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内部起内讧的事情,在盗墓者身上是经常发生的。很多盗墓者如果打的是竖洞,下锅的时候会在洞口留一串铃铛,引线放到洞里,再留一个在洞外把风,负责接应,这个人非常重要,因为下锅的人在锅里刮出东西,都会通过拉扯铃铛通知上面的人,并把装了东西的包交给把风者然后再由他拉出来。如果这个人见财起意,起了图财害命之心,那下锅的这个就完蛋了,要么是被落井下石,要么是等他爬出洞口的时候被一铲子拍下掉回洞底,然后回填盗洞。
我第一次在黑龙潭叫他们打斜洞就是这个原因,那时候还不了解路仔和秦飞他们,说实了的就是不信任。
陈华的手下在这个时候反水,确实有点抄之过急了。如果他们有点耐心,等我们全进了邪王墓,把该拿的东西拿了,那时候在我们身后打黑枪,可能我们都活不了。
陈华开了一枪见没什么效果,低着头闷声不语。花姑娘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朝我怒了努嘴,可能意思是要死也会有我们垫背,不用担心。
我朝陈华看了看,然后叫秦飞和路仔:“把刚才堵上的蜘蛛洞重新挖开,不然这里空气维持不了两分钟。”
路仔和秦飞点头,马上把洞口重新挖开。
阿亮笑着说道:“陈门主,你的这些属下们也太不仗义了吧!你这门主是怎么当的?唉,我都为你感到悲哀。雅晴妹子,我看你还是跟着我们混好了,你看,我们四人组,几次出生入死,还从来没有出现抛下兄弟不管的事情,更别说背后下黑手了!你赶紧弃暗投明吧,佛祖会原谅你的。”
陈华那一枪并没有阻止那些叛徒继续填盗洞,只一会儿,那盗洞口泻下的光线就完全遮掩住了,说明盗洞已经堵上了。陈华回头看看自己带来的属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娘的,怪不得刚才点筷子下锅的时候就你们几个跟了下来。说吧,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有谋反的意思了?”
当中有一个说道:“陈叔,我们也不知道。自从你邀请林忠加入我们,还许诺给他当副门主之后,孙老蔫就很不服气,对您就有些意见了。在门里他算是元老级别的了,平时就不爱理会您。特别是林忠对他指手画脚的时候,他甚至都想抽林忠一耳光。私下里他和兄弟们说,陈叔您是老糊涂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当什么副门主,他孙老蔫在门里几十年,立下了无数功劳,怎么不请他当副门主呢。我猜,这次可能就是他挑头叛变的。我只是没想到,他连我们都想害死。”说着朝我看了一眼,意思是我事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陈华又沉默着不说话,拿出一支烟自个儿点上。
这时候我反倒是不着急了,笑眯眯地指挥路仔说:“不管他们是不是同谋,先把他们的枪缴了。”
阿亮和路仔一听,马上冲过去想把他们现在仅有的三把抢下了。对方也马上警惕地举着枪对准了路仔和阿亮。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陈华叹息道:“算了,把枪给他们吧。以他们的身手,想暗算我们的话,就是不用枪也能把我们一个个弄死,好装备就应该给会用的人用。我们留着枪反倒是浪费了。”说罢还朝我看了看,把他手上的枪给了秦飞,意思是,命交到你手上了,你看着办吧。
阿亮拿着枪,把玩了一会儿,然后举着枪环视众人,吼道:“都把手举起来!你们地,快点,双手抱头,都蹲墙角下。按我说的做,不然全都死啦死啦地干活!”
陈华苦笑一声,说道:“亮仔别闹!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
阿亮说道:“没和你开玩笑,信不信我把你拿来练枪法!”
我摇摇头笑了,说道:“亮爷,您的枪保险盖没打开,他们哪里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阿亮端起枪看了看,问道:“什么保险?”
