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匆匆跑来找炎林,“七连长!参谋长来了,团长让你马上过去!”张才千在这时候找自己一定有什么行动,炎林不由快步脚步。
“你来啦!快坐下吧!”张才千指指被炸断的木墩,炎林擦着汗水四下张望,警卫员的眼神好,一看就知道他口渴,马上端来一碗水,炎林一仰头把水喝干又伸手要。
“参谋长,执行什么任务,你下命令吧!”炎林笑眯眯的望着张才千,只等他开口。
“国民党军队又是封山又是清剿,大部队已不便展开活动,伤员更成问题。上级要求我们建立根据地,部队要化整为零分散活动,建立武工队展开游击战。军区党委决定各分区成立武工队,每个分区建一至多个,考虑到二分区负伤的干部较多,集中成立一支干部武工队,你先任副大队长,大队长如不能到位由你接替他的工作,这批伤员干部是我们的宝贵财富,你的担子不轻啊!”
“参谋长,难道我们被改成地方武工队了?”炎林担心的问道。
“你多虑了,你们还是二分区的人,你的任务就是带领这批干部避其锋芒,保存实力!适时展开游击战,你们要同二分区保持密切联系互相通气,你有什么问题吗?”
“参谋长!你放心吧,没问题!”炎林挺起胸膛。
“好,你过去是军医院的看护长,有这方面的带队经验,把他们交给你我放心!”
“参谋长,武工队有多少人?”
“二分区的伤员干部有多少你们这个武工队就有多少人,加起来有上百人吧!基本都能走能打,有困难吗?”张才千盯着他问。
“困难随时都有,能走路就好办,敌人搜山时跑得动就行!”
“伙计,跑不动的都在团卫生队,你们是武工队嘛!有什么要求现在提还不晚,过了今天就不能再提要求!”
炎林一时想不到什么要求,只是提出:“参谋长,我们人生地不熟,能不能派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地方干部来支持我们的工作?”
“想法不错,但有难度啊!”国民党每天搜山清剿,二分区的活动范围在兴山保康房县宜昌,跨越四个县,人生地不熟很不方便。
九月,各分区都成立了武工队,一个分区还不止一个,二分区除武工队外还有伤员干部武工队,统称二分区武工队。
武工队员前来报到,炎林手里拿着个小本本编写花名册,来一个他登记一个。伤员干部确实是自己走来的,但炎林看了他们的情况并不乐观,行动都不那么利索,有的柱着拐棍,有的头上缠着绷带,有的吊着胳膊。
当炎林造完花名册发现前来报到的伤员干部有一百二十多人,旅团营连排各级干部都有,大家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干部,素质好,他们甚至为同是伤员感到高兴,这样行动起来不会拖累部队。
武工队开短会,炎林几句话把精神讲完,“我们这支武工队有两个特点:一、全是伤员,二、全是党员干部。我们的军队是党指挥枪,一切听从党指挥,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现在建立党支部,选举支部委员!”
“好啊!大大队长,今后你就放手领导吧,我们支持你!”说话的是团政委,他欣赏炎林雷厉风行的作风。党支部成立了,政委理所应当被推选为支部书记,炎林是支部委员。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怎么看也不象支部队,他冷不丁问道:“你们的枪呢?怎么都没带枪?”干部们面面相尬,没有枪算什么军人?
“说是武工队要发枪走之前都上交了。”炎林暗暗着急,事先怎么就没想起这事呢?早想到的话就给参谋长说好全部带枪过来,也不至于会这样啊,碰上敌人怎么交火?
还没开展工作问题就来了,大多数干部在临来报到之前都把枪支交回部队,带枪来的只有十几人。武工队一百多名干部带来的全是短枪,连一支长枪也没有,甚至连手榴弹也没有一颗,大多数干部两手空空。炎林无奈道:“没武器的同志就地取材去找根粗木棍当武器!”林中有得是木材,没带枪来的伤员干部各自搞了根短棍以应付突发情况。
参谋长指派的大队长姓吴,他已接手参与地方县委工作,来了没两天就走了,两人告别时他见炎林独自送他走了一段路,奇怪的问道:“老朱,通讯员怎么不跟着你?”
“嗨!你知道这里都是伤员干部,谁来当通讯员啊?”炎林笑道。
“那可不行!这事关系大着呢,身边没有个警卫战士怎么行啊?”老吴临走前将自己的警卫员留给炎林。
“老吴,这怎么行啊?你不能单枪匹马行动,你更需要警卫员,我不能留下他!”炎林执意不肯。
“这里太特殊了,连一个战士都没有,我看整个鄂西北军区也找不到这样的部门。我回去找个警卫员很容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听老吴这样说炎林不再坚持,两人就此道别后他再没来过。
新来的通信员皮肤白静,没有多的言语,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给炎林的印象很好,他叫李齐茂,是武工队唯一的战士。这个小鬼穿着一身便衣,看上去就象个大男孩,其实已有两年的军龄,四四年参军后就在江汉军区游击中队,王玉堂曾是他的中队长,四五年合并为潜江总队,日本鬼子投降后他在江汉军区独立旅二团一营。
打这天起,李齐茂整天跟在炎林身后,见炎林有个牛皮文件包就每天抢着给他背,牛皮包里面没有文件,那时不允许文件随身带,有命令都是通讯员口头传达,就是有纸条也是看后既烧毁,牛皮包里只放了一副吃饭的碗筷。
“小鬼,你成天背着它干啥?我自己背不行吗?”炎林奇怪的问道,他笑笑不说话。
“你打过仗吗?”见他一副文静的样子,炎林很好奇。
“打过!”李齐茂点点头,炎林本想再问几句,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不再追问。
“小鬼,你当了几年兵?”政委也在一旁发问。
李齐茂看着政委,从嘴里不紧不慢蹦出两个字:“两年!”
“今年多大了?”
“十八。”
“留在这里很苦,还有被捕和牺牲的危险,你怕不怕?”
“不怕!”李齐茂依然平静的回答。
政委挥手说了句:“嗨!你只会说两个字吧?”李齐茂睁大眼睛望着他,武工队员看着小鬼哈哈大笑。
谁能想到这个小鬼为了那只牛皮包竟遭受了几十年的冤案,直到三十年后铁路公安调查组找到炎林他才得已平反,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晚上让他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