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将：“净他妈没事找事！”离去。
豹子等人一阵哄笑。
13、海上
日，顶风、逐浪，放网、收网；
夜，看录相、打扑克、读书、睡懒觉；
晓，云堆如山，日出如轮，金波如练；
暮，轻烟四合，海天茫茫，渔灯闪闪……
窦远山几次从梦中、幻想中跑上舱板、房间顶，却又几次失望而归。
14、黄昏，海上
晚霞如火，灿烂壮观。
窦远山坐在船后吹着笛子，笛声在海面上回旋，带着说不出的幽怨和思念。
远方忽然出现了几只海鸥，那海鸥在霞光中奋力地展着翅膀，越来越近，直向渔船飞来。
窦远山猛地惊呆了：那海鸥竟然是鸽子——5只失踪多日的鸽子！
鸽子打着呼哨，在渔船上空盘旋了几圈，落到了船桅和房间顶上，又落到窦远山头上和肩上。
舵楼上的老福将看得傻了、呆了，连连地抹着眼睛。
刚刚撒完尿的小康连忙喊出豹子、大力等人，豹子、大力等人也一齐看得傻了、呆了。
老福将：“神鸟！真是神鸟哇！”对豹子、小康：“哪个小子再打神鸟的主意，龙王爷都饶不了他！”
大力等人一片欢呼，豹子、小康垂下了脑袋。
15、日近正午，不夜庄码头上
鲁渔3075正在卸船，小康、窦远山站在舱下，豹子一边干活一边吆吆喝喝。
不远处，望涛与几个人向这边走来。
船卸完了，小康脱下渔衣一丢：“行啦，这个活老子算是干到头啦！”
窦远山：“你真的要下船哪？”
小康：“不下船怎么着？一天到晚铺风盖浪为的什么？去他的吧！”
大力：“你这可是第二次下船了啊！”
小康：“哎，连台湾香港还来去自由哩，这船就不兴再下呀？”
豹子：“说好啊，下船可以，明天这一趟你还得出。”
小康：“也就是看咱兄弟们的面子吧。”
窦远山用水管冲刷着舱板，无意中把水剌到了豹子身上。豹子立时变了脸色。
豹子：“哎哎！你小子瞎眼哪！”上前，抓过水管便向窦远山身上刺起来。
望涛恰巧来到船前，连忙阻止地：“哎哎！哎哎！”
豹子先是不理，认出是望涛，只得住了手。
望涛关切地望着窦远山：“没事吧？快去把衣服换一换！”
豹子见他对窦远山如此关怀，立时又变了脸儿：“耶！这是哪儿来了这么个神仙！”
望涛劝导地：“有话好好说，以后可不能这样！”
豹子满不在乎地瞪过几眼，把衣服一甩，道：“大伙都看见了，到底还是打工的向着打工的呀！”
望涛猛地一怔，眼圈一红，掉下两串眼泪，随之一扭头，向码头外跑去。
众人一齐愣了。
老福将朝豹子瞪起眼珠子：“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这一回好了，我看着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力：“真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哪，这他妈不夜庄的第一夫人，你小子这不是找着不利索吗！”
小康：“豹子豹子，你真不愧是豹子！这一回你那大副也不用当了，跟我一起开溜吧！”
围观的船员异口同声一片斥责，豹子这才似乎意识到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16、日近正午，厚成家
院内，盛母在做饭，厚成在摆弄着花草。
院外，望涛跑来。她擦干眼泪，静了静心，这才推开院门。
厚成瞥过一眼，没有多加注意，盛母却看出了什么。
盛母：“怎么，谁欺负你了？”
望涛笑着：“我又不惹谁，谁欺负我干什么。”
盛母：“那你这眼是怎么着了？”
望涛：“风，穷刮，都刮到人家眼里了。”拧开水龙头洗起来。
17、夜，豹子家院里
豹父怒气冲冲：“……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熊东西！你他妈好事不做一件，熊事就跟兔子屙似的一厥接着一厥！”
豹子一吭不吭，任凭责骂数落。
豹父：“坐着等死啊！还不赶快给我谢罪去！”
豹子还是一吭不吭、一动不动。
豹父：“哎，说了半天你没事事啊？快去！”
豹子嘟哝地：“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豹父：“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啊！这人家刚当了书记，多少人巴结还巴结不上，你小子这碗饭不想吃了你爹还想吃哪！”
豹子：“你吃吃去啊！反正……我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豹父气得不行，抓起一把扫帚便向豹子头上扑来。豹子被扑了一个踉跄。
豹父：“你去不去？你去不去？”又扑起来。
