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是看出云曦提到宁远时,即使眼中怒意隐现,然却不能掩饰她的微微动容。心中了然,云曦必是对宁远生情,也许她自己也没有觉察,但是……这却并不是他所乐见的。因此,他也不会点破,只是所有所指地说道:“蜀地的地位特殊,宁远的身份也不同寻常。他便是让你受几分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你实在喜欢作画,可以让你母后帮你再找一个名师教导。”
云曦悄悄松了口气,知道又过了一关,唇角微勾。又听皇上说什么教导书画,的名师,不由扬唇笑道:“好啊。只要那个所谓的名师不是姓兰的,女儿都没有意见。”兰家公子,大华第一才女兰清凌的亲弟弟精通画艺,并不是什么秘密。
皇上一愣,微微思索,也明白了云曦此话的深意,不由好笑,他自是不会把女儿嫁入兰家,云曦有此话完全是杞人忧天。
云曦看着皇上好笑不语的样子,尽管心中明白皇上不太会把她嫁入兰家,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几分不安焦急:“父皇,你不会真的……”话未完,脸上竟带上几分怀疑、伤心、苦楚、怨怼,似乎正为自己悲苦的命运哀叹。
皇上被自家女儿哀怨的眼神一触,直觉自己罪孽深重,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瞪着云曦怒声道:“听风就是雨!朕什么时候说要……要请兰家的人教你了。难道我堂堂大华,竟然除了兰家,就没有善画之人?”
云曦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只是听了他的话,明白他不会把她随便嫁掉,心才终于安定下来了。纠紧的心骤然放松,云曦轻舒了口气,庆幸道:“如此便好。”
皇上看着她脸上好不掩饰的庆幸之色,不由皱眉:“你不愿意兰家的婚事,可是有别的原因?”
云曦轻笑:“我不可能嫁给一个亲姐姐给人做妾的人,更不可能和自己的仇人成为一家人。”
皇上脸色微变:“兰侧妃虽为侧室,却也算是你的嫂嫂。”
云曦冷笑:“侧妃?庶妃?又有什么分别?不过就还是一个卑贱的妾室罢了。”
皇上看着云曦脸上的不屑鄙夷之色,心中轻叹,还是忍不住劝道:“熙儿,永远不要随便轻视一个人,即便他的身份再怎么低贱。”
云曦感动于这来自于父亲的劝解忠告,淡然道:“我永远不会小看任何人,因为,我最是明白,一个人的潜力和他的行为的不可预测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可以完全看穿猜透的。所以,一个人,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他便值得他人的敬畏。因为,能够活着,好好地活着,本就是最不容易的事情。”
皇上为云曦竟会说出这样的一段话而惊叹,默默地看了她半晌,所有所思:“看来,朕的熙儿也长大了。”
云曦浅笑:“每一个人都会长大的,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可是,当你一旦遇到可以让你长大的契机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逃避。”
皇上愣了一下,问道:“你的契机就是三年前。”
云曦苦笑:“正是三年前。”
皇上沉默良久,淡声道:“听说你的太子哥哥要设宴为你和婉婷接风洗尘,你这些日子就和婉婷好好玩吧。”
云曦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惹事,与太子化解恩怨,和平相处。不过,她也没有必要做些无谓的反抗,将自己带入更加困苦的深渊,因此,也笑着恭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