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来看的话，自诞生至今人类都是集权重心非常明显的种族。
部族的族长，郡都的郡主，国家的帝王，小一点的团体也会有类似组长和社长这样的存在。似乎人类这种生物只要很多人聚在一起就非得选个核心权力者或者权力机构不可。
真奇怪啊，明明大家一起决定不就好了吗？
在结束了国家与国家，政党与政党的互相争斗之后由于灵能这一概念的出现而终于化为一个整体的人类，其核心权力机构的名字是墨什里卡。在某种意义上墨什里卡的存在几乎能与人类本族划上等号。
而统治着墨什里卡的王，人偶师自然就是立于这一切之上的存在。
人偶师≥墨什里卡≥人类。
人偶师实在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所以姑且不论。墨什里卡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虽说也有脱离了墨什里卡这一组织的人类，但绝大多数……准确的说大约97%＋的人类都是墨什里卡所属的。剩下的都是些自己选择脱离的自由人，或是因犯罪而被放逐的人类。
然而……
“我们和墨什里卡总部……失联了？”
收到那样急讯的中年男性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窗外的人造天幕显现出深沉忧郁的暗蓝色，部下在这样的凌晨中突然叫醒他令男性有些不满，但又立刻被惊讶和迷茫所取代。
这样恶意的事实带来了婴儿被切断脐带的绝望感，男性靠在床头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祈祷这是个恶劣的玩笑。
“是的，从大约两个小时前就接收不到任何来自墨什里卡总部的信息了，虽然我们也清楚现在是凌晨……但事情紧急，还请贝诺恩大人来中央控制室一趟。”
“人偶师大人呢？”
“我们也试图联络过了，但音讯全无。”
连人偶师都联络不到吗？贝诺恩皱着眉下床，在昂贵柔软的毛毯上来回走动，今天是他的休息日，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加班……主要还是下属说的话太非现实了。
墨什里卡的总部是一颗历史悠久的人造星球，位于人类领地的核心地带，拥有大约160亿的居民，如果算上流动人口的话平时会有170亿人类居住于那颗星球上。甚至传说中的神——灵级的人类也都住在那里，这样的星球还会失联?
总部的防御系统是针对灵的规格建造的，常规手段不可能干扰总部的联络网。至于遭到武力突破……那样肯定会有求救信号吧。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直觉告诉贝诺恩这其中肯定有某一环搞错了。
“有没有收到求救信号之类的?能传送至总部吗？”
“没有任何求救信号，失联时与总部的即时联络是突然中断的。传送也不行，总部的传送舱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突然中断?
总部的防御设施是整个人类领土中最为完善的，不管再怎么说面对敌袭也能撑一段时间，而且没有灵的力量几乎无法攻破。就算总部遭到攻击绝大多数情况下也能靠着最高端的防御系统挡下来。
而且还有以人偶师为首的各位灵级人类，总部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的堡垒。
——其他的灵刚好都不在总部，这时人偶师自己关闭了防御设施，并亲自以绝对性的力量毁灭了墨什里卡。
除去这类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想在一瞬间毁灭总部就算是灵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就排除了总部遭到攻击的可能。
其次是传送问题，传送舱把某物从A点传送到B点时必须在AB两点都事先部署好舱体，并保证同时可以正常使用才行，其中任何一方出了失误都无法进行传送。这种时候检修一下就好了，只要能确认这边的传送舱没事，就说明总部那边的传送舱有问题。
情况……好像真有点微妙?在总部上的传送舱起码有上亿个，能把那个数量的传送舱搞坏的话难道是病毒吗？
“是程序被黑了吗？在八封大人不在的期间最近黑恶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个我们也检查过了，但防火墙没有任何问题，线路和其他可能出问题的部分也很安全，只是连接不到总部了。更何况安全系统应该是人偶师大人亲自设计的，怎么想都不会被入侵才对。”
“感觉我们似乎被隔离了，能联络得上其他星球吗？”
“没有问题，他们也都反映突然联系不上总部。”
原来不只我们一个星球出事了吗？！
近年来的话，总部确实地被攻破过一次，不过事件的具体情况被知情人直接封死，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至少肯定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迟疑太久，沉默两秒后发出命令。
“看来是异常的紧急事态，我现在立刻去中央管理室，你们立刻以墨什里卡紧急事件处理部负责人库瑞思·贝诺恩的名义召集所有能找到的人，强制加班。”
人类有句古老的谚语:不把所有鸡蛋放一个篮子里。
墨什里卡的总部毫无疑问是人类的核心，但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坐落在其他星球的部门拥有一定的地位……在和总部失联时。
比如贝诺恩管理的紧急事件处理部，虽然名义上是处理各种突发的非常规事件，但实际上真正值得墨什里卡重视的突发事件都是总部派遣执行官处理的。如果不和总部失联的话他们就只需要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近年总部被攻破的那次应该是最大的突发事态了，然而贝诺恩差不多在事发后五个小时才得知现状……毕竟如果总部的灵都无法解决的话他过去也是白送。因为诸如此类的原因这个部门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闲得发霉，可现在和总部失联了情况就又不同了。
——黑穹星。
那是墨什里卡紧急事件处理部所坐落的星球，常驻人口大约十五亿，而且其他还有几个部门也在这颗星球上。
虽说平时大家都互不干涉，不过在有必要的时候紧急事件处理部拥有着仅次于总部的权限。也就是说现在贝诺恩的权利与人偶师相当。
“说明现状。”
在被叫醒之后的十五分钟后贝诺恩来到了中央管理室，凌晨被突然叫起来加班的社畜们人来人往忙成一团，自从八封当上执行官以来紧急事件处理部还没遭遇过这么恐怖的紧急事态，看起来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恶劣一些。
“是！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在讨要说法，不过我们现在也完全没有头绪！所有的联络方法都试过了，但总部……恕我冒昧，简直就像蒸发了一样！”一名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报告现状，听起来非常不容乐观。
听那说法简直就……像是总部灰飞烟灭了一样。贝诺恩的心情又恶化了些。
“即时通讯呢？当时正在和总部里的人进行视频联络的人应该多少能看到一点影像吧？”贝诺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咬着牙，他来得已经很迟了，今天毕竟是休息日，属下们在判断需要他出场之前并不会打扰他。
“所有和总部的即时视频通讯都是同一时间突然中断的，目前还没找到任何有意义的情报。”
不管怎么想都不是敌袭啊！不，如果是传说中的幽魂灵，Witch或许有能力做到，但就算封掉信息她也很难打赢所有驻守在总部的灵才对……不过如果幽魂全族出动确实可能不留声息地毁灭总部，毕竟有个读作Player写作神的家伙。
不对不对，真要那样也没办法，现在必须先考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可不掌握现状的话不管做什么都可能造成不良后果。
现在这情况绝对是受到了攻击，可他们连对方的真面目都不知道也就无法行动，只能先搜集情报了吗……
“总部的网络就算被黑了我们也应该不知道，可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外族入侵是没办法的所以姑且不论，如果是恐怖袭击的话也算不上毁灭性的打击啊。”
当然经济损失也不小，但有能力做到这份上的话完全可以对墨什里卡造成更大的伤害才对。
“可如果是黑客所为的话，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人偶师大人应该已经解决了才对吧？”那名属下看透了某个漏洞问道。
有道理，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这么大的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好的话他甚至有被降职的风险。可眼前这个情况他也很无奈。紧急事件处理部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没工作干，而且又轻松又高薪福利还好，贝诺恩绝不想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丢掉这份工作。
而且如果处理得好人偶师很可能会给他嘉奖，到时候就一辈子啥都不愁了。
“其他灵也联络不上吗？”
“嗯，全都联络不上。”
在人类之中有一位识别名为行者的灵，据说甚至可以不依赖任何设备穿越空间，这么说来即使遭遇敌袭他也能迅速逃离求援，常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被杀，既然现在还没有出现他的求援就肯定出了大问题……不过好在他身上应该带了能显示位置的发信器。
“我需要行者的位置信息，在这种情况下我有这个权利。”
“我们检查过了，所有灵的位置信息都被抹掉了一样。”
“……哈?”
