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期盼,精心的布置,终于,云曦迎来了她盼望已久的人。
宁远!
云曦的眼神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看不清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俊逸身影。她眼眸微闪,眼中慢慢聚集的泪水顷刻散去,眸光又恢复了清明。
宁远淡淡地望着云曦,优雅浅笑:“芸熙公主,别来无恙?”
云曦自嘲一笑,瞪着宁远,嗔怒道:“你是来嘲讽我的吗?”
宁远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最近京城热闹纷纷,我不放心,所以才来看看。”
云曦心里细细地品味着他所说的“不放心”三字,虽然不愿,却还是忍不住期待他不放心的也包括她在内,即便是一点点儿,即便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她只想在他的心里有她的存在。
云曦暗暗警示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心存侥幸,最起码她应该保持自己最起码的尊严,乞讨食物是为了生存,可如果以为感情也能靠乞讨得来,那就实在是太愚蠢了!想明白了这些,又在心里狠狠地告诫了自己一遍,才故意笑问道:“你不放心的,也包括我吗?”
宁远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直接,微微垂眸,遮挡住眼中不想让人看见的情绪,沉声道:“如果可以放心,那我又怎么会来此呢?”
云曦眉头微蹙,眼神灼亮,却又夹杂着丝丝不解:“哦?我却不知,我天天在这公主府里无所事事的,又有什么好让宁公子你不放心的,竟然还亲自找上门来?”
宁远微微颔首,连带歉意:“前些日子,因为察觉有人要对公主不利,所以才派乐童带人去保护你。只是不慎被公主发现,惹怒了公主,还请恕罪。”
云曦似是才想起这件事,也觉好笑:“都说蜀王宁远手下高手如云,却没想到,你派来保护我的人却如此不济,竟然在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就被我轻易发现,而且接下来还丝毫没有改进反省,天天像一只只苍蝇一样跟着我,真是烦死了。”
宁远自是知道乐童是故意的,虽不知他用意如何,不过既然没有耽误正事,也就没有必要计较了:“乐童办事不力,我自会处罚他。”
云曦丝毫不领情:“他是不是办事不力,我没有兴趣知道,不过,你虽说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危,可是怎能不经我的允许就随便派人监视我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宁远似乎对她的话很是不解:“哦,你说我会有什么目的啊?”
云曦烦躁地摇摇头,眉头紧皱,显然对于那些事情很是不耐:“你和那晋王李翰清是师兄弟,如今又住在他的别院之中,谁知道你们暗中在图谋什么?”
宁远眼眸微定,严肃地看着云曦,沉声问道:“那你呢?你心里又在想着什么?你又在计划着什么?”
云曦无辜地望着宁远,眼眸清澈无邪,委屈道:“我能想什么啊,我又能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公主,还是一个被人捏在手心里的公主,又能翻出什么天?如今,我不过是盼着可以与驸马相敬如宾,从此长长久久、平安喜乐罢了。”
宁远虽知她说的是谎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刺痛,勉强保持他惯常淡漠疏离的神情,皱眉问道:“既然如此,公主最近的这些举动却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和驸马恩爱长久,就不应该在自己的新婚之夜给驸马纳妾,让好好的婚礼变成了一场闹剧。想要扮演贤惠,就不应该为难驸马的爱妾,让公主府妻妾不和的谣言传遍京城,让自己成为笑柄。
云曦自然明白他问话的意思,知道他时刻关注着自己,她本是该开心的,可是,难道他这话的意思也是像母后一样在劝她收敛,劝她和驸马和睦相处吗?云曦心中酸涩,怒火忍不住煎熬着她的神智,看着宁远依旧淡漠儒雅的笑容,冷声道:“难得,难得宁公子也会关心别人的私事,尤其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宁远一派坦然,霁月光风,淡声道:“公主既然已经出嫁,本就应该用心经营,努力做一个贤妻。”
云曦冷笑:“以前想要和宁公子说一句话,宁公子就不屑一顾,如今,你却主动找上门来,又对我无礼地说教,不知这却是为了什么?”
宁远脸上闪过一抹急切,急声想要解释:“我……”
云曦笑得讽刺:“好了,闲话不必再说。不知今日宁公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宁远心中刺痛,脸上却淡笑依旧:“在下听闻公主近日心情不快,作为你的朋友,理应关心。”
云曦冷笑:“宁公子可真是太客气了,能作为宁公子的朋友,云曦深感荣幸。”
宁远微蹙眉头,忍下心中酸涩痛楚,勉强维持语气的淡然平和:“驸马虽然未必十全十美,然而也是人中龙凤,公主应该抛却过往,真心地接受他,这样才能幸福,才能快乐。”
云曦似是被他的话惊到了,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妩媚妖娆,围着宁远慢慢地转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细细地打量着他。
当她转到宁远的背后的时候,突然上前,趁其不备一掌劈晕了他,看着他慢慢倒地的样子,笑意宛然:“看到了明天,被人发现你躺在了我的床上,清雅高洁、不染纤尘的宁公子被人捉奸在床时,你又能再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呢?”
这时,萱儿慢步走了进来,看到昏迷倒地的宁远,虽然心中好奇,却故作不见,只是轻声回话:“公主,今天宁公子只带了乐心一人前来,已经被我搞定了。而且,驸马因为林姨娘身体不适而去了她那里,短时间内不会出来。所以,从现在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公主,公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云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眼中的打趣,只吩咐道:“好了,你去外面看着,我不希望我的事情出现什么意外。”
萱儿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躬身退下。临去时又看了神志不清的宁远一眼,心中虽然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担忧不已,却又莫名地觉得兴奋激动。想来,有公主和宁公子在,便是有再大的事情也会轻易解决吧。
云曦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宁远,看着他依旧淡漠儒雅的俊脸,苦笑道:“心上之人,是啊,只有把人放在了心上,才会如此轻易地被他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