豹子躲避着，逃出院外。豹父气得直喘粗气。
18、傍晚，村外一处
国伟与区老、宋友生等从养虾场归来。
区老：“科学，一定得按科学！这跟海里打对虾可是大不一样。”
国伟：“我也看出来了，这一个‘养’一个‘打’差别大了，不把这打鱼的脑子换一换是不行了。”
宋友生：“这才说到点上。捕捞为主到养殖为主是大势所趋，国外好多地方都是这么走的。养殖，不下决心培养一批人材，那可是……”
区老：“所以呢，我一直有个想法，想收一批学生，办一个专门的养殖班，系统地学他一两年，为将来打点基础。”
国伟：“那可太好啦！什么时候办，我第一个派人去！”
三人来到村口，豹父诚惶诚恐地把国伟叫到一边。
国伟：“什么事儿？”
豹父痛心疾首地：“这叫我怎么说呢？过去老书记在时，对我们爷俩那就是没有说的。你上来了，对我们爷俩那还是没有说的！哎，豹子这个王八羔子！”
国伟莫名其妙：“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豹父：“还要什么事？就这码事就把我气了个跟头跟！人家望涛那么好的脾气，说个话都跟唱歌似的，谁不夸！谁不说好！哎，这小子不是玩艺儿！”
国伟这才听出点门道：“你是说，豹子朝望涛耍蛮？”
豹父：“这不就是说吗！你欺负人家一个打工的该吗？不该呀！人家望涛叫你往后别再这样不对吗？对呀！你******不是东西！口出狂言！这要在过去，就是欺君之罪，少说也得挨一顿铁板子！”
国伟好不惊讶。想了想道：“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豹父：“过去了？没哪事！这小子我可是说了，就是欠揍！国伟，今天我找你别的事没有，就是求你好好地修理修理他！老实，三百鞭子；不老实，一根铁链子锁了，送公安局去！”
国伟越发惊讶得不行。
19、傍晚，国伟家
望涛把做好的饭菜摆到桌上，随手拿过一本书看起来。
国伟进门，望涛跳起，在他脸上亲了亲递过一条毛巾。
国伟故做轻松地：“考试完了？”
望涛：“嗯哪。”
国伟：“这么说函授大学的学历是稳拿到手了？”
望涛：“你说哪？”
国伟：“好，祝贺祝贺，祝贺咱老婆成了大学生。”他拉过望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
望涛：“看什么，不认识啊！”
国伟：“怎么听说，昨天你哭了一场？”
望涛一怔：“没的事儿。这是谁又乱扯舌头根子！”
国伟：“不对吧？豹子今天可是找我，痛苦流涕，说是你欺负人家了。”
望涛：“不会吧，他那么个大小伙子，我欺负得了他？”
国伟：“那就是他欺负你了。”愤愤地：“这小子就是欠揍，我不好好修理修理他才怪啦！”
望涛：“别别。这个人要说……就是说话粗点。你可千万别因为我……”
国伟：“那这气就白受了？孬好我盛国伟也是个书记，你也是我的老婆，就能叫他白白地欺负一顿拉倒啦？”
望涛：“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那不就是一句话吗？……再说，我本来也就是打工的，说我是打工的向着打工的也没多少错啦。”
国伟不认识似地注视着，忽然把望涛向面前一拉：“妈个腿的，咱老婆这不是天底下第一个圣女吗！”
把望涛抱起，原地打了几个回旋，向床上一扑，发起狂来。
20、日，瑶琴姑姑家
姑姑、瑶琴、从长运（28岁）和一位女干部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儿。
从长运不时地打量着瑶琴，瑶琴却只顾看着电视。
女干部：“小从是大学生，农行重点培养的尖子，能力也很强。”
姑姑：“那就好。男同志有文化有能力，比什么都重要。”介绍地：“俺们瑶琴别看没上过大学，比谁都不差，这不去了才半年，就成了食品外贸的台柱子。”
瑶琴制止地：“姑！”
女干部对姑姑：“要不，让他们俩自己谈谈？”
姑姑：“那好，咱们俩……”起身要走。
瑶琴：“姑，我不是说了吗，三点我就得有事。”
姑姑看看表，表针已经指到两点五十上了。
姑姑：“就那么急？”
瑶琴：“外商，约好了的。”
女干部：“那也好，今天就算是先认识认识，以后找时间再说。”起身，“那我们可就先走了。”
从长运和女干部起身出门，瑶琴送到门口，说了声“阿姨走好”便停下了。姑姑瞪了她一眼，送出院外。
瑶琴回到屋里依旧看起电视。
姑姑从院里回来：“怎么样？这个小伙子还不错吧？”
瑶琴：“不错？你看那个儿，再看那劲头儿吧！”
姑姑：“你这个孩子，都二十四五的人了还那么个挑？男人，长的好点孬点就那么回事儿，要紧的是有个好脾气、好工作。人家是银行的股长，不是因为出去学习了两年，早叫别人抢去了！”
瑶琴：“我才不信哪！”