就不能来点好消息吗？
“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
“八封和γ两周前就消失了，人偶师在总部，愚者和行者则没有记录。”
“没有记录是什么意思?”
“虽说作为灵出于安全和保险起见需要持续向总部提供位置信息以防万一，但愚者和行者的位置信息就连历史记录都被删掉了。”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头绪吗？那些信息都是云存储的所以没有权限无法删除……人偶师删这些东西干嘛？
“通知全墨什里卡进入一级警备状态，召集执行官和军队，启动星际战舰和飞船，所有星球的避难所必须在随时可以使用的状态，快去！”
这次真的出大问题了。
在这之前贝诺恩都觉得有灵在至少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现在看来灵们甚至可能自身难保。在已知信息少得可怜的情况下他必须做出最稳妥的选择，反正由于身份特殊的原因带来的影响事后都是由人偶师负责的，警戒等级能提多高就多高，他又不出加班费。
“召集舰队！在两个小时内我要一支具有充足战斗力的舰队出发去总部查明现状！如果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问现状就暂且安抚！总部的事要绝对保密不能让新闻媒体和外族知道！”
宇宙是很大的，如果光靠飞的话等舰队飞到总部估计需要以年计的时间，不过正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人偶师才在总部附近也建造了传送门。
有关传送的设施大致分为供个人使用的舱体和运输大量物资的门，就算总部的传送被封印，直接去周围的门总行了吧？虽说是工业用的门，但传送舰队也不会有问题才对。
和总部一起的军略部也一样失联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以他的权限还是能强行调动的，只要说明现状对方应该也能理解吧？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不过贝诺恩正好是因为应变力超高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随着赶来支援的员工越来越多事态也逐渐稳定，但仍然没有关于总部的信息。
“报告！”虽然在贝诺恩身边等着报告的人还排着队，但一位工作人员很无礼地插队到了他身边，应该有什么特殊情况吧。
上帝啊，别再来坏消息了，贝诺恩不动声色地在内心祈祷着:“说。”
“我们检查了总部的出入境记录，发现所有留在总部的幽魂和神使都在前半个月内离开了。”
“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贝诺恩目瞪口呆地反问那人。
并不是种族不同就非得绝对断绝来往，也有很多幽魂和神使会因为某些事来到总部，做贸易和旅游什么的。他们口中的总部并不是一栋建筑而是整颗星球，日常待在那里的幽魂和神使总数可能有十多万。
而这明显知道些什么的十多万外族全部离开，贝诺恩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这又是什么操作?
“因为不是紧急事件啊。”
到底是什么弱智能以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讲出这话?长期闲适的工作把这群人脑子惯废掉了？
幽魂的Player和神使的先知都是应该能看到未来的存在，既然他们的子民从某地撤离就代表那里一定有危险，这还不是紧急事件?总部又为什么对此不做对策?
“总部那边都毫无反应吗？”
“听说灵级的愚者辞职了，所以近日人手严重不足，直到今日都在调整，完全没有管这种事的时间……”
“为什么愚者辞职这么大的事我也不知道？！”
“恕我冒昧……总部不是发了公告吗？”
……贝诺恩处于休假状态根本没管那些事。
“我知道了，下一个。”
大约一个小时后，贝诺恩瘫在了椅子上:“眼下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吧。”
“辛苦您了，现在就等调查舰队回来了。”
“嗯，不过其他方面的工作也切勿不可懈怠，要随时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贝诺恩喝了口提神的功能饮料，感觉头脑似乎清明了一些。
“那个……假设啊，我是说假设，有个不知该问不该问的……”那个下属突然支吾起来，似乎犹豫着想说什么。
“说。”
“我只是假设，虽说人偶师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的话语有些隐晦，不过贝诺恩自然听得懂他想说什么。
“就像时帝大人那时一样，发动全人类的力量找出凶手……话虽如此，在有能力杀死人偶师大人的敌人面前我们只是蚂蚁罢了。”
“不，我是说王位的事……”
……
……
……
“别想这些问题，回你的岗位去吧，我要离开一下。”
贝诺恩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人类的集权等级太高了，虽然还算不上独裁的程度，但几乎所有的权利都归于总部和他们这些部门负责人的手中。
所有行星和部门都与总部失去联络毫无疑问是最上级的紧急事件，就算说他获得了人偶师那个级别的权利也没什么错。
虽说他也清楚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总部真的遭到了什么致命打击的话……
贝诺恩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没人，走入无人的走廊中用灵能包住自己以防声音泄露。
他重复深呼吸平复心情，暴力地驱动自己的大脑。
快想啊，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导致失联这么久，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基本可以判定不是黑客所为，甚至已经可以判断绝对是灵干的了。全人类的恶势力加起来都做不到这样的事。
贝诺恩为自己点了根烟，烟草的香气让他冷静了一点，但他手都在抖。
关于灵的资料都是储存在总部的，连备份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外族有没有能做到这种事的人，而且他对灵这个级别也没多少研究……毕竟太强了，研究也没什么用。
有什么能强制隔绝一颗星球的能力吗？可行者在总部的话即使真被隔离他也能逃出来吧？
各种猜想急速地出现又毁灭，人类中唯一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是人偶师，可他有什么理由要隔离，甚至毁灭总部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贝诺恩必须做好总部已经毁灭，甚至人偶师死亡的心理准备。
新王……吗？
贝诺恩吐出长长的眼圈，孤身靠在冰冷的墙边。
我可不想要什么王位啊。
“这里是?”
