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喷涌的同时,宋玉嘴巴也不停歇,把炽炎功法一一传授。杨纪堂顿觉从背后涌来一股极深真气,与自己的内力结合,浑身充满力量,好似能将天地万物踩在脚下的控制感。虽然这股力量不属于杨纪堂,在这一刻,却也温润着他的五脏、肌体、骨骼。
当日,杨纪堂食用释迦果之时,只吸取了部分药力,如今,在强横无比的内力激发之下,隐藏体内的药效慢慢觉醒、慢慢活跃。
相传,释迦果的名字取自于上古药王,神农氏。神农氏曾在尝百草之时,中毒至深,濒死之时服用该果实,一日之间,骨肉再生,神力大增,故为该果实命名释迦果,释迦果三字,取自于佛祖如来释迦摩尼的名讳。传言未必属实,生死人、肉白骨的药效却不虚。
此刻,杨纪堂进入随心所欲的极高境界,甚至能感受体内一丝一毫真气变化,他慢慢引导着药力游走,从脏腑到四肢。只有剥开他的衣服,才能看到,杨纪堂的四肢已经通红如血。
虽然麻痒无比,和第一次相比,已经算是极为舒服的了。疗伤还在其次,救骆野更是当务之急。宋玉和杨纪堂内力相继,虽然还是赶不上消耗的速度,相差也不多。
足足半天时间。一剑一剑猛劈猛砍,裴旻右手虎口已经震裂,滴答答流血。宋玉和杨纪堂的内力消耗殆尽,然后各自修炼,恢复体力。
骆野脸上发白,已经没有半分肉色,任风子很知趣的闭上嘴巴。裴旻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缠在手上;宋玉只歇了一刻钟不到,又催促杨纪堂抓紧干活。
唯一高兴的恐怕就要属杨纪堂了,仅仅一个上午,他手脚的伤势已经恢复个大半,再继续与宋玉内力贯通,无需一天,便能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骆野被救走之后,来观礼的各门各派也走了个精光,本来密密麻麻的人群,除了万马帮的弟子,再无一人,好好一场屠龙大会成了笑柄。
清枫大为恼火,当场喊骂道:“马德,你给我滚出来!”连喊两声,没人应答。
清松拉住万马帮一个弟子,怒斥道:“去喊马德出来,要不然,我烧了你万马帮!”
这位弟子支支吾吾说道:“真……真人,我,我们掌门,他说去街市,买,买午饭去了。”
清枫气急而笑,“呵呵,买饭?亏你想得出来,老子今天便要万马帮寸草不生!”
话音刚落,马德一路小跑,“我在呢、在呢,嘿嘿,真人这话重了些、重了些啊。”
清松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马德脸上,说道:“马帮主,别给你脸不要脸,把诛杀青龙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你,你就办成这样?”
马德暗骂道:“你们几个还不是打不过邪宗的人,反过来怪我们,”只是这话却不敢说,只能赔笑道:“是我的错,我的错,不过啊,骆野已经中了五色蛊毒,救走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死路一条。”
清枫道:“你是不是白痴,不知道‘有粉要擦在脸上’吗?你的脸可以不要,老子不行!”
马德埋怨道:“可是人已经救走了,你怪我也没用啊。”
一句话把清枫惹得更急,指着马德一顿好骂,从祖宗十八代到人身攻击,又说道:“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今天找到骆野,我饶你一命,找不到骆野,把你的命赔进来。”
马德登时头大无比,急得连连转圈。
刚才推说帮主去买饭的门人谏言道:“帮主,咱们可以找官府和地痞帮忙,拖着半死不活的骆野,他们跑不远,咱们挨家搜,总能找到。”
马德拍手道:“对对对,这个办法好,清枫真人,你放心,在开封,咱们万马帮说话还是管用的。”
清枫冷笑道:“最好如此,否则你的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万马帮在本地确实吃得开,马德安排几个副帮主出去联络此事,不到半晌,府衙的三班衙役、本地的流氓痞子,一共数百人全部赶来。
马德只简单寒暄几句,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说道:“各位,我也不说虚的了,今天把诸位请来,是有一件大事,江湖上作恶多端的邪宗青龙使骆野被我们擒住了,本来今天要和江湖门派共杀此贼,没成想被他们同伙救走了,今天咱们务须把骆野和他的帮凶找到,请各位多多帮忙!回头马德并有回报。”
“好!”“马帮主安排,咱们肯定做好!”一片答应和叫好之声。
一个年岁稍小的衙役说道:“可是,我们没有逮捕文书,你们江湖门派杀人也是不对的啊!”
