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乙丙体内的冰火奇毒因二老阴阳双诀的激引提前发作差点致他于死地,后田泊丞用奇阵引出盘踞在左乙丙前额的青龙硬生生的压制住了奇毒,待双诀合一、青龙游体反而让那日益猖獗的奇毒收敛了几分,到后来左乙丙只感觉通体舒泰如沐在温润斜阳中说不出的舒服。
那青龙被二老的落日神功压制住异常愤怒,虽是神物毕竟道行尚浅,二老盛年时期若是联手只怕那位整个江湖史上第六位飞升的“剑圣”蒋西圣都要掂量掂量,这牢房内先是二老红白争辉如今则是青黄交替,让人恍惚。
“师哥只怕今天我们要交待到这里了。”
范斌沮丧的叫苦道,二老毕竟血肉之躯,对拼至今全拼一股子气在那里支撑,范斌的身体此时开始微微打颤,反观褚东兴虽然也双眉紧锁但远没有范斌来的痛苦。
那褚东兴也焦躁不安,这青龙虽然没法再吸食二人的内力,但游走间颇有章法暗合天地间奇妙的变化,那身体竟是在慢慢成长,先是三爪如今第四爪已经破体而出,竟有把这二人一龙组成的奇异圈子当作龙池的意思。
褚东兴深吸一口气:“师弟,你我二人就算出去又有多少时日好活?”
范斌如何不知道师哥的意思,朗声道:“也罢,范某人一辈子亦正亦邪绝对不是什么倒霉正人君子但自认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小人,临死也能做件好事去见那什么破佛祖倒也是比好买卖。”
褚东兴点点头看向左乙丙。
“小友我师兄弟二人,有一事相托。”
左乙丙自然猜到了二老的用意,此刻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让人左右为难。
那孔奇双眼熠熠生辉,里面这两个老头子既然决心以死相拼,那临言自然那落日神功的下落有关,自己苦等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不由得向牢房靠近了几步。
只听见褚东兴小声说道:“燕京·······城郊·······客栈·······”
那燕京是北燕的国都,到北燕这里已经是九朝古都了,虽然大魏末期被七国诸侯联手付之一炬,后定都于此的梁在燕京的遗址上重新修建燕京城,工程之浩大直到梁国后来被大晋灭国才算堪堪完工,可怜梁国耗尽民脂民膏结果为他人做嫁衣,梁国最后一位皇帝本来叫梁兴帝,只是后来人多叫他梁送帝,他送出的不仅是规模空前绝后的燕京城,还有军事实力号称七国第一的梁国,大晋开国皇帝当年就曾言:“梁楚之外,不足惧也,梁更甚。”。可见当时梁国的军事实力之强。那燕京周边的客栈多如牛毛,若是一家一家的搜寻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孔奇转念一想这二老一死那小子如何逃得过自己的手掌?自己还不是想怎么摆布他就摆布他,葬雪宗这些年虽然跌落到五大魔教的末席,但单论整人的手段,除了号称杀僧不留佛的弑佛山还是能坐上第二把交椅的,到时候自己有无数奇招妙法不愁这小子不开口,想到这里孔奇眼神炙热又望向牢内的左乙丙,此人的脚筋明明被自己挑断这时候却没事人一样在站那里,自然是那落日神功的功劳。就在孔奇走神的这一刹那,二老突然撤回铁链齐齐击向孔奇,孔奇做梦也没想到二老突然联手对付自己不由得心神一颤,虽然尽力闪避躲过最致命的前胸一击,仍然被另外两根铁链打在腹部直接晕死过去。
锁链即去,那青龙自左乙丙头顶钻回他体内,此时青龙游体已经可见青麟裸露在左乙丙体外,一个周圈后青龙自左乙丙前额游出飞向二老,二老既为左乙丙扫平出去的障碍又出了一口恶气后,心有默契的双双奔向对方,那褚东兴先行站定不曾想后至范斌一个箭步越到了师兄身前。
那褚东兴双眼含泪说道:“日晚菱歌唱。”
范斌对道:“风沙满夕阳。”
这是落日神功开篇的第一句话,是当年创立落日神功的那位前辈所著。
言闭,青龙至。
