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去想这里面的问题。有时候一个故事仅仅就是一个故事,里面终有真相。而那些真相总是隐藏的很隐秘,被故事所隐藏。我实际上可以猜想,当初是不是红弟趁着周围的人都睡着了,把棺材偷偷地打开了看,然后被邪煞所冲而导致昏迷不醒,而我爷爷施法救了他。或者是我爷爷和红弟两个人一起干的好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毕竟故事发生的年代太久远,我无从查问当事人,只能从他们编造的故事里零星的找出那么一点线索。
阿亮又是久久不语,然后神情凝重说道:“你还是知道了。”
我一惊,心想原来真的有隐情。阿亮又说道:“事情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复杂,或者说那么简单。那个故事的真实版本是这样的:我们的爷爷等几个人,的确是遇到大雨而借宿村子里面。你爷爷师公天宝进了那个屋子的后厅后出来,一言不发。我爷爷红弟一直很好奇,半夜的时候,看着众人都休息了,就偷偷潜进去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能让师公天宝一脸的晦暗。结果潜进去之后发现那几口棺材,一时间也忘记了害怕,就把中间那口棺材打开了,看见里面居然有尸体,而且面色如生,他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是刚死不久的。那年头兵荒马乱的,隔三差五就死掉许多人,并不稀奇。想那十九路军在闽中和******的大军激战的时候,一昼夜死了好几万人,尸体堆积的都找不到地方下脚。就想,干脆看看有什么东西留下,总不能让那些值钱的东西随着死人埋在了地下。翻了很久都没翻出什么东西,就从尸体嘴里挖出了一块像玉石一样的东西,如获至宝。谁也没想到,就在他把那块玉石挖出来的时候,尸体马上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红弟的手腕,那块玉石也掉了回去。我爷爷吓得大叫,挣脱了尸体,屁滚尿流底跑出了后厅,回到床位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瑟瑟发抖。这时候师公天宝醒了,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还以为红弟是在磨牙,就用一块木块塞到他嘴里。其实红弟当时并没有昏迷,只是怕被责骂,就装作昏迷的样子,但是手脚还是忍不住的发抖,于是被师公天宝当成是抽搐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故事里的一样。你爷爷师公天宝当时也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倒是后来我爷爷红弟病了,才偷偷告诉了我奶奶,我奶奶去求你爷爷救他,才说了出去。所以你爷爷判断,那块玉是血魂精魄,如果当时带出来就好办了。当时也想马上就去挖出来,但是那时候你家也发生了事情,你大伯公师公戬璞失踪,这件事就被搁置下来了。”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这样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也难怪以前阿亮这小子会说并不恨我爷爷,也不恨我们家所有人。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而且也圆满解决,那么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说给我的后辈听。
走出山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们几个衣服有些邋遢,因为先前在洞里挨了炸药的轰炸,又在水里泡过,现在都皱巴巴的,很像非主流的乞丐。买车票的时候售票员还以为我们是在这里当了乞丐发了财,打算衣锦还乡去当富家员外去的,找钱的时候给了我们一把假钞。我们也并不计较这些,只想着稳稳当当底回到闽中,然后老老实实底当我们的建筑工人。
车在行驶,如白驹过隙穿梭于公路和人群。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险境,都有点唏嘘。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但是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总不能一个个去证实,去查明。
回到闽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们打的往阿亮家去,一进门就一个个全倒在床上,一点也没有回自己家的打算。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两天两夜没睡觉了,这次得好好补补。没两分钟就全都睡着了。期间我还做了个梦,梦到我在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四周都点着火把,一群人围着一个神坛在不停地叩拜,神坛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两面面都刻有浮雕,雕刻着三尊怪异的神像,三个躯干,但是腹部是连在一起的,雕工精细,栩栩如生。面目有点像普通的神佛,只是那眼睛看起来让人畏惧,是用夜明珠镶嵌的,隐隐发着光亮。神像的头上还都长了个角,看起来邪气的很。我隐隐觉得那场面有些熟悉,恍然想起这就是那个山洞嘛!那神像不就是我们在水边看见的那具尸体上的标志吗?只是那尸体上的神像只有一个躯干。我怎么还在这里?
