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虎娃三人从地道进入家里。付丽梅说:“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把你爷爷急坏了,快去东屋。”
虎娃三人急忙来到东屋。虎娃问:“爷爷有急事儿吗?”
爷爷说:“有啊。今天早上是师长亲自来的,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让你们回来后,和丽梅一起立即赶到虎林寨,有大事相商。咋样?抓住小川次郎没有?”
李海顺说:“便宜他了,把他给毙了。”
爷爷说:“好啊,又解了我一个心头之恨哪。那现在就剩下川上靖一这个鳖犊子了。”
李大栓说:“川上靖一也快活到头儿了。”
奶奶说:“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虎娃说:“放心吧,奶奶,跑不了他。那我们几个吃完饭就走。唉,对了,我婶子也上山,那小世雄吃奶的事儿咋办?”
奶奶说:“一个大小伙子,心还挺细呢。你婶子早就给世雄掐奶了。没问题,我能带他了。”
深夜,虎林寨一个小木屋。
师长兴奋地说:“同志们,现在我们连夜召开一个有各连连长、指导员参加的营部会议,我作为上级指挥机关的首长到会传达军首长的指示,并与大家一起研究行动方案。军首长从苏联来电,决定后天晚间向我们一师空投10名指挥和侦察人员,还有必要的军事装备和食品。我估计是我们一师的其余首长和部分侦察员。会师后,就要立即配合苏联红军与日军决战,彻底解放东三省。”
虎娃高兴地问道:“那就是说,小日本儿快完蛋啦?”
小屋里面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师长说:“同志们都很高兴啊,我也是一样,昨天晚间我一宿都没睡着啊。”
赵长海问:“师长,空投地点在哪?”
师长说:“关于具体的空投地点我已经电告军首长。那就是以虎林寨为中心的方圆20里的地域。这次不论多少人,也叫做会师。我看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庆贺一下子呀。”
虎娃说:“师长,没问题,明天我带人去钓鱼,后天咱们师的首长们都回来了,就按照您的意见办,会餐,喝酒!”
赵长海说:“营长,我建议,这次吃鱼咱们是不是换一下口味啊?”
虎娃说:“好啊。”
赵长海说:“从老虎洞去虎林寨的必经之路上砬子山的东面有一个天然的无名湖,”
虎娃说:“那咱们用手榴弹炸鱼行不行?”
赵长海说:“不行,哪里距离10多里地有一个鬼子的军火库,平时还有鬼子的巡逻队到那里巡逻。如果惊动了鬼子,就会影响钓鱼。所以,这次咱们去钓鱼还要放上暗哨。”
虎娃说:“那好,明天早晨咱们就奔那去!”
翌日的上午时分,虎娃带着赵长海、李海顺和五名战士骑马赶到了无名湖。经过侦察,虎娃安排两名战士在湖水的两端放暗哨,其余的人员立即开始垂钓。
虎娃和赵长海都是有过钓鱼经历的。二人分别把一根上百米长的鱼线拴上串钩,绑上铅坠,挂上蚯蚓,然后把鱼线盘在地上,匀出约有两米长,在头顶上抡起大圈儿来,然后一松手,在惯性的作用下,铅坠带着鱼钩鱼线飞向了80米开外的水面下。然后再把鱼线抻直, 栓在一根竹棍儿上端,把竹棍儿插在岸边,让大家看着。一一操作完毕,一共有十根鱼线抛在了水里。
大家的眼睛紧盯着竹棍儿。这时候,赵长海发现一根竹棍儿晃动起来,就一把拽起鱼线,倒了几十回手,把一条一米来长的大岛子鱼拽了上来。不一会,虎娃又拽上来一条鲶鱼。大家看明白了就一起操作起来。
这在大家钓鱼兴趣正浓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喜鹊的叫声。
虎娃告诉大家:“赶快隐蔽,鬼子的巡逻队来了!”
随后,虎娃搬来几块石头,把几根竹竿儿放倒,压在了石头底下,也和大家一起隐蔽起来。
大约有十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兵围着无名湖转了一圈儿,然后洗了一把脸,就顺来路返回了。
虎娃命令:“继续钓鱼!”