左乙丙只是隐约看见二老的白发在那一瞬间转黑,随后惊天巨响震得自己的双耳轰隆作响,奇怪的是风暴之中自己这一方安然无恙,那玄铁所铸之牢被二老血肉之躯撞破,青龙四爪化三爪然后无爪,肢体分散为青烟后慢慢拧成一缕淡的不能再淡的烟雾,绕着左乙丙转了几圈后,竟然没有回前额而是钻到了他的后背。
左乙丙根本没注意那消散的青龙,而是快速的奔向双双撞到墙上又摔下来的二老。
最后时刻突然挡在师哥身前的范斌已经气绝,褚东兴躺在师弟的身旁轻轻抱住了师弟的头。
“前辈。”左乙丙跑到褚东兴面前一下子哭了出来。
那褚东兴咳出了两大口污血,笑道:“小友莫要伤悲,我还有一事相托。”
左乙丙抹了抹眼泪:“前辈请讲,晚辈万死不辞。”
褚东兴点点头:“那落日神功双诀,当年被我二人双双交给师妹保管,言明只有胜者才能得到全部的落日神功”。褚东兴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还有小师妹,现如今我们师兄弟都无法再去见她,还请你去燕京北郊的破琴客栈找到小师妹取得落日神功后,将落日门发扬光大。你·····你千万别说我和师兄弟这般下场,她要问起,只说九曲二老含笑九泉走的无怨无悔。”
左乙丙自认自己也是将死之人,又不忍拒绝褚东兴临死相拖,只好沉默不语。
褚东兴艰难的抬起了头迫切的看着左乙丙。
左乙丙天人交战一番后点点头:“前辈放心。”
褚东兴微笑着抱紧了师弟范斌的脑袋说道:“师弟,那即墨老酒好喝么?”
哪里有人能回他。
褚东兴自言自语道:“先说好先前答应的那两坛,你可不能反悔。”
褚东兴伏在了师弟的身上,似沉沉睡去。
左乙丙嚎啕大哭。
半响过后左乙丙擦了擦眼泪,地牢内自然不能长留,左乙丙对着二老的尸体磕了三个头,想了想二老一辈子钟情于他们的师妹连遗物都没有留下就割下了二老的几缕头发,又对二老拜了一拜。
“两位前辈,时间紧急我没法厚葬您二位,这几缕头发我找到你们的小师妹后我会交给她的。”
故人已西去,白发留相思。
顺着孔奇刚才进来的方向有一个向上的台阶,左乙丙走到上面果然摸到了一个铁环,使劲往外一拉那铁环,这铁门缓缓打开,铁门外面是一层移动的书架,看房间的摆设应该是孔奇的书房。
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整个院子里几乎空无一人,县太爷的抠门在武通城是出名的,曾有一位大青皮寻思着县太爷的家眷都被他送回了老家夜里只怕太过寂寥,就想将自己房间里一位美娇娘送给县太爷暖床,那县太爷将美娇娘连夜送回,书信一封,内有十字“二八佳丽,可值三百两哉?”让大青皮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夜将银子送去,爱银子能爱到这个份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个段子和之前那个酒席折现在武通城早已经家喻户晓。县太爷居住的院子不大也不小,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做饭的老妈子,一个老弱的门房还一个半大孩子做马夫,连抬轿子的轿夫都被县太爷解散,院子正中的大花园被县太爷给铲平了,种上了时令蔬菜,当然县太爷政令缠身自然没时间打理,这个活派给了老妈子,既充实了老妈子业余时间,也省了给钱出去买菜被老妈子黑钱的危险,可谓一举两得,虽然老妈子背地里骂了无数回挨千刀的喝凉水的铁公鸡,于县太爷自然秋毫无损。
此时左乙丙自然明白了这并不是县太爷真的一毛不拔,而是孔奇的害怕人多眼杂暴漏了自己的行踪,此人城府之深可见一般。
出了书房就是菜园子,左乙丙确定左右没人悄悄的走进了菜园,抓起园子里的泥土使劲的往身上和脸上涂抹抹了几把。