我正想着,忽然从洞的另一边冲出一群铠甲武士,大约几百号人,冲过去疯狂地屠杀那些还在叩拜的人。那场面惊心动魄,没一会儿那些人就被屠杀殆尽。然后这些铠甲武士推倒石碑,砸成两段,还把神像的眼睛都挖了,最后急速地撤离。我正回味着这些人是谁的问题,这时候那神堂底下冲出两条巨蛇,都是长了翅膀的鸣蛇,围着那群武士一阵绞杀,结果那些武士全部都死在了蛇口之下。然后大蛇回到神坛里面,这时候来了另一批人,把断裂的石碑凿成一个方形石台,把神坛下的那些武士的衣服扒光,刮掉皮肉,把骨头丢的到处都是,还把那个为首的武士闯了琵琶骨,用牛筋绑在石台上。最后这些人都一一退出石洞。我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的不可思议,一下子惊醒,发现眼前漆黑,原来是一个梦,回想了一下,觉得场面有点模糊,也有点乱,就不再想,又呼呼睡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终于饿醒了。我叫路仔出去买些便当,打算吃完了接着睡。路仔刚走到门口,就折回来了,说道:“李老头来了。”
我不耐烦地说道:“叫他滚蛋,不见。”
这时候李老头已经走到门口,说道:“小哥不欢迎我?”说着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见我们都衣冠不整,笑了:“原来是怕我看见你们这幅血气方刚的样子。放心,我知道小哥几个的活计都挺辛苦,风餐露宿的,也真难啊。这次有什么好收获?能给我长长见识吗?”
我说道:“这回什么都没有,还把你那把八菱钉给弄丢了。我们哥几个还差点被自己的炸药炸死。”
李老头笑眯眯地说道:“那把八菱钉丢了就丢了,都送给你们了,你们想怎么用我就管不了了。你们是不知道,你们拿走我那把八菱钉,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有大动作,就有些牵挂和担心,天天盼着你们给我打电话报平安。但是一直没有打,这不,就自己来了嘛!我昨天也来了两次次,你们还没回来,今天来了一趟就遇上了,看样子你们也刚回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我们面面相觑,这家伙惦记着我们的土货,惦记到一天来两次的程度了。我们都不是傻子,这老家伙才不会惦记我们的平安与否,他惦记的只是我们的货。阿亮说道:“难得李老还会关心我们的死活。不过这次你可要失望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挖到,只是挖到了这个。”说着拿出那块血魂精魄在老头面前晃了晃。
李老头一见到精魄,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坐倒在地,许久才说道:“你可真是差点要了老夫的命了。你胆子大的很,这东西也敢带在身上。”
阿亮笑笑,说道:“李老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李老头拍着心口,说道:“这是血魂魄,是一种古老的邪派秘术,也叫尸丹。据说是用十八童男十八童女放干血液,用这些血液加上丹砂等东西练成一种元丹,然后放在尸体上,然后那尸体就会保存不腐,据说还能形成血尸,乃至能让死人复活。这东西活人不应该带在身上,会吸收人的精气。我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没多少精气可以消耗,所以现在还是不碰为妙。”
我一听,这老头知道的还真不少,于是试探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神像,是三身神像,长着三具躯干,三个脑袋六条手臂,是用夜明珠做成的眼珠,头上还都长了一个角。”
老头惊奇道:“大圆邪佛?你们挖到大圆邪佛了?天哪,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进到大圆神坛!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们了。”
我躺在床上,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问道:“大圆邪佛是什么东西?”