“前些日子辞职后买的空间站而已，现在可以投入使用了。”欧薇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谁辞职后会去买空间站啊？！
莲跟着欧薇安走在空旷的空间站内，地板内嵌了重力板使他们不会陷入失重状态，这是个相当大的空间站，大概有马隆尔的十分之一大小。
他们并没有走很久，来到了空间站内最大的，应该是仓库的空间，不知来源的物资很随性且没效率地丢在地上。欧薇安从那几乎堆成山的杂物中抽出一个小桶丢给莲。
“拿去，你给渚开门的奖励。”
那是个上面印满了字和图片，看起来有些花哨又很轻的小桶，外面包着塑料薄膜，莲很轻松地接到了手中。
“一桶……泡面?”
虽然莲也确实有些饿，但眼前小学老师给学生奖励小红花的既视感总是挥之不去。
“对失忆的人来说一切都很新鲜吧？那边有热水，别烫伤了。”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演变成了两位人类的希望坐在空间站里吃泡面的诡异景象。
“今后该怎么办呢……”并没有特意要问欧薇安的意思，莲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八封死了，人偶师现在应该也已经死了吧？自己现在拖着一副失忆的身体，最强战力的渚也受到了沉重的心理打击，不禁让人对未来抱有悲切的不安。
“等。”
好简短?！
“不会错失什么时机吗？”莲也想和欧薇安商讨一下关于未来的计划，干脆就将此作为话题的切入点问道。
“现在哪有什么时机可言，没被神使的追兵打死就不错了……不过这里的隐蔽性还行，应该暂且不会被发现吧。”
“可对方如果是先知的话隐蔽也没多大意义吧？”
“你觉得我会允许在这里发生战斗吗？”
“……不会?”
“那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未来，所以先知是看不到的。”
还有这种操作?！
莲并不是很清楚先知具体是怎样的能力，虽说能看到未来，但根据能看到的多少不同也会有很大的区别。
“先知……具体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反正绝对达不到万能，也就不做考虑。”
欧薇安应该也有她的想法才对，而且如果先知真的有那么万能的话渚肯定没法活着回来了。
这个世界真是混乱啊，王不像王，愚者不像愚者，只有自己和一无所知的失忆者一样跟在人家后头乱跑，谁也救不下来。
“能告诉我下一步的计划吗？”
“先等到第一个搞事情的人出现，人偶师烧了一颗星球其他人类不可能毫无反应，现在应该已经派出飞船去母星了。”
“那有什么意义吗？其他人类的战斗力应该很难期望吧？”
毕竟集结了很多S级执行官的墨什里卡总部都那么轻易地被烧掉了，事到如今就算扯上下级感觉也很难有所作为。
“我想观察渚的反应，以他的实力想要王位只需以暴力征服即可。但他肯定不会那么做吧，那么一来肯定会有弱智想篡位……呵，呵呵呵呵呵……”
好阴险的笑声！
莲并不是很清楚王位什么的政治争斗，也不想参与，像渚那样的少年大概也不会喜欢王位吧？可那个位置总不可能空着。
虽然不知道欧薇安心里敲的什么算盘，但莲心里已经开始心疼那个篡位的弱智了。
“还有，Player肯定是知道我们的位置的，下个命令让Witch突击过来我们都得死。既然游戏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也就证明有什么东西遏制着Player和Witch，使得她们不能第一时间发起行动……大概是她们都不想当GM的缘故。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Witch有那么强吗？我们这边可是有两人诶。”
“别把我算进战斗力，而且当年时帝之骸被夺走时Witch单刷了当时墨什里卡的所有灵，不出意外能打我们一族。”
“那么……强吗?”
“强到我都懒得考虑她了，反正她动手的一瞬间就是一切都终结，那么为此而担心受怕也毫无意义。”
也就是最终Boss那样的存在吗？
就是那种惯例性的剧情吧？勇者为了拯救世界经历了重重险阻，一路过关斩将刷小怪攒经验拿神器学技能，最后战胜的Boss，毕竟连洸都说这是游戏了。
……
世上哪有勇者还没出新手村就被打失忆啊?！
“真艰难呢。”
“真艰难呐……”欧薇安又重复了一遍莲的哀叹，面色悲观地把头靠在桌上。
莲有着就算被追杀也能轻易逃脱的空间之力和超高的强度，可欧薇安本身却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应该……不会被下级的人类干掉吧？有些S级的执行官也拥有着很高的战斗力，若是偷袭的话就算是莲这个级别的灵也可能受伤。
会导致目前的局面也有一部分是欧薇安的误判所致，如果她执意潜伏在墨什里卡的话也许就能阻止人偶师的暴行了，不过说到底也没什么意义。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杀人者能获取死者的能力与灵能，虽说目前人类已经死了一百七十亿人和两位灵，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结果而言他们的能力与灵能还在渚身上。
“我们不管渚了吗？”
“放他一个人会好一点吧？还是说你有什么能哄他开心的手段呢？”
“这……但人多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
“你的脸被人泼了硫酸后还会想要见人吗？”
欧薇安有时候也会露出这么过激的一面呢。
“是时帝之骸的缘故吗？”
“应该是感觉自己辜负了我们的期待吧？明明自己获得了全人类最强的能力居然被阅心者干掉什么的，也确实令我有些失望。”
“也就是说我们要等到渚打起精神再行动吗？说实话我感觉依赖他的风险有点太大了。”
毕竟拿着时帝的能力打阅心者还能输，完全不是什么可靠的家伙。
“不不，我们从现在开始看新闻……”欧薇安抬手从桌面上拉出屏幕进行操作，数秒后显现出了新闻网站的主界面:“不出所料，已经报道了总部失联的事情呢。”
那条新闻占着醒目的版面，其他部分也大多是于此相关的新闻，总部对于人类而言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核心，相当于大脑在人体中的地位，想必新闻工作者们已经乐开花了。
“话虽如此，真的会有人篡位吗？我感觉大家对人偶师的忠心都很高。”
“臣服与忠心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现在应该是紧急事件处理部正在管理全局吧，呵，不出意外十二个小时内就会有被权力冲昏头脑的弱智以临时领袖的名义接管墨什里卡……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样的目的是?”
