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约定支付10亿现金的最后一天,一切在林占明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能抵质押的财产已经抵质押,能出卖的项目也都签了合同,只等着最后划款到账。只差临门一脚,但茂林上下丝毫不敢松懈,分别派人去盯着划款,财务的人守在银行柜台,确保一切安然无恙。
林占明坐镇公司,不断听着财务总监对账户余额的汇报,从5亿、6亿、7亿一直到9亿8000万,只剩下最后一个小项目的回款,此时是下午四点,距离银行大额汇划系统关闭还有一个小时。林占明给买方公司总经理亲自打了电话,说是汇款的审批手续都已经走完,又给派去盯付款的财务员工打电话,说是正在银行办理汇款。
他看了看表,仍然不肯放心。这家投资公司总部设在外地,与林氏也没有业务往来,林占明以前在某次投资年会上见过这家公司的总经理,算是有些交情。卖给他的项目之前这家公司也想投,无奈实力不如茂林,被茂林捷足先登,这次有机会以成本价收购股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所以很爽快地签了协议。从各方面看,都没什么问题,可是林占明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又打给刚才的财务员工,因为这笔款数目不大,派去的是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小姑娘,叫郑小冉,接连接到大boss的电话,小姑娘战战兢兢,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现在在哪家银行?”
“EF银行,林总。”
林占明听到这家银行的名字,心里不祥的预感又加深了一些。这家银行是全国性的银行,但不算规模最大的几家之一。早年林氏规模还没这么大的时候,曾经遇过一次大危机,只有这家银行放了贷款,才让林氏平安度过,没有资金断裂,在这之后,林氏一直与这家银行保持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他皱紧了眉头:“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这笔款到账!”
“是……是!林总!”小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赶紧答应。
过了五分钟,小姑娘的电话打来:“林总,银行说他们大额系统维护,异地转账暂时操作不了,要……要到明天早上……”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再说一遍,我不管你是撒泼打滚,还是威胁恐吓,今天之内必须到账,知道了吗!”林占明一字一句的说,这个叫郑小冉的新员工哭哭啼啼地答应了。
林占明虽然这样说,但知道希望渺茫,一定又是林之敬,选择金额不大的款项下手,又从银行操作环节设卡,让他措手不及。半小时之内,他一定得找到别的资金!
他突然想到抽屉里还放着颜容给他的5000万支票,又想到颜容临走前狠狠砸在自己背上的那一下,现在还有一片淤青,他摇了摇头,这笔钱绝对不能动。难道他要被区区2000万给打败?
到了这会儿,他只能动用私人关系借钱了,但生意场上认识的人都是趋利而来趋利而往,根本指望不上,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是铩羽而归。还有半个小时,他拿定了主意,决定找私人钱庄拆借。
就在这时,何田田敲门进来,满面春风。林占明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都要火烧眉毛了,这个人还能笑得出来?
“林总,我听说还有2000万没有到账。”何田田说。
“你消息倒快?走开,我现在没空。”林占明烦不胜烦。
“林总,有事不要自己扛,我是来给您分忧的,我有2000万现金,随时可以到账。”何田田挥了挥手里的一个白色物件,是银行网银U盾。
林占明哽住了,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前两天颜容给他支票,今天何田田给他转账?他林占明怎么突然成了被女人养的小白脸了呢?
“你,你什么意思?”林占明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讲话不流利。
“林总,我知道您不愿意无缘无故接受我的好意,算我跟投吧,给我《韶阳》项目的20%分红,2000万立即到账。”何田田笑意更深。
“哈哈哈哈哈哈!”林占明仰天大笑:“何田田,你这是趁火打劫。”他盯住她的眼睛,脸在笑,话里却不带一丝温度。
何田田摇了摇头:“林总,我这是雪中送炭。您若是愿意接受我的好意,给我打一个欠条,钱照样立刻到账。”
好一个何田田,她算准了自己不会接受所谓的“好意”!他们都明白,所谓的“好意”,所谓的“馅饼”,都是要多花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回报才能还清的。他摸了摸抽屉上的钥匙,里面的那5000万支票,又何尝不需要他倾尽一生才能还清?他攥紧了拳头,茂林占了《韶阳》项目51%的投资,斥资近亿元,何田田要20%,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腕表秒针的声音,他数了整整60下,说出了自己早就决定好的答案:“把协议给我。”
他知道何田田此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这么周密的人,不可能没有准备协议。果然,何田田拿出一份合同,自己已经在乙方签了字。
林占明拿过来快速扫视一遍,就落笔签了字,嘴中冷笑:“何田田,现在你是老大,你该是甲方才对啊。”
“不敢,林总。”何田田很合事宜地低眉顺眼。
林占明把协议推回给她,何田田拿出笔记本电脑,一分钟后,2000万到账。虽然最后被何田田这个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但终究是任务完成,紧绷了整整十五天的林占明终于能舒一口气,虽然表现出来不过是脊背稍稍向后靠了一点。
“何田田,你这一手我真的没想到,我对你刮目相看。”林占明说道。
话音刚落,突然手机铃声大作,他看了一眼,是刚才那个差点哭出来的财务小姑娘,林占明此刻并没心思应付她,他按了免提,让何田田与她通话。
“小冉,我是总裁办何田田,有什么事吗?”
一个带着哭腔又难掩兴奋的声音激动地说:“田田姐,这边2000万到账了!刚才林总好凶,吓死我了!”
林占明和何田田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