李老头也走到床沿坐下,说道:“大圆邪佛,是我们后来称呼的时候的统一名称,真正叫什么名字还没有人知道。那是很久以前,在闽西有一伙盗墓贼挖到一个地下神坛,里面就有大圆邪佛。据说,大圆邪佛是蛇神的化身,是古代闽地土著民族的图腾,一般都设置神坛,神坛地下是蛇洞,有大蛇守护。当时一批十来个人,进了洞后,只有一个逃了出来,还吓得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说,大蛇,蛇神,大蛇,蛇神。最后在追问之下,那疯子断断续续说了一点。不过不久后那疯子也死了。在盗墓界就有消息传出,那是远古的一种神坛,里面有巨蛇,附带着诅咒,进去的人就会死。即使不死也会剩下半条命。所以说,那就像一个传说,没有人知道里面真实的情况。”
我点点头,看着阿亮他们说道:“看来我们是唯一进入过那大圆神坛而又安全的出来的几个人。”
阿亮得意地说道:“那神坛里我们还杀了两条守护神,把夜明珠盗出来了。”
李老头表情激动起来,说道:“你们真的挖到了邪神之眼了?能不能让我看看?”
我示意阿亮把那几块夜光石给李老头。阿亮会意,从包里掏出珠子,递给李老头。李老头激动的双手颤抖,说道:“小哥几个真是盗墓界的宗师级人物了,比当年的‘刨子门’要厉害百倍。刚才我说的发现大圆神坛的十几个人,就是刨子门的人,他们进去后就全没活着出来,你们倒好,四个人进去,全出来了,还活的好好的,哈哈哈,老夫认识你们真是一件大幸事。”说着仔细端详了起来,还把珠子捂在衣服里看发光亮度。看了又看,显然他很是兴奋。许久才说道:“小哥,怎么才五颗?还有一颗呢?不是说有三个脑袋吗,应该是六颗才对呀。”
阿亮挠了挠头,说道:“还有一个,被烧的发不了光了,所以就没有带出来。怎么了,少一颗不行吗?”
李老头眼珠滴溜溜底乱转,说道:“不是不可以,这样这东西就不是一整套了,价钱方面就打了折扣了,真是可惜了,烧灭了光,其实可以把它一起带出来凑成一套,经过打磨,那颗珠子还是可以发光的,只是亮度会暗一点而已。可惜了。”
我知道这李老头在试图说服我们把珠子便宜卖给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带着功利目的的说话方式,他妈全假的,没有一句可信,就说道:“李老,我们本来也没想把珠子卖掉,不值钱就不值钱了吧,我们一人一颗,自己收藏,剩下一颗,就先由阿亮收着,以后再说。”
李老头急了,说道:“小哥可千万不要这样啊,这珠子分开了就体现不出价值了,最好是六颗一套,当然五颗也行,这样吧,一颗也就价值八万左右,我给个整数,五十万,买你这些珠子。这个价钱很公道了,你拿出去卖,顶多也就卖个二十万。我是看在小哥几个不是凡人的份上才出这价的。”
我不屑地说道:“你也别给我们戴高帽了,我们也就是运气好了点,什么不是凡人呀?难道我们是鬼魂不成?这珠子可以卖,但是有一个前提,你再帮我找一把锁魂钉。”
李老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还是林小哥爽快,我这就回去备钱,给你问问一些同行还有没有锁魂钉卖,我给你买一把。”
我冷冷说道:“嗯,到时候多少钱买的告诉我,我把钱给你。”
李老头连忙摇手道:“别别别,就当是我给兄弟们的礼物,哪敢要你的钱啊。我们可说好了,别把珠子又卖给别人了,我真的是给了你高价了。”
阿亮嗤笑道:“得了吧,我们都不傻,是不是高价我们还不知道吗?放心吧,既然阿忠答应你了,我们自然会遵守承诺。”
李老头这才急冲冲冲地出门,像奔丧一样跌跌撞撞。阿亮看着这老小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说道:“这老头怎么一点也没个老头样,倒是像个小孩似地。”
我说道:“他这是装的。鬼的很。一个人幼稚装老成不好装,但是老成装幼稚就很好装。幼稚可以打消你的戒心,所以他这样做很值。一颗珠子,只要稍稍炒作,那就是二十几万的价钱,他五十万买了五颗,而且还是古珠,随便一翻就是好几倍。你看着吧,他说是去筹钱,其实很快就会拿出来的。”
阿亮点点头,说道:“不错嘛,小子有长进嘛!不比我这老江湖逊色。”
我白了他一眼,对路仔说,甭理他,你还是去买便当,吃饱了还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