幻觉。久而久之都会造成这种病症，你们的家族中有没有这样的病史。”
“没听说过。”费兰兰回答说。
赵小曼沉思了一会，“你母亲后来怎么去教育局工作的？”
费兰兰想了想说“这个我不清楚，反正听母亲说是去教育局后才认识了父亲，最后结了婚。母亲很少和我说这些。”
赵小曼正想着下面的问题，杨文远走进来，费兰兰看见杨文远进来，起身站起来，“文远，你来了。”发现身边还有个赵小曼，急忙改了口，“你好，杨主任。”杨文远看了看费兰兰，点点头，很平淡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来没来，你妈呢？”费兰兰回答说：“她没来，一说来看病，她就大吵大闹，说她没病。
“哎，还是老样子，那她人没来怎么看啊。”
赵小曼在一旁说道：“我刚才和兰兰聊了一会林老师的事，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看老人家的状况，我觉得真正找出病因比较重要。但是兰兰，我要告诉你，这种病就是痊愈，也不能保证有什么突然的事情刺激她，它不会复发。”
“这个我懂。”费兰兰说。
“这两天我会找时间去看一下林老师。”赵小曼说。
杨文远一听，急忙笑着说：“小曼，这可使不得啊，等哪天给病人带这来。”
赵小曼回答说：“有什么，我去探望一下我的病人在常理之中。”
杨文远笑了，抬起手看了看表，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了，中午我请客出去吃，赵院长。”他又看了一眼费兰兰，说：“你也一起去吧。”
费兰兰有点吃醋的样子，“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赵晓曼一看这情形，急忙说道，“别了，我中午可是约了人，你们去不去自己商量吧。”说完话，赵小曼笑了笑，走出了诊室。
费兰兰看了看杨文远，“走吧，杨主任，我请你吧，算是表达谢意。”
杨文远用他的兰花指向上推了下眼镜，不以为然地来了一句，“那好吧，这也是你应该的。”
两人一同走出了诊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