我走过去,拿过枪,掰开保险,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然后递给他,说道:“好了,这回可以打麻雀了。”
阿亮马上端起枪对准陈华,满脸的凶相。陈华急道:“别别别,小心枪走火。哎呀,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治理无方,手下出了叛逆,这已经很无奈了,你们就别在这节骨眼上再添乱了好不好。”
我挥挥手,叫路仔他们把枪放下,说道:“先把那口棺材的尸体放回去,那锅贴我们不要了。现在也不能出去,那蜘蛛洞可能斜着通向外面,但是现在我们出去就是给他们当靶子。所以我们先把地挖开,这才是我们的目的。你们听着,想活命现在就要听我指挥,都给我老实点!路仔,秦飞,你们看好他们,谁要是有小动作就给我开枪,别讲情面。妈的老子又没答应当你们的副门主,你们倒先给老子来一手。”
这次陈华的手下都听话地拿起工具打算开挖,可是他们的工具都在外头,带下来的工具都是撬头一类,根本没法挖。而我们几个的登山包都背在身上,工具都还在,于是阿亮分别取出我们的工具,交给众人,说道:“这都是进口钢材打造的,一把铲子就是几千块,比那些锅贴都值钱,都别给我弄坏了。”
这回他们也没敢顶嘴,接过工具就开始破开地面开挖。
阿亮丢给我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根,吸了一口说道:“这群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早一点这么卖命不就好了?”
地面很快都掀开了,果然底下露出一块极大的石板,面积几乎和墓室底一样大。撬开是不可能了,四个苦力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想了想,目前可能用到的办法都排除了,就剩下用炸药炸开了。于是我叫把炸药放一捆地上,然后对陈华说:“陈叔,麻烦您了,你经验丰富,应该会点炸药吧?”
陈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这个我不行,我没炸过。”
我冷冷说道:“就像抽烟点火一样,很简单。”
阿亮说:“我们先进蜘蛛洞躲起来,这爆破方面陈华比较有经验,上次他一炮把大圆神坛崩了,这回就也只有靠他了。”
陈华面色土青,支支吾吾的说:“我,我真不会炸,你们别……强人所难嘛。我要是会炸……怎么会推脱呢?”
从下锅到现在,花姑娘就一语不发,这时候勇敢的说道:“我来吧。”
我不耐烦地说道:“你一边去。没抽过烟还学人家点火。”
花姑娘冷冷说道:“你不就是要我陈叔送死吗?我替他死。”
我正想大手一挥说你来就你来,阿亮笑着说道:“别别,雅晴妹子,你多娇贵呀,这事情还是我们男人做比较适合。算了,我也挺有经验的,我上次一炮把一块巨石崩开,我们四人组才能重新出现在朗朗乾坤之下。所以还是我来吧。”
陈华感激地看着阿亮,眼里闪出点泪光。他的反应还算是正常的了,先是遭遇了手下的叛变暗算,再就是一切权力都被我借口剥夺,现在又要他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心理应该是在崩溃边缘徘徊。这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没想到还要花姑娘站出来替他挡着这一剑,这老小子肯定面子没处搁着,想应下来又不敢,让花姑娘替死有不忍心,这时候阿亮这救世主说话了,他不感激才怪。
我无奈地拍拍阿亮的肩膀,意思是好自为之。阿亮咧开嘴笑笑,说道:“放心吧。”
我们排队挤进蜘蛛洞躲起来,我最后一个进洞,挤了四五米远,抱着头喊道:“好了,炸吧。”
又是许久,只听轰的一声,墓室里灰尘满天。我眯着眼打开头灯,艰难地挤出身子一看,妈呀,墓室地板都没了,阿亮也不见了。原以为,炸药的分量只要炸出几条裂缝就够了,谁知道威力这么大,连地板都没了。心想完了,阿亮这小子炸成灰了。就是没炸死也该掉下去摔死了。
我还是用头灯往底下照了一下,模糊看见下面先是落差四米深,然后是几级台阶,这应该就是邪王墓的地宫入口了。
路仔发问道:“亮哥呢?”
我摇摇头说不清楚,让他们把绳子一头固定在洞口,然后我第一个顺着绳子滑下去。路仔和秦飞跟着也下来了。我现在懒得管陈华他们,阿亮要是没了,他们就是全死了我都不会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