顺着院子墙根悄悄的摸向前门,那老门房正靠在墙壁上打瞌睡,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七品县官的门房怎么着也能顶个有实权的小吏吧,可县太爷以清廉示人,早就言明不许手底下的人收什么门敬、节敬,弄得这门房大爷别说大钱了,连那些以往想走门路的小乡绅过去都会带点土特产来,听得县太爷的谕令乐得连那点小钱都不要花了,只把这门房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没找到合适的东家早就不干了。
左乙丙窃喜,正准备越过门房悄悄的溜出去,不曾想这门房上了岁数睡觉浅,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在那里鬼头鬼脑,门房正要呵斥,只听见那叫花子嘴歪眼斜的说道:“大舅子,你妹妹让我喊你来去我们吃饭,千······千万别·····别带东西去。”
把这门房气的撸袖子操起身边的棍子骂道:“哪来的傻子来找爷爷的便宜。”
左乙丙抱头就往外面蹿,那门房追了两步就回去了。
左乙丙此时才感觉自己的五脏庙好久没祭拜过了,这两天的经历之奇异让人如在梦中,想到为救自己出来二老不幸殉命左乙丙一阵难过。不知不觉走到了经常光顾的一个牛肉汤包铺,那老板硬是没认出来离老远就摆手不让脏兮兮的左乙丙靠近,好在看见了左乙丙亮出了白花花的银子才开始招呼左乙丙。
就着清凉井水左乙丙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包子,又买了二十几个包子用荷叶包了一大包,就着夜色开始走向湘桂院。
湘桂院的前后门左乙丙自然不敢靠近,唯有狗洞一途了。
刚靠近那里就闻得墙内一阵狂吠,左乙丙不慌不忙的把“门敬”从狗洞扔了进去,愣了一会等吃的差不多了再缩身钻了进去,群狗吃人家嘴短果然不再作声。
湘桂院摸爬滚打十几年,左乙丙自认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和夏侯若封的狗窝。
一路上偶有小厮和丫鬟路过都被左乙丙提前躲过,自己耳目之灵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左乙丙并没有往那条来历不明的青龙身上想,只道是自己注意力集中的缘故。
院子里并没有其他小厮,只见拿着那把宝贝铁剑正对桂树使劲的夏侯若封嘴里骂骂叨叨:“你个****的不仗义,你个****的不仗义,跑路不带老子,跑路不带老子。”
左乙丙一听无名火起,悄悄摸了过去照着正撅腚砍树的夏侯若封屁股就是一脚。
那夏侯若封竟是径直飞出两丈远,一头插进了灌木中,双脚朝天。
左乙丙一下子惊呆了,自己时常和夏侯若封扭打摔跤,这榆木脑袋虽然认死理可力气大的惊人,夏刚就是看中了夏侯若封能打听话想收他做个亦徒亦兵的小弟,这个看似千载难逢的机会被这个傻子给拒绝了。以往打十次,自己不过能赢两三次,还都是靠着撩阴脚、揪头发、猴子偷桃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夏侯若封半响才挣扎的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一头茅草树枝的骂道:“我就说你这****的不能这么不讲究。”
左乙丙白了他一眼:“废话,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你盗刀,背地里你就这么骂我?”
夏侯若封也不解释把手一伸:“刀呢?”
“一言难尽,路上给你说,包袱呢?”
夏侯若封一指门前的花丛:“前院一有风声我就知道情况不妙,东西被我转移了。”
包袱内是几件换洗衣服和这些年左乙丙攒下来的七十多两银子。
此时夜幕下垂,湘桂院这两天可谓风波不断,先是客人的宝刀被盗,后有天雷降临,武通城谣言四起都说那天雷劈死了几十个人,那些尸体都被埋在了后院天雷劈成的大坑内,出来玩谁不是图个开心?这两天湘桂院生意冷淡门可罗雀也在情理之中了。
二人悄悄的摸向狗洞,出了那里就逃出湘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