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骁没有马上回酒店,穿过他和兰知夏遇上安洋那条街时,他让司机停车,他需要好好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兰天和裴悦心的爱情是很美,美到可以感动所有人,包括他。但是,他们的爱情却派生出一个对局,而且用二十几年的时间培养棋子,他为楚,安洋为汉,而兰知夏,成为双方博弈的目标。
兰知夏曾经说过,想要简简单单的爱情,顾子骁又何尝不是?但是走到今天,显然,他们都已经渐渐地背离了初衷,不管是被动还是怎么样,有些事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掌控。今天兰天的话,虽然感动了他,但是他总觉得兰天有所保留,没有坦诚全部。
好在,他和兰知夏真的相爱了。那么,对于目前的博弈,他似乎有了更多的胜算。但是关于兰知夏的身世,顾子骁觉得她有知情的权利。他决定回酒店找她好好谈谈。
顾子骁回到酒店的时候,兰知夏却不在房内,昨晚的快餐盒子还在茶几上,一切都是早上离开的样子。
兰知夏没有回来!
顾子骁掏出电话,给兰知夏打过去,关机!
他暗道了句“不好”。随即奔出了酒店房间。他打通了兰天的电话:
“兰伯伯,知夏不见了。”
电话这头的兰天,心里一惊。
“子骁,查下监控。”
“她根本没回酒店。”
“子骁,知夏没事的。我们分头找找。”兰天的口气听起来不像顾子骁那么急促。
“兰伯伯,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我不确定。但是知夏身上有KUT的东西,在这里,没有人敢动她。”
顾子骁的心稍稍安定了,兰天说的没有错。
私人飞机上,兰知夏显得很平静。安洋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和十年前相比,除了长高了,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身上,和当年一样,依然有一股特别的馨香。在火车上遇到她时,她想不起他是谁。他真想直接告诉她:“小夏,你12岁时,第一次上搏击训练课,我就是你的陪练。”
“小夏,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吗?”
“想让我知道的,你就不会收了我的手机,还蒙住我的眼睛。”
“呵呵,那你也可以请求我把布解开。”
“不用,这样更好,不用看到你,免得脏了我的眼睛。”
安洋听到兰知夏的话,笑得更大声。
“小夏,你一点都没变。”
“还要多久?”兰知夏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
她没有想到,她换成这个姿势脸正好对着安洋。安洋嘴角咧了一下,他调整了呼吸,不想自己的鼻息让兰知夏知道他离她这么近。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安洋把手伸进衣领,掏出了一根项链,那坠子,是一把钥匙。安洋把项链重新放入衣领,让它靠近胸口。然后对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仔细地研究起来。
“还要多久?”兰知夏再次问起,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三个小时。”
“把你脸挪开,我要躺一会儿。”
“ok!”安洋努努嘴,这只小猫真厉害,他只能坐到了对面。兰知夏感觉身边的位置空了,索性把脚抬上座位,躺了下来。
“到了叫我。”
“你不怕我把你丢下海里。”
“你的问题真滑稽!”兰知夏转过身,把背对着安洋。
飞机降落在大西洋上的一个岛屿。
安洋伸出手,当他触碰到兰知夏的脸时,兰知夏蓦地弹坐起来。脸再次对上了安洋的脸,而温热的唇瓣也不偏不倚对上了安洋微凉的薄唇。兰知夏马上慌乱地扭过头去。安洋心里也愣了一下,但随即,脸上呈现出那标志性的笑容。他伸出舌头,邪魅地舔了一下被兰知夏触碰到的唇。然后再次把手伸到她的脸上。
“你别碰我?”兰知夏再次出言警告!
“不想看看到底把你卖到哪?”安洋的声音在兰知夏的耳边响起,她知道此刻安洋一定离她的脸很近。
兰知夏的眼睛慢慢睁开,当她适应了光线后,看到了安洋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也正在看着她。
“滚开!”兰知夏在安洋拿走了父亲的股分时,对他已经没有丝毫好感。
没想到安洋却靠得更近,那高挺的鼻尖直接触碰到了她光滑的小脸。他俯在她的耳边,特别邪魅地说了一句:
“刚刚是你主动的。”
没等兰知夏反应,只见安洋大手一扯,绑在兰知夏手上的绳子也松开了。得到自由的兰知夏越过安洋,直接下了飞机。
这里四面环海,远离陆地。只有一个出口可以通往外面的海。
“这是哪?我需要在这里多久?”
“你家,至于其它,你见了裴爷爷再问他。”身后的安洋及时解答了她。
“带我去见他。”
“裴爷爷要三天后才回来。”
“回来?”兰知夏回头,皱眉,“你是说,阿格拉那处宅子不是他长住的地方,这里才是?我妈妈,是在这里长大的?”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安洋看着兰知夏的脸,“你十年前,是回过这里的?”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英国。”
“你再想想。”
“看来这里还真不是好地方,住久了会得神经病吧。”兰知夏没再看安洋。在她看来,安洋在睁眼说瞎话,只是为了给她洗脑,她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你会记起来的。”安洋跟上兰知夏。他不得不承认,兰天是有两下子的,把兰知夏记忆里关于和裴家搭上关系的部份统统去掉。
“我要打个电话给我爸爸还有子骁。”
“他们已经知道你是安全的。”
兰知夏站定,转身对着安洋。
“我是不是从此逃不出这里?”