“诱饵。”欧薇安简短地回答道:“我们不可能主动入侵外族，幽魂有圣女，神使有先知，光凭我们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等他们找上门来的话看到那样未来的先知又会使我们处于绝对的被动，所以只能等他们入侵人类领土然后我们去找他们。”
不愧是愚者，换莲制定战术的话就去表明身份集结军队了。
“原来如此……”
“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先观察对方派来了多少兵力，实在打不赢不现身就好了。”
“诶？那诱饵怎么办？”
“肯定不管了啊，打又打不赢救下来又没价值。”
对意料之外的答案感到错愕的莲抬起头来，等等，应该没有听错吧？
虽然莲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过战争应该会死很多人吧？而且灵的强度如此恐怖，以那些下级的实力应该连反抗都做不到……都已经死去一百多亿人了，这样的悲剧还要继续下去？
“你是打算以新王作为诱饵的吧？那样的话如果被杀岂不是会很糟糕？”
大概是对莲的反应有些无语，欧薇安仍然保持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枕着头趴在桌上:“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理解一下吧。”
眼下人类只有渚，欧薇安和莲三位灵，排除掉战斗力弱小的欧薇安，其实人类能打的就只有莲和渚而已。
科技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如果光是让军队互相战斗的话人类的确占据着不小的胜算，可如果灵愿意的话军队就只是遮蔽视野的炮灰而已。
假设人类所有的军队集结在一起，那位曾经身在墨什里卡的γ完全可以一击歼灭全军——差不多就是有这样的差距。在缺少情报的情况下或许外族也会存在那样擅长超大范围攻击的存在。
可欧薇安却想把毫无抵抗力的平民作为诱饵，到时候会死多少人啊。
“我……不是很能认同这样的计划。”反对欧薇安的策略比想象中艰难，但莲还是这么反对了。
“太天真了，虽然我并不想嘲笑什么，不过这是愚蠢的想法。”
莲自己也很清楚战争的本质就是争斗，人类本就处于劣势，想不死人的结束这个游戏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但心里在抵触着那样的做法。
怎么说呢，有种在面临危机时把弱者举起来做盾牌一样的感觉。
“一定要死人吗？或许还有更完美的计策?”
“你把我当什么了？洸？GM?”欧薇安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有那个本事就去做，没能力的话就等着，事先说好，如果觉得太危险我会阻止你送死的。”
“可是……”
“人偶师杀了那么多人我也没见你向他挥剑啊。”
欧薇安的口气很平淡，就像在叙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
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么冷静的，因为思考速度实在太快，就算发生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以她的思维速度也能在做出表情前理解现状。并不是冷酷，只是对信息的理解能力太高了。
当时只是听数字的话，说实话莲根本连一点现实感都没有。
——我们的王仅仅为了一个人而杀了一百七十亿人。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与人偶师仿佛讲童话一样的宣言不同，如果像这样由欧薇安口中说出的计划，莲毫不怀疑那将化为现实，人民的生命将化为引诱敌人的工具。她的话语简直就像魔法，就算已经见证过她的失误莲也毫不质疑。
作为愚者的她，已经想过不知多少莲的智商根本无法触及的策略了吧？即使如此，要说让所有参与战争的人都活下来也太天真了。
即使竭尽一切策略也不可能达到吗？还是说欧薇安的考量存在死角呢？可就算真的有什么神奇的计策莲也不可能想得到吧。
“我们要不要先去可能会被当做攻击目标的星球埋伏着?”
“那样的话会被先知预知到埋伏的，都说了不能打先手了还请冷静一点吧。我，Player，先知应该都有彼此的缺点，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相信我的话你是很危险的……别干傻事啊，你要是傲娇跑掉很可能会葬送全族的未来。”
莲倒也没那么任性……稍微，只是稍微对那些将被牺牲的生命有点同情而已，这是人类的善心吗？而且他就算想去攻略外族又能去哪呢？他根本不知道外族灵的聚居点，而且其他灵也应该藏起来了吧？
莲有些泄气地用手撑着头，嘴角抿成不满的弧度……并不是故意的。
“我这么弱，对不起呢。”可能是看到了莲的表情吧，欧薇安用低沉的语气谢罪着，露出有些悲伤的眼神。
她绝对不傻也不弱，但面对疑似全知者的Player和能看到未来的先知想光靠智力和她们战斗也太难了。莲也理解着她的苦衷。更何况他直到现在除了送渚去马隆尔什么都没做，而其他人好歹努力过了。
倒不如说至今为止做过最多努力的人就是欧薇安，就连在那个神域反抗洸的都是欧薇安，莲怎么可能责备她的弱小？
“没有那样的事！”莲下意识地用很大的音量喊道：“欧薇安一点都不弱！是我们太不争气了！”
仔细想想明明最弱小的欧薇安还在努力地奋斗挣扎，身为王的人偶师却在滥杀子民什么的，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自己也一样，明明自己也并不弱小，却一直活在欧薇安的保护之下，连避难所都是她买的。
“觉得自责吗？”
“或许吧，我……”
“好我知道了，来打一场吧！”欧薇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
……
“容我拒绝！”
“只要变强不就好了？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自己的弱小吗？”
这家伙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啊！
莲在心中哀叹着，他确实不觉得自己有多强，但要让他通过和欧薇安对战来变强他可不乐意。
自己或许确实需要些许基本训练吧？可那些基础知识只要欧薇安肯教，即使只有理论知识应该也足够了才对。
“那样的话希望您可以告诉我理论知识……哦对了，人偶师走之前给了我这个。”
莲把长刀放在桌上，他对武器的品质优劣完全没有概念，只能交由欧薇安评测一下了：“这把刀能用吗？”
“勉强还行呢，没有别的武器了吗？”欧薇安接过长刀用手抚过刀身，简短地做出不上不下的评价之后还给了莲。
“没有，果然这样的装备还是太寒酸了吗？”
回想起来人偶师还真是吝啬，至少给把多功能小刀什么的也好啊。
“以前八封——就是你没见过的灵，就是靠着一把长刀起码杀了数百万的罪人。”
“……处刑师吗？”莲对那个叫八封的人没什么印象，但能杀那么多人的话也就只有处刑师了吧？