大家又是一阵子忙活,无名湖的鱼真是太多了。各式各样的鱼一条接一条地被钓上来。临近黄昏的时候,足有500多斤了。几乎什么品种的鱼都有,有鲤鱼、鲫鱼、岛子鱼、青鱼、嘎鱼、鲶鱼、鳌花等等。
虎娃打了一声呼哨,两名放暗哨的战士赶了回来。大家七手八脚,用雨衣包好鱼,分挂在八匹马的背上,就赶回营地了。
早晨,县城日军守备队司令部,川上靖一接电话。
对方话音:“是川上君吗?”
川上靖一赶紧回答:“嗨依,长官好!”
对方话音:“我告诉你,不要感到惊讶。关东军本部根据你最近围剿抗匪战斗连续严重失利,而且谎报战况,已经决定免去你的大队长职务,明天就派人去接替你。经过我的斡旋,鉴于小川次郎谎报军情,畏罪自杀,只好把你调任汤县黑龙开拓团任团长。我希望你不要灰心,这也是为你争取到的一个机会。记住没有?”
川上靖一说:“记住了,长官,谢谢。”
撂下电话,川上靖一在室内来回走动。走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川上靖一喊道:“参谋!你把乔队长请来。”
参谋答道:“嗨依!”
川上靖一穿上军服,戴上军帽,挎上战刀,背上手枪,走到镜子面前,前后左右地照个遍。
乔二宝喊道:“报告!”
川上靖一说:“请进!”
乔二宝进来后急忙问道:“大队长这是有任务?”
川上靖一说:“不,不,参谋,来给我和乔桑合一个影。”
参谋接过相机,调好光圈、焦距,速度,给二人照了一张像。
川上靖一说:“乔桑,请坐。”
乔二宝不知所措,慢慢地坐到沙发上。
川上靖一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说:“乔桑,我的工作明天就要变动了。”
乔二宝说:“那您是高升了?”
川上靖一说:“不,是下降了。因为这次围剿抗匪,损失太大,上司给我的大队长职务免了,把我调到黑龙开拓团当团长去了。”
乔二宝说:“这对太君可不公平啊。您是大日本皇军中的精英,是大日本帝国的知名人士。”
川上靖一说:“不,乔桑,我早就厌倦了,我也累了。这股抗匪极其顽强,极其狡猾,几次大规模围剿,都没能够消灭他们,反而几次使我们损兵折将,损失太大。现在,我深切地认识到,他们才是真正的强者,真正的武士,我地什么也不是,斗不过他们,因为真理在他们一边。我们是朋友,在我调走之前,我想委托乔桑两件事情。”
乔二宝说:“大队长,您说。”
川上靖一说:“一件事,就是要和知情人说好,小川次郎就是自杀,口径不能变。第二件事情,就是县城排水沟回填工程,你不要推脱,就是你负责,费用支出由你掌握,不准别人插手,而且工程要加快,力争十天内完工。”
乔二宝说:“您放心。”
川上靖一说:“我的弟弟来信了,委托我感谢你的护送。他说,你是中国人当中最信得过的人,让我向你学习。”
乔二宝说:“其实,我也知道了,您在入伍前是中学教员,是个真正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我应该向您学习。”
川上靖一说:“不,你不了解我。如果我能够活着回到日本,我弟弟就会逼我皈依佛教,因为佛教的报应原理很灵验。但不论我怎么做,咱们永远是朋友。再见吧,乔桑。”
乔二宝说:“大队长,再见。”
川上靖一说:“不,从今以后,你就称呼我川上君吧。”
乔二宝说:“好的,川上君,再见。”
1945年8月2日午夜,王占江副师长所在的特遣队接到命令:“由王占江同志负责,带领14名特遣队员空降虎林寨地区,为随后发起进攻的苏军提供准确的敌军情报。”
8月3日凌晨,乌苏里斯克军用机场的探照灯光柱纵横交错,飞机马达开始轰鸣。王占江副师长和李志斌主任率领12名远东情报局的原抗联战士将乘一架大型运输机,飞往中国东北地区。
王占江副师长对全体特遣队员做了简短的战前动员。他激昂有力的话语一字一句传入战士们的耳鼓:“同志们!我们东北抗联浴血奋战14年,终于盼到了大反攻的这一天。消灭日寇,光复祖国东北的历史时刻到了!大家要牢记使命,奋勇杀敌,为无数牺牲的先烈和受尽苦难的父老弟兄们报仇雪恨!”