姑姑：“信不信我不管，刚才人家可是说了，对你挺满意，就等你的话了。”
瑶琴：“是吗？那你还说他条件多好、多少人抢？”
姑姑：“你呀你呀！人家看不上你你生气，人家看上你吧你又……主意你自己拿，反正我觉着行。”
瑶琴：“姑……”
姑姑：“瑶琴，这一阵儿你挑的也不少了，你这么大了，再不实际点，这个忙你姑是帮不上啦！”
瑶琴怔住了。
21、夜，瑶琴宿舍
瑶母苦口婆心地说着、劝着，瑶琴先是赌气一言不发，继而放声大哭。
22、日，瑶琴新房
婚礼正在进行，新郎就是那位从长运。
新郎好不得意，新娘却强打着精神。
瑶母、姑姑、姑夫等人的笑脸。
飞扬的红纸片。
23、秋天，养虾场
一片虾池旁，有人在捞虾，有人在过称，有人在记着数儿。池边站着不少人，国伟、望涛、宋友生、满大姐等都在其中。
修竹：“虾池是1亩3，总共收了417斤半，平均亩产是321斤1两4钱！”
“哦——”众人发出一片欢呼。
国伟舒了一口气。满大姐与国伟、宋友生等紧紧握手。
满大姐：“祝贺你们头一年就创造了新纪录！”
宋友生：“祝贺什么？好好的一个吹牛大王没捞着当，还祝贺！”
众人一齐笑了。
满大姐与国伟向旁边走去。
满大姐：“把情况好好总结总结，过几天我让全县的渔业头头都来听你讲。”
国伟：“别，我这儿还刚开始哪。”
满大姐：“刚开始才更要看。哎，这是关系全局的大事，你可不兴打小算盘的啊！”
国伟不吱声了。
满大姐：“卖的怎么个价儿？”
国伟：“8块5。刚刚开始养，说是好多人还不认。”
满大姐：“现在不认，有认的时候。国外养殖虾的价格比我们那可是高多了。”
国伟眼睛一亮。
24、日，食品外贸公司
这是二楼上迎着楼梯的一间大屋，瑶琴正在处理文件，她显得从容而又熟练。
她把几份文件交待完，拿着另外一份进了隔壁的经理室。
楼下，国伟下了汽车，向楼上走来。
他来到二楼，与从经理室出来的瑶琴恰好碰了一个照面。
瑶琴一怔：“你？”
国伟也不觉一怔，但随即做出笑脸：“瑶琴。”
瑶琴目光一闪，随即露出一副高傲、冰冷的神情：“你到我们这儿有事吗？”
国伟：“是这样，咱村养了一批对虾……”
瑶琴：“咱？现在我跟你好像‘咱’不到一起去吧？”
国伟：“嘿嘿，不过，反正……我找你们牟经理有点事。”
瑶琴：“对不起，牟经理不在家。”
国伟：“不对吧？”
瑶琴：“不对的是你，不是我！”
国伟沉了沉，口气变得和缓多了：“瑶琴，最近你还好吧？”
瑶琴：“我好不好，还值得你这大书记问？”
国伟颇为尬尴地：“我知道你记恨我……瑶琴，以前那些事，你就当从来都没有行不行？”
瑶琴：“以前那些事？我怎么不知道以前还有什么事啊？”
国伟：“瑶琴，不管你怎么恨我，今天我来可是为的工作。”
瑶琴：“你是说，我不是为的工作吗？”
国伟急了：“我真的找牟经理有事！”
瑶琴：“我告诉你了，牟经理真的不在家！”
国伟欲怒不能，只得叹着气，下楼去了。
经理室的门开了，牟经理（48岁）走了出来：“刚才来的是谁？”
瑶琴：“一个混蛋！”意识到说漏了嘴，“不，是村里一个半吊子。”
25、晚上，国伟家
国伟唉声叹气、坐立不安。
望涛：“就这么个事，值得生这么大气呀？”
国伟：“这么个事？你找不到外贸对虾就出不了口，出不了口你就得卖8块5一斤，多一分也是没影的事儿！”
望涛：“你跟瑶琴原先不是挺对眼吗？”
国伟：“就是对眼她才……别乱说啊，从一开始我就没看上她那个人！天底下没有比她能，比她厉害的！”
望涛一笑：“原先没看上，这会儿看上也不晚哪。”
国伟：“耶，听你这口气，你是想让我去跟瑶琴相好了？”
望涛：“你敢！少胡扯啊！我是说你既然非找外贸不可，总得想办法跟她搞好关系吧。”
国伟：“她这个人我才知道！这回她吃了亏，下回她能饶了你才是怪事！”
望涛：“知道她是那么个人，躲开她不就是了。”搂着国伟的脖子：“笑一个！笑一个！”
国伟摇着头，自嘲地笑了笑，忽然道：“哎我还忘了，老爷子老太太，可是催着要抱孙子了啊！”
望涛：“催你又不是催我。”
国伟：“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病了。”
望涛：“病？那可不假。”抓起国伟的手放到肚子上：“你摸摸。”
国伟一个高儿蹦起：“有啦？”
26、日，食品外贸公司
办公室里，瑶琴在处理着文件，她不时望着门口，察看着上楼的人。
楼梯上，国伟悄然而至。他暗自看着瑶琴，乘她转身接电话的功夫，进了旁边那个经理室。
27、日，经理室
国伟进。牟经理从写字台前抬起眼睛：“你是……”
国伟：“牟经理，你不认识我了？”
牟经理：“哦哦……”
国伟：“不夜庄，盛厚成你总该知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