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让人们遗忘许多东西。
就连李梵这种正儿八经的明星都会被人们淡忘，更何况是曾经在网络上红过几个月的林云。
从始至终，人们都不知道这位帅的惊天动地的疯子叫什么名字。
对他们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生活里又多了一些乐趣，多了一个可以谈论的话题。
女生们虽然喜欢帅哥，但也仅仅止步于和林云的一张合照，帅是帅，总归是个疯子不是？
男神不但要帅，最基本的安全感还是要有吧？
随着时间推移，国民第一疯子，已经很久没人提起。
天南市政府，更不会把精力放在一个网络红人身上。
没了市政府和舆论的压力，崇光精神病院，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我们不是慈善机构，给那个叫林云的病人做次测试，不管他是否康复，最迟下个月就给我放出去。”
住院部主任办公室里，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椅上，他抬起右手，用一根肥硕的手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可张主任，万一咱们现在放他出去，网上又炒了起来，岂不是又要把他收回来？”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护理员有些担心的说道。
“网上已经炒过一回了，这次再炒，那就不新鲜了。你们放心，这次掀不起什么波浪的。”被叫做张主任的肥胖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衬衫，“走，我亲自去看看他的情况。”
草坪上，李梵的演唱会还没开完，但是已经有些“观众”退场了。
“喂，老李，你好你好，我这儿听演唱会呢，对了，上次说的那项目，三个亿我二话不说，立马拿下，但是你也知道，其他几家来竞标的公司，背后不都有人吗？唉，唉，你说……行，老李！那就多谢你啦！你给老领导汇报一下，让他老人家给把把关！好勒，好勒！谢谢老李！”
“贺总，谈生意呢！”张主任背着手，身后跟着两个白大褂护理员，缓缓向草坪走来。被他叫做贺总的人，刚刚从“演唱会”现场出来。他手里也握着一只拖鞋，不过他没有像李梵那样当做话筒，而是当成手机贴在脸上。
“首长好！”贺总听见张主任的声音，立马将拖鞋藏在身后，然后身子站的笔直。
“放轻松，放轻松。”张主任眯着那双小眼笑道，“去忙你的吧。”
“是，首长！”贺总一脸严肃的敬着礼，直到张主任走远后，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喂，老李啊，我刚才看见首长了……”
张主任往草坪中央走去，那些病人见他到来，全都像贺总那样站的笔直，一口一句首长的喊，只听得张主任一阵眉开眼笑。
要是这些人是正常的话，张主任想和他们握个手都困难，不是说人家不给面子，而是张主任级别太低，没有机会和他们站在一起，可是现在……
张主任眯着眼，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们以前如何风光，现在不也得对老子毕恭毕敬？
张主任心里清楚，这只是逞一时痛快，不过哪怕就爽这么一会儿，也让他觉得格外受用。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些人虽然疯了，可他们的亲人朋友却没疯，要是他们的家属来探病的时候发现自己训练过他们，别人一怒之下，只需动动手指，自己也就彻底完了。
不过为了病人的情绪稳定，崇光精神病院只会在每个月的三号开放探视，而只要一到当月3号，张主任自然不会出现在病人面前。
如此一来，即便有个别病人说漏了嘴，相信他的家人也不会在意，毕竟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况且我张主任训练他们的时候，也没打过他们，只是克扣过几次饭而已，你要检查身上有没有伤痕，只管看就是了！
草坪中央，李梵兀自忘情的演唱着，在他周围，还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病人。
“散了散了。”张主任走过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几个还坐着的病人见是张主任来到，忙规规矩矩站起身，叫了一声首长，方才迈着正步往外走去。
“首长！我还没唱完呢！”
看着最后的几个观众也离场了，李梵拿着拖鞋，有些不甘的叫道。
“没唱完也该散了！”张主任瞪了他一眼，对别人他还不太敢摆脸色，不过对于李梵，他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在崇光精神病院，张主任最瞧不起的，除了林云，就是李梵了。
李梵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娱乐圈的人，而娱乐圈是个人走茶凉的地方。
现在的李梵，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力了，他只能靠之前演出存下来的经费维持医疗费用，等到钱用完的那天，张主任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他赶出去。
被张主任的小眼睛一瞪，李梵只能悻悻的拿着拖鞋离开，走了两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喊了一句：“谢谢你们！今天的演唱会我很开心！3Q！”
李梵一走，偌大的草坪上，便只剩了林云一人。
他依旧两眼痴痴的望着前方，双手麻木的鼓着掌。
“带他去医疗室。”张主任瞥了林云一眼，对身后的两个护理员说道。
穿过一条冗长黑暗的走廊，林云被两个护理员架到了医疗室。
医疗室内刺眼的白炽灯射在脸上，让林云久未合拢的眼睛，终于闭在了一起。
“林云，我问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张主任盘腿坐在他面前，操着双手不耐烦的说道。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在林云脑海里，一个声音近乎咆哮的叫道。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他的表情，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但是你若细看，就能发现在他的眼里，似乎隐隐闪烁着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