接着,14名特遣队成员一起登上了飞机。这批特工人员每人都配备了一大包装备。有一支冲锋枪、360发子弹和苏军军装、日军军装、中国老百姓的服装。王占江副师长因为带有一台无线电器材,另外配发了一支军用手枪。为了方便侦察,登机后,他们就立刻换上了日军军装。
夜色下,飞机轰鸣着直插云天,朝着西南方向的中国东北境内飞去。十多分钟后,就飞临虎林寨地区上空。飞机在外围盘旋一圈后到达指定空投区域,见到地面的火光,苏军机长发出了跳伞的指令。
这14位抗联跳伞英雄的传奇之处在于,其中有四个战士没有参加过空降训练,而且根本就没有坐过飞机。这种超常的跳伞行动本身,极具挑战性和危险性。但是,参与重大行动、执行光复祖国光荣任务所赋予的使命感和杀敌报国的急切情绪,使得战友们都把生死都置之度外。
王占江副师长谆谆告诫他们四个人:“不要慌张,系牢装备,抓住伞绳,跳下后要立即打开降落伞。”
王占江副师长和李志斌主任系牢装备,抓住伞绳,带着战友们一个箭步就跳出机舱,扑向漆黑的夜空。在令人窒息的气流中,他镇定地打开降落伞,朝着目标徐徐降落。
王占江副师长在降落过程中,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到自己的上方有12个白色的小亮点,在缓慢飘动,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同志。但是,自己的特遣队是14名同志,另一位在哪里呢?他急切地睁大眼睛,四下寻找。
不一会儿王占江副师长就降落在一片密林的一处空地里了。他急忙摘除了身上的降落伞,检查了一下电台,抽出手枪机警地向四下搜寻,很快就找到了其他9名战友。 http://bbs.tiexue.net/ ]
晚间,地面的密林里,在一块空地上燃烧着几处篝火。
师长和虎娃带领战士们骑在马上,眼见机上有十几朵白花脱落、绽放。十几个降落伞徐徐下降。
师长对几个战士喊:“马上熄灭篝火,奔东边去!”
一大群骑马的战士们簇拥着师长和虎娃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师长带领战士们来到降落地点。虎娃打了一声唿哨,密林里传来了另一声唿哨。
师长说:“联系上了,赶紧过去!”
夜色中,只见头戴钢盔,身着日军服装,背着苏式冲锋枪和苏式转盘机枪的十个人迎面走来。
虎娃说:“看,那是王副师长、李主任和林虎大哥。”
虎娃带着大家跑过去,大喊:“王副师长……李主任……林虎大哥……”
双方会合,大家立刻相拥在一起。
林虎说:“报告师长,我们14个人当中有10人安全着陆,还有四名同志没有会合,估计是落在树上了。”
师长说:“没关系,已经有了准备。赵长海,该你发威了。”
赵长海说:”首长们放心,一会儿都会找回来。”
赵长海说罢,和战士们一起,背着绳索,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师长问:”怎么样?什么时候开打?”
王副师长说:”这回可快了,就这几天吧。唉,小顺子和小莲子咋没来?”
师长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师长低沉地说:”几天前,他们俩在反围剿的战斗中牺牲了。”
王副师长一拍大腿说:”哎呀,可惜呀,两个热恋中的年轻人,眼见就要胜利了,却倒在了曙光之中。”
少顷,王副师长眼睛噙满了泪水,问道:“把他们葬在哪了?”
师长说:“老虎洞。找机会我带你们去看看他们。”
一个战士说:“师长,东边有唿哨的声音。”
师长说:“那是赵长海找到其余四位同志了,走,咱们过去吧。”
大家往东面走了几里地,见到赵长海已经把挂在树上的三名战士解救下来。
师长问:“还缺一位呀。”
赵长海报告说:“报告师长,有一位由于没有打开伞包,不幸坠地牺牲了。”
师长大声说:“什么?”
赵长海把大家领到阵亡的烈士面前。
李志斌主任仔细查看后说:“牺牲的这位叫孙曾友,他和三个战士因为是临时请战补充进来的,没有进行过空降训练。”
师长感概万千地对着烈士的遗体说道:“老孙呐,你虽说是倒在了东北光复的前夜,但你是倒在了自己祖国的沃土上,你将与祖国同在。”
师长站起来,擦拭了眼泪,告诉虎娃说:“赶紧让老孙入土吧。”
上午时分,密林里的各种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当两只喜鹊飞来,落在虎林寨大门附近的一颗白桦树枝头上的时候,虎林寨木屋子里的王副师长焦急的说:“师长,我也睡醒了,干脆现在就向您汇报吧?”