“希望不要深究，都是过去的事了。”大概是错觉吧，欧薇安的眼角转暗了一瞬：“我记录下了这里的坐标，为了防止波及到这里，我们随便往哪个方向飞行一段距离再训练吧。”
“我可完全不知道到什么地步停手啊。”
“没关系。”
完全不明所以。
虽然身处太空之中，但欧薇安将灵能化为气体保证了能以言语进行沟通，莲的脸色有些发青，提着离开墨什里卡时人偶师给他的长刀。
他们在离开空间站的时候都为肺部填充了充足的氧气，只要不呼气的话足以支撑一段时间了。可莲还是有一种大脑缺氧的晕眩感，看向眼前手无寸铁却远比他淡定的欧薇安。
“这样的战斗有什么意义呢……”
“上一个零战斗经验的家伙打比自己弱几倍的家伙都输了诶，看到那个结果就算是我也是会受打击的啊。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希望你能积累一些经验，同时也是给予信心的行为……既然想要有所作为，那么在实战前训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就当是我的请求，拜托了。”这么说着，欧薇安居然真的摆出请求的姿态弯下了腰。
渚作为时帝的强度毫无疑问远胜于阅心者，看到那份惨状的莲也理解了基础知识的必要性。他毕竟是失忆过一次只有半个月记忆的人，就这么直接去战斗的话大概会比渚还弱吧，为此最基本的训练是必须的。
给予信心——也就是以欧薇安会输为前提的战斗吧？莲虽然自己也清楚欧薇安应该不是很强的存在，但他完全不想和欧薇安战斗。
毕竟莲完全没有信心能一点都不伤到欧薇安就结束战斗，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同级的，而莲从游戏开始至今连只蚊子都没杀过。
而且欧薇安至今都手无寸铁。
“不用武器吗？”
“没有。”
“……至少拿一面盾牌？”
“人偶师似乎一直觉得我可能会从背后捅他一刀所以没给过我高规格的武器和防具，低端的武器虽然也有，但我懒得拎把废铁战斗。”
明明得知自己要面对手无寸铁的对手，莲却感觉情况更加恶化了——他本来打算订下击碎对方武器就结束的规则的。
“明白了，那么公平起见……”莲找了个借口打算把自己的刀也收回去。
“战场上的敌人不可能和你谈公平的哦。”欧薇安打断了他。
还没开战就已经走到极限的精神悲鸣着，莲思考再三之后用灵能包裹住了手中的长刀——这把刀刀身细且长，莲让包裹它的灵能塑形成棍状，使长刀变成带一些弧度的棍形武器。
……看起来更粗暴了！
虽然在手中抓起来很轻，但外观看上去仍然是粗暴的武器，用力攻击的话莲毫不怀疑能一棍敲碎欧薇安的头颅——喂喂，用这种武器去攻击欧薇安娇小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总感觉那个身体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捏断她的脊椎啊？
“准备好了吗？”
“嗯……就这样吧。”
“好的，请注意不要波及到作为避难所的空间站，尽可能地使用精妙的攻击吧。”欧薇安的身体周围建立起球形的灵能护盾，看上去很坚固真是太好了。
能掌握空间的行者和……几乎不可能存在任何误判的愚者吗？
“那么我要攻击了，觉得抵挡不住请直说。”
说出放水性预告的同时莲的身边出现四颗漆黑的球体，用棍棒殴打那娇小美丽的身体这种事莲实在做不出来，于是他决定以远程攻击先试验一下欧薇安的实力，虽说应该只用了很小一部分灵能，但如果察觉到欧薇安抵抗起来吃力他就立刻收回攻击。
形如深渊的球体膨胀到大约直径三米的程度，球体周围的灵能气体微微扭曲，就像热量加热空气会产生海市蜃楼一样，球体周围的光线也被扭曲了。
莲没有见证过任何战斗……至少在记忆中没有见证过，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伤害吧？
用极短的时间膨胀之后黑球便飞向了欧薇安，在莲的刻意控制之下球体的速度并没有很快也没用靠着扭曲空间制造视觉错觉，飞行的路线也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直线，可谓放水到了极致……就像球星父亲教四岁的儿子踢球的时候也不会猛踹一样……差不多就是那么个心态吧。
欧薇安看着那样的攻击似乎有些不满，但立刻理解了莲的用意放松了嘴角。
她让围绕着身体的护盾向外膨胀，在球体接近身体之前就轻易地挡住了莲的攻击。
“对外族做试探性攻击的时候用比这个高两百倍以上的灵能就差不多了。”欧薇安以剑道老师教小学生的语气做着教学:“另外无需太在意我，多输出一些灵能也没关系。”
“明，明白了！”莲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了欧薇安的教导:“不过我有个问题。”
“说吧。”
“把护盾放大的话，局部的防御力就会减弱的吧?我拥有空间能力所以就算把灵能弹丢出去也能在飞行途中继续强化它，刚刚如果我二度强化威力岂不是很不妙?”
毕竟训练的目的就是增加战斗经验，所以莲只要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就会问出来。
“确实防御力会减弱，不过只要能挡住就没关系了，如果我就这么靠体表的高密度护盾抵挡的话在飞到我面前的时候你就会收回攻击的吧？加大威力的话我只要二次加固防御就好。”
确实，莲打算在攻击接近到欧薇安身边二十米的范围内时就立刻收回攻击的……愚者的智慧连这都能看破吗？看来自己也要拿出点训练的气势来了。
对同级的对手用那种攻击就像用乒乓球砸人一样，那么暂且如欧薇安所说用高于它两百倍的灵能发起攻击吧。
莲消失了。
确切的说，在欧薇安的眼中莲消失了，恐怖的灵能以莲的本体为中心形成使空间坍缩的奇点，靠着极大质量形成的黑洞也能做到这点，但莲根本没用一点质量，全靠能力和灵能就做到了同样的事——就这么造个黑洞往欧薇安的护盾上砸过去吧。
可出手的前一秒莲又迟疑了，这个黑洞的规格不小，虽说莲不受空间扭曲影响而且对欧薇安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大的威胁，但也不能保证绝对不会危及那个脆弱的空间站。
比起小型的灵能球，黑洞要难以控制得多，万一被欧薇安直接打爆莲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莲索性直接以自己为中心把空间压崩掉。
他自己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但欧薇安就不一样了。
虽然身处黑洞中心，但通过对空间的感知力莲仍然知道欧薇安正在后退，灵的速度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非常快，在极短的时间内脱离了引力能波及的范围。
以莲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空间的奇点，一些灵能在它的中间充当中心点，牵引周围的空间保持扭曲的状态。欧薇安停在引力能作用的范围边缘，既不远离也不接近。
结束了……吗？
莲没有关于物理学的基础常识所以不知道欧薇安有没有突破空间扭曲的手段，如果没有的话想必这场训练就以莲的胜利作为结局了。
莲这么想着的瞬间，察觉到了某件事。
空间在复原?