“当你把丢失的回忆找回来时,你随时可以离开。”
“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随着佣人的引路,兰知夏走进了一处大厅。
“小夏,不要回避,你其实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回忆是不完整的。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在酒店,你居然放倒了比乌拉。比乌拉是谁,那是谁都可以击败的吗?何况,他当时手上还有枪。一个从没习过武,没受过格斗训练的女人,却可以轻易撂倒一个训练有素的打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兰知夏望向了安洋,安洋的话,正是她的疑惑。顾子骁问过她,她也答不上来。
那天晚上反制了比乌拉,她都觉得不可思议,面对顾子骁的疑惑,她不知道从何解释,她隐隐觉得意识里有个不一样的自己。她其实已经反复地梳理过自己从小到大22年间所有的回忆,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女斗士的回忆,她的回忆里装满了10岁之前与父母一起四口之家的天伦之乐,10岁到英国之后的青葱岁月,还有上大学之后与苏齐的纠结恋爱。如果没有那天晚上击败了比乌拉,他对今天说出这样的话的安洋可以当他是神经病。可是现在,安洋的话,显然正在颠覆她的所有回忆。难道自己的回忆已经被别人动了手脚?怎么可能?
看到这样的兰知夏,安洋知道,她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过去产生怀疑了。
“小夏,今天你也累了,不要想太多,先好好休息。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安洋,你可以帮我的对吗?”
“只要你愿意。”安洋替她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不算大,套间格局。房间窗户底下,便是海面。厅里挂着一幅画。是一幅风景图,画着海面,灯塔,还有礁石。下面有落款,字很细,看不清。兰知夏对画没有什么研究,加上蒙了好几个小时的黑布,她实在不想再折腾眼睛仔细辨认。
眼光转到一处墙角,这里有把很旧的藤椅,不像是印度的东西,倒像是中国老胡同里街头巷尾纳凉的老摇椅。只不过,眼前的这把,显得很霸气,至少可以躺下两个人。
“你确定这个房间给我住?”
“不然呢?还是你想和我住在一起?”安洋那股子痞子气又来了。
兰知夏没有答话,除了她想知道的和有必要问他的,其它的,她都不想和安洋再废话。
“安洋,这把椅子放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兰知夏,你真上道啊!嗯,我喜欢这样的孩子。不过,在你没有任何触动之前,我说什么都是单薄的,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自己想起某一个片断或者哪怕只是一个点,那就是入口。”
安洋看一看左右,耸耸肩,走近了兰知夏。俯身,在她皱着眉带着敌意的小脸上盯了三秒钟后,咧嘴一笑,兰知夏一愣,正想别过脸去,不想,安洋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性感微凉的薄唇毫无预警地攫住了她红润的唇瓣。
兰知夏的大脑“嗡”一声炸开,然后整个人都愣住,连呼吸都几乎忘掉。等她意识到,这个讨厌的家伙正在占她的便宜,她立马抬起手想要推开他。但是很奇怪,她的心里却突然升起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薄荷的味道,这个男人的身上、鼻息、唇齿间都有这种味道。曾经,在苏齐和顾子骁吻她的时候,她曾经不自觉地寻找着某种感觉,难道说,自己找的就是这种味道?
兰知夏的反应,安洋能感觉到。他提着的一颗心慢慢地放下。他知道她在捕捉一些东西,对他的吻并不专注,但是他不想离开。就算是他一个人的投入,他也想要继续下去。
他的舌尖挑逗着她的贝齿,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兰知夏居然微微地张开了唇瓣,接纳了安洋的灵舌,安洋心里也不禁一颤。他没有想太多,他搂紧兰知夏的腰,让她的身体紧紧地贴近自己。吻没有骤然地深入,只是一寸一寸厮磨着她的芳香。她身上的馨香,他没有忘记。在岛上的格斗练习室内,他第一次吻了她。她对他说,既然吻了她,她长大就要嫁给他,她还哭着说,如果怀孕了他要负责……
突然,兰知夏像元神回窍一般,睁开双眼,咬了安洋的嘴唇,猛地推开安洋。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安洋的脸上!
“安洋,你是不是用什么妖术来迷惑我?!”
“我如果会妖术,就不会在这个情意正浓的时候让你清醒了。”安洋恢复了戏虐的眼神,用舌尖顶了顶被兰知夏咬出血的地方,心里却不禁感慨:那只担心接个吻会怀孕的小猫果然长大了,小爪子还真锋利!
“你不担心我告状吗?”
“三天后,可以告状。”安洋笑着,看着眼神摇摆不定的兰知夏。他知道,她分明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对他的举动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愤怒。即使,他刚刚挨了她一巴掌。
“现在呢,你好好地休息,然后想想这个状要怎么告才漂亮。”说完,安洋离开了房间。
兰知夏在听到安洋替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靠在了墙上,仰着头,靠着墙壁。
如果说她的记忆缺失过,那这部份缺失的记忆里,她敢断定,一定有安洋。那薄荷的香味,扰乱了她的心。那么顾子骁呢?她也是爱着他的啊。可为什么对安洋的吻没有抗拒?兰知夏抚着被安洋滋润过的唇瓣,心好乱!
门外,安洋靠在相同的位置,再次掏出了项链,那把带着体温的小钥匙,在他手里反复地翻转。
517,小夏,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