师长说:“那样,把连长以上的干部们都找来,咱们开个会,你就一块说吧,大家心里头都盼着哪。个别的事情,咱们俩单独唠。”
王副师长说:“好吧。”
师长说:“虎娃和明彩,你们把他们都找来吧。”
虎娃说:“是!”
虎娃推开门,外面一帮子人“呼啦——”一下子就进来了。
李大栓吵吵嚷嚷地说:“不用找了,我们都等着呢。”
师长说:“哈,一个副营长、一个文书、四个连长、四个指导员,一个不少。来吧,志斌主任、林虎也在,咱们开会。”
大家坐定后,王副师长说:“同志们,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入胜利的前夜。根据苏、美、英三国签订的《雅尔塔协定》,苏联在德国法西斯投降后三个月内,将参加同盟国方面的对日作战。根据苏联远东军的统一作战部署,东北抗联教导旅派出了290人的先遣战士空降到中国东北,潜入敌后进行战前军事侦察和收拢部队。师长和小顺子、小莲子就是其中的人员。这些同志为苏军进攻东北日伪军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军事情报,但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大部分先遣战士长眠在祖国的土地上。”
虎娃说:“王副师长,那我们干什么呀?”
王副师长说:“目前,东北抗联教导旅与苏联远东军紧急磋商,确定抗日联军的作战任务,一是抗日联军随同苏军反攻东北,迅速抢占57个战略要点,也就是12个大城市和45个中小城市,全面接收东北;二是抗联干部在各战略要点的主要负责人,分别担任进驻东北的苏联红军卫戍区司令部副司令员职务;三是协助苏军管理新解放的城市,倡导中苏友好,维持社会秩序,肃清敌伪残余和一切反革命分子;四是利用既是抗联人员、又是苏军人员这种合法的双重身份,建立党的组织,开展群众工作,壮大人民武装,迎接党中央派来的大部队。”
付丽梅说:“嗨呀,太赶劲儿了。”
王副师长说:“落实到我们一师留守部队的具体任务是,一是勒令汤县县城及其各个乡镇的日伪军投降,不投降就消灭他们,解放汤县全境。二是管理新解放的汤县县城和各乡镇,维持社会秩序,肃清敌伪残余和一切反革命分子。三是建立党的组织,开展群众工作,征兵扩大队伍,为党中央派来的大部队充实力量。我们师的首长和先前出国的战士们要随同教导旅行动,协助苏联红军抢占57个战略要点。”
虎娃说:“那就是说,我们师留守部队的三个任务就是我们特战营的任务啦?”
师长说:“那还说啥了。”
虎娃说:“那苏联红军不来咱们这噶哒?”
王副师长说:“是的,苏联红军分成几路进军东北,主要是抢占大中城市,县一级的城镇和区域都由我们抗联留守部队负责抢占。”
虎娃说:“任务不轻啊。”
师长说:“我看也没啥。其实就是三件事儿。一是打县城。二是维持治安。三是征兵。你们营部好好分分工,你们的能力素质够用。”
赵长海说:“那咱们就试试?”
王副师长说:“别试呀,得真干哪。”
虎娃说:“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干?”
王副师长说:“等上级指示,苏联红军开打,咱们就开干!”
师长说:“人家特战营昨天特意给你们七位钓来了新鲜的淡水鱼,今天晚间老虎洞营地会餐、喝酒。”
王副师长说:“对了,这次空投了五个货包。包里除了50件苏式轻武器和弹药,还有罐头、香肠、烧鸡、大列吧面包。狼仔,你去把它拆包,留点儿咱们执行任务用的,其余的都送到伙房,大家都尝尝俄罗斯的风味。”
姜明彩问:“副师长,那些苏式轻武器……”
王副师长说:“嗨,是给你们特战营专用的。我看这些武器适合组建一个突击队。”
虎娃说:“那就谢谢王副师长了。在国外还想着咱们这些留守的同志。”
李志斌主任说:“不用谢。这也是任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