莲野无法察觉到的某种力量正在修正他扭曲的空间，试图摧毁他的防线。
莲的第一反应是欧薇安肯定做了什么，但不管怎么看欧薇安都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在空间崩溃的情况下他也看不到欧薇安的表情或与她对话，只能自己判断是继续扭曲空间还是任由那不知实体的力量把空间恢复成原状。
……一旦恢复就可能会遭到攻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在修补不过我应该能赢过这份力量。
如此判断的莲加大了灵能输出，可那股修补空间的力量也加大了效率。
无论莲怎么加大输出都无法胜过那份修补空间的力量，不得已之下他放弃了制造黑洞，欧薇安也飞回了莲的面前。
“暂停！先暂停一下，这是什么手段?！”莲请求了暂停，若是被什么高明的手段攻破了还好说，但眼前的简直像灵异现象。
“我可是完全没有动手哦，这是修正力在起作用的缘故。”
……那是什么啊？
“呃，具体是什么原理呢？”莲完全不知道那是哪个领域的专属名词，或者是什么自己不懂的知识，于是只能向欧薇安问道。
莲本以为用扭曲破碎的空间把自己包起来可以形成绝对的防御圈，可欧薇安什么都没做就攻破了实在有点打击人。
“就是没有原理，大概就是借用了GM的力量吧，你也知道GM的存在等同于这个宇宙，你这么暴力的用非自然手段破坏空间他也不能当没看见吧……你没发现维持传送门需要灵能吗？”
“这么说来万一GM死了……”
“这个由三维组成的宇宙将会崩溃吧，以我们的实力想必只能变成陪葬品。”
这个宇宙的体积是连无法想象的存在，维持着这样庞大空间的稳定，那样强大的存在也走到了寿命尽头。
为什么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这些弱者身上呢……明明魔王们有意解决的话完全可以不经过游戏的流程。
简直就像一切牺牲都是不必要的一般。
“对了，刚刚那扭曲空间的做法不要应用到实战里。”欧薇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意义有限。”
“诶？虽然会被GM修复，但争取时间和防御的性能应该很高吧？”
莲将话题深入了下去，他在战斗经验的方面有着决定性的劣势，如果能知道哪些招数实用哪些招数是坏棋就再好不过了……而且他毫无物理学知识，对被自己为所欲为扯来扯去的空间一点实际认知都没有。
“那个是可以靠灵能强行突破的哦，我的话因为灵能总量和爆发力的差距难以做到，不过我的实战力应该是所有灵倒数第一，其他灵可以用灵能击碎它，而且那么做的话会让扭曲的空间更加难以控制，甚至可能伤到你也说不定……就好像举着一面玻璃盾牌防御一样。”
“强行突破又是什么原理？灵能可以做到这份上吗？”
“……你扭曲空间要用灵能对吧？那些原本正常的空间因为被填入了你的灵能而变得扭曲，想解决这份扭曲只要用其他的灵能覆盖上去就好了。”
“原来如此，这些资料都是哪来的？”
“历史上和你能力一样的人留下来的。”
“那他们都是怎么战斗的呢？”
事到如今靠这点时间自己也很难想出实用的招数吧，如果能参考其他和自己一样能力的人的战斗或许会有很大帮助。
“基本上都是靠传送的机动性打的，在无氧环境中可不适合谈这种长久的话题，打完再说吧。”
“还要打？”
“嗯，不打算攻过来吗？”
“……我也想试试防御。”
这是谎言，莲只是不想出手攻击欧薇安而已，仿佛打老师一样的罪恶感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头，让莲没法向欧薇安做出攻击。
“那么我也全力以赴了哦，请小心了。”
“等等，全力以赴是不是有点过……”
“不亲眼见证的话你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强大的吧？那么我也得稍微努力一下了呢，放心，不会杀你的……那么我要动手了。”
听到警告的莲立刻向后退去拉开距离，靠着牵扯空间的能力他的基础速度远高于欧薇安，只要专心逃跑应当是不可能被追上的才对。
理论上说莲应战也不可能会输，他就算把所有灵能做成球形护盾在那随便欧薇安打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但他只是不想接战而已。
……真懦弱啊。
“嘛，这样的判断也没什么错呢。”欧薇安看着莲的决策微笑道，抛开初衷不论的话，退却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并不是对莲说的，莲的速度远高于声音，而且他已经离开了有气体存在的范围抵达太空了，欧薇安只是对那正确的行动发出感叹而已。
排除那些超规格的存在不谈，莲的爆发机动性绝对是灵之中最高的，虽说时帝靠着时停可以在数据层面达成无限大的速度，但那终究也只是算法上的小把戏而已。
比起不依赖设备就只能进行单调移动的其他灵，莲的机动性甚至能达到闪现的级别，即使拉开了很多距离，在需要的时候仍然可以直接闪现到欧薇安的身边进行攻击，那么在那之前自然是拉开距离先观察为好，刚刚一直都是莲在攻击，可他并不知道欧薇安的手段。
然而……欧薇安真的毫无手段。
这是绝对的速度差带来的绝望，她虽然速度不慢，但在莲面前完全就只有碾压的份，再加上即使追上也会被空间障壁隔开，她干脆完全放弃了追击的想法。难道会有植物妄想在速度方面胜过动物吗？
反之的话，只要拉开距离就只能通过远距离的手段攻击，这一层面上欧薇安也不如莲，因为她的灵能总量不足，持续对轰的话必然会先一步落于下风。这倒没什么值得好说的，她和莲的强度差距就是这么大，原本就是辅助对战输出的战斗，欧薇安要是能赢才算怪事。
但她很平静，而且不打算放水。
虽然嘴上说着给莲信心，但欧薇安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输。
给莲信心又有什么用？没有任何经验的他有了信心也只会满足于现状，人类的现状还不够惨吗？比起信心莲更需要当头一棒，最好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连辅助都打不过他才会努力。
刚刚的对话中莲显露了对他无能的愧疚，那么这样就好，人类这种生物如果过于自我满足就会安于现状，人类现在这情况要是最上级战力安于现状就直接崩了。
莲一开始露出了对他无作为的自责，那么如果加深那份自责他就会更加努力吧。
话虽如此，欧薇安的实力是真的弱成渣……交由能理解现状的第三者来看的话任谁都会做出莲必胜的判断吧。
可欧薇安的任务就是从绝对的败北中找胜机，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是无法赢过雨芷的。
首先不用任何武器给莲压力，莲是那种不忍伤害无武器对手的人，这样一来他对攻击自己也会有所迟疑吧，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和各方面因素他应该会对攻击的手段有很大不安才对。
一切都如想象中一样，各方面的因素叠加起来让莲的第一次攻击变得很弱，此时欧薇安再继续施压让莲攻击自己。
然后莲就会尝试使用一些常规的攻击吧，他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欧薇安说的‘两百倍’其实是心理暗示，只要她这么说莲肯定就会用大概那么多的灵能发起攻击，而欧薇安是能扛住的——这时候莲不管怎么攻击都没有区别。
然后再度告诉他：是你的攻击太愚蠢了，你的经验不足。
这样的说辞会加剧莲的不安，经验不足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的攻击不够高明。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莲会怎么做？
——基本上都是靠传送的机动性打的。
接下来要用的战术已经用心理暗示告诉他了，接下来莲大概会靠着空间能力传送到自己面前攻击吧？
可欧薇安也提示过了莲的攻击不够高明，这种情况下一旦以大量灵能发起攻击很有可能导致欧薇安的死亡，而欧薇安正是算死了这点。
莲绝不可能做出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举动——肯定会用某种方法把自己打晕吧。
一切都算死了，欧薇安在体表的第一层细胞下用灵能做出护盾——这样一来从外部可看不穿她做了防御，虽然灵能防御难免会带来一些光线，但欧薇安控制了颜色让灵能光变成和皮肤一样的颜色。
所谓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大概这里就好了吧。
莲在拉开了一些距离……大概零点几光年吧，他没什么距离概念。之后回头面向欧薇安的方向，他当然看不见欧薇安，这个距离她要是能追上来才是怪事呢。
这种机动性当然不是跑出来的，他只是把自己传送到了这里而已，这个距离欧薇安不可能追上又不用耗费太多灵能，正适合作为临时落脚的点。
莲很清楚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时不战而逃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也知道自己只要肯反击就能搞定欧薇安。
但……万一做过头了呢？莲对此完全没有自信，一点都没有，他自以为完美的战术在刚刚被欧薇安证明为无效，而且欧薇安也会失误啊，万一自己误杀了欧薇安……
这里是欧薇安制造出的临时居所，以她的能力想必无论任何人……除去那些破格的少部分存在都无法找到吧？莲对这里的隐蔽性很有信心。
所以，就算他就这么杀了欧薇安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吧？
以他的力量根本无需考虑后续的事，就算真的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也可以靠着抢来的愚者能力弥补上，届时自己会成为兼具强大与智慧的灵吧？
——欧薇安肯定也清楚，但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提出训练的要求呢？明明自己如果有意的话很简单就能杀了她，以她的智慧为什么不设防呢？
这么自信？不可能吧？她又不是阅心者，而且自己失忆之后精神也没那么稳定，在这样的游戏面前想必会有不少人愿意为了力量变成嗜血的恶魔吧，如果莲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话就会杀死欧薇安了。虽然莲自认对人的心理没什么研究，但十个人里总有那么两三个人在这种时候会动手吧？
对那副毫无防备的态度感到迷茫，莲有些头痛了起来。在这种问题面前他的社会经验少得令人绝望。不袭击是作为人类的常态吗？还是只有莲这么想呢？甚至欧薇安压根没考虑过那样的问题？
想归想，莲当然不打算杀欧薇安，那是在自己失忆之后唯一照顾着自己的人，他还不至于恩将仇报到这个地步，只是对欧薇安为何如此冷静有些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而已的话，也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吧，但直接问的话又会显得自己过于坏心眼了。
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金属条——大概有一节电池那么大，表面泛着光滑的银光，但上面没有任何字迹或图案，看上去就像一根银条，重量却轻的像是能飘起来。
嘭——
随着一声气球爆炸一样的响声，莲轻松地捏爆了金属条，它是中空的，内部藏着大量密封的氧气。
“呼……果然失忆了各方面都不好做啊。”莲大口呼吸换到新鲜的氧气，在没有氧气供给的情况下他可不敢这么浪费气体。
回去和欧薇安战斗是必须的，他也理解训练的意义，光是刚刚那么一两个回合的战斗就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招数的不足和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知识，如果能再接受一些指点的话毫无疑问自己的战斗力将会提高，也更容易在将来的战斗中活下来。
毫无基础的人在有天赋的情况下起步也快，想必会是让莲都震惊的突飞猛进吧，但在那之前必须保证的是二人的安全。
今天就这么打晕欧薇安，明天的话让她教自己一些刀术吧。莲默默地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在莲的视角中无法靠传送抵达的区域会变成白色，黑色则是什么都没有允许传送的空间，不仅是太空，有气体存在的地方也可以闪现过去，但液体和固体就不行了。
此刻在莲的视角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女性人形，那毫无疑问就是欧薇安，他没法闪现到和欧薇安相同的空间坐标上，毕竟有人了。
这应该是必杀的一击吧，莲这么想着耗费灵能再次闪现回到了欧薇安的身边。
他的选择是零距离的身后。
这理论上应该是必杀的一击，在出现的一瞬间直接用手刀往欧薇安的后颈砍过去，电视剧上就是这么演的，不管多强先往后颈砍一下就晕了，莲也不知道什么原理。
说真的莲这种毫无社会常识的人看电视剧都觉得假，不管谁被手刀砍到脖子必晕无疑，下到老弱妇孺上到妖鬼神魔，被枪打了都能保持清醒的反派被手刀砍一下都能晕。
欧薇安此刻是毫无防备的，所以莲也没有很用力地打……
完美地砍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上，而且那绝不是脊椎骨。
？！
莲在察觉到无法突破的瞬间想立刻后退，但欧薇安在不回头的情况下反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情急之下莲无法闪现，就这么拖着个人他也没法靠闪现离开，开传送门逃又改变不了被抓住的本质问题，扭曲空间怕不是要把自己也卷进去……被将军了？
锋利的指甲抵在莲的手腕上，如果再前进三毫米的话毫无疑问将划开莲的动脉：“险胜呢。”
倒不是说实战中被划开动脉一定会输，莲也可以用灵能强行封住伤口，但在训练中这么赖着不认输就太无趣了……不过这是毫发无伤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我输了。”莲老实的承认道，输了就是输了，对局的性质是由赢家说了算的事。
“不不，这时候该说GG呢。”
“GG。”听到莲的投降宣言欧薇安也撤回了抵着莲动脉的手。
而莲甚至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最后挡下我手刀的是什么？”
这是莲最为在意的问题，当时欧薇安应该完全没有身后的视野，以莲的动手速度根本不可能在受到攻击前反应过来。
自己认为能简单取胜的招数被如此轻描淡写地防住让莲感觉有些震撼，这场对局完全没有打一个辅助的感觉……和传说中的Player对战也不过如此吧？
“是预判，说了你也学不来的。”欧薇安坐在莲对面喝着红茶：“靠着愚者的能力才勉强做到，其他灵没有特殊手段应该防不住。”
“是吗……”莲的表情有点沮丧，输了终究是输了。
“不过你如果全力一刀砍下来我肯定死了，手下留情得真彻底呢。”
……这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的宣言吧？
虽然大家由始至终都没全力输出过，最后也不明不白地输在了预判上，但难道没有胜利的方法吗？甚至最后只要他提高一些警戒，在体表覆盖上固态灵能防御的话也许就不会被欧薇安反杀了。
在此之前更是有着……应该有着无数条莲看不到的不造成伤害并取胜的道路。
“有什么能在不伤害到你的情况下取胜的方法吗？”
“用灵能强行锁死空间使得空间内拥有实体的物质无法自主移动，然后我不得不靠灵能覆写解锁空间，肯定是我的灵能先耗光，你赢了。”
“……这么简单？”
“你有起码几十种能不造成伤害击败我的手段哦。”
可莲连一种都没想到。
虽然在开战前还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但事实已经证明了他和欧薇安之间的差距……经验和智力带来的绝对差距。
如果有一天真的和外族发生战斗该不会还要欧薇安来保护自己吧？
各种由负面情绪带来的幻想让莲产生了胃痛的幻觉，他用手放在桌上撑着头，简直能让人产生他脑袋在冒黑气的错觉。
“欧薇安觉得……我大概有多强呢？不用顾虑我的感受给出中肯的意见吧。”
“大概……实战力至少比我强十倍左右吧，而且灵之间的战斗力水平很难根据多少倍衡量。”
可欧薇安在刚才的训练中完全没有全力战斗过，莲也不知道她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和外族比呢？”
“……比打赢了渚的阅心者还弱一到两个级别？但你几乎不可能死这点还可以加很多额外分哦。”
呵，也就是说只有生存力比较强吗？
既然是欧薇安的评价，那肯定不是谎言吧……但莲不想那样就好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等弱智篡位。”欧薇安这么说着又拉出新闻屏幕，仍然没有什么新的新闻。
说得真直白啊。
“真的篡位了会第一时间报道出来吗？”
“反正总部被烧光之后他们突然发现和总部失联肯定会派舰队去查情况，所有星球的传送站都能去总部，所以紧急事件处理部肯定是不可能瞒下来的，到时候就算抱着随便拉一个替死鬼上去的心态都会出现新的王或者名义上的临时领袖。”
“无论是被推上去的还是自主篡位的都无所谓？”
“都无所谓。”
莲的内心对那样的计划是有些抵触的。
被权利冲昏头脑的人，或是情急之下被强行推上王位的人……莲并不想让他们死。
但那样任性的想法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吧，莲这么想着的瞬间——
“……伪善呢。”
“诶？！什么意思？”
“对你写在脸上的事发表中肯的评论……客房很多你随便找一间去休息吧。”
这都看得出来？莲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把心绪表现出来吧？
伪善……吗？
“那你怎么办？”
“继续努力啊。”欧薇安的口气像是在说什么很普通的事。
“……努力是指？”
“你不是对我的计划很不满吗？反正我不会出战所以不用保持状态也就不用在意休息，时间还有一些，我再想想有没有可以不死人的办法吧。”
……
“辛苦您了。”好像还是第一次吧，莲站起身之后向欧薇安弯下了腰。
少年走过阴天空旷的墓地，天空中的人造光源在天气参数下显现出阴闷的灰蓝。
周围林立着典雅的象牙白墓碑，有些墓碑上装点着豪华的装饰，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墓地。每一个墓碑都占着不小的地皮，上面刻着少年不认识的人名。
少年的手中抱着一位高大的中年男性，男性比他高出不少，这样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男人看上去就像陷入深眠一样睡在少年的臂弯中，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着祭礼的花香，少年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周围尽是没有撤走的花束。
——这里昨天才举办过葬礼。
少年把灵能做成毛绒的质感放在地上，而后把手中的男性放在灵能垫子上。他的脸像是被冰冻了一样面无表情，外放出暗蓝色的灵能掘开了坟墓。
如果有人经过的话大概会为这样的行为感到愤怒吧，但少年仍然面无表情地伸手，轻易地拉开大概重达数百斤的棺盖。
少年转身抱起中年男性，将他放入空无一物的棺中，而后合上比拉开时沉重许多的棺盖。
他歪歪头，似乎在问:这样就好了么?
他并不会什么加工遗体的技术，就算会也不想那么做。
那么，这就是自己能做的一切了吧。
这么确信了自己的无能，少年驱使灵能将刚刚翻开的泥土和草皮盖了回去，完美地还原成被翻开前的样子。
退后两步坐在苍绿的草地上，抬起头的瞬间，仿佛看到洁白的细雪落下。
我知道祈求永恒的幸福只是骗人的幻想。
可要我说我不想要永恒的幸福，那也是骗人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