“你他娘的傻啊,马帮主说他作恶多端,他就是作恶多端,马帮主说他该死,他就是该死,”衙役班主揪住这个衙役的耳朵,“看你年轻,我饶你一次,如若再犯,给我滚出府衙。”
马德笑道:“尹班主,你真是太给我马某面子了,回头我派人给你送去几斤茶钱。”
这位尹班主谄媚笑道:“马帮主客气,您有什么事直接安排就好,保证落实到位。”
马德笑道:“哈哈,马某就喜欢这句话,各位,你们一定要挨家找、挨家查,如果找不到人,休怪马某没有人情。”
清枫冷笑,暗想,“没想到附庸在我剑门的小小万马帮,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势力,看来再次抓住骆野并非全无可能。”
俗话说得好,虾有虾道,鱼有鱼道,天下之大,总归一物降一物。衙役找人,可谓是轻车熟路,更何况他们带着万马帮全体、本地地痞,浩浩荡荡上千人之多。
百姓怕什么?一怕官府二怕地痞,当两家联合,是谁都要小心谨慎、掂量着说话。任风子和宋玉衣着极其容易辨认,又拖着骆野的大铁笼子,奔行那么远,一路自然被不少人看到。
这上千人分散开来,一家一家、一人一人的问,地毯式排查,不到一天,已经接近宋玉几人落脚的小屋。
清枫等人接近之时,早有七人先进了小屋,便是鬼医黄泉一行。
黄泉年愈六旬,精神矍铄,瘦得吓人,一身黑色长袍,袖筒绣着骷髅头。“鬼医”医术惊人,毒术更强。如果和他对脾气,绝症奇毒也能治好,如若讨他厌烦,无关痛痒的小病小灾,他也会想办法把人毒死。所以他的病人,要么是被他救好的,要么是被他毒死的。
当然,是不是存在“鬼医”治不好的病人,他先给人毒死,这就未可知了。只是,阳神宗的人生病,“鬼医”无所不治。江湖少有人知,堂堂鬼医,就是阳神宗杏林堂堂主。
“鬼医”黄泉身后六人排成两列。皆是身材魁伟,身着一样的对襟圆领短衫,虽然天气极冷,依然双臂袒露,肌肉盘根错节,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各拿七尺长刀。这六人,常年追随黄泉,人称地府六魔。
几人进门之时,宋玉和杨纪堂依然在以真气催生火焰,对于外物一无所知。任风子匆忙爬起来,说道:“黄大哥,你来啦。”
黄泉径直走向铁笼,先仔细看过骆野的面容,又隔着栅栏拉起骆野的左手,摁住脉搏,冷冷说道:“把火熄了。”
裴旻依然用尽残存的力气猛砍铁笼。任风子半弓身子,往前挪了两步,赔笑道:“还没把他救出来呢。”
黄泉声音更利,“给我把火熄了!”大魔秦广拍着长刀,把柴火扑灭。
宋歌才从运功中悠悠转醒,见是黄泉,压下本要喊骂的怒火,态度有些不忿,“黄堂主,再有半天的工夫,我们就能把大哥救出来了。”
黄泉冷笑道:“谁叫你们自作主张的?你们是炼钢还是烤龙肉?好好,你们先救他,救出来才方便办后事嘛,呵呵。”
宋玉脸色有些难看,“黄堂主,我确实有些无礼,你别见怪,我就这性格,但你若因为我两句气话,就置大哥生死于不顾,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看着骆野全身抽搐的痛苦,黄泉露出一丝怜悯,却冷笑道,“呵呵,骆野中的是五色蚕蛊,这是极厉害的苗家蛊毒,不管你功夫再高,中毒之后内力全失,月余,五脏六腑遭百蛊撕咬而死。这种蛊毒,全凭体内热气滋养成活,你们用真气催生火焰,加快蛊毒活力,现在,骆野怕是活不过两天了。”
众人皆惊,宋玉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动,似乎要碎裂了般的疼痛,“黄,黄堂主,你是天下第一的大夫,你能救人,你会医术,也会毒,能救,能救大哥吧,”嘴里打着哆嗦,说话也颠三倒四。
黄泉叹了口气,摇头道:“本来蒸药汤,也有七八分把握救他性命,只是现在蛊毒进了五脏,难呀。”
任风子道:“黄大哥,可有什么办法吗,他死了,我们不是白白出力救他了?算了,兄弟帮忙也是理所应当,黄大哥都没办法,就咱们就准备后事吧。”
宋玉狠狠瞪他一眼,跪在黄泉面前,眼泪漱漱而下,哽咽道:“黄堂主,你是天下第一神医啊,你还会以毒攻毒,你可以的,宋玉求你一定要救大哥。”
黄泉双手扶起宋玉,说道:“宋玉啊宋玉,你是朱雀神使,怎么能轻易下跪。我并不是不想救他,按理说,五色蛊确实能够通过以毒攻毒的办法施救,但骆野现在就剩一口气,你往他嘴里扔一口毒药,还没与五色蛊相克,就把他最后一丝元气掏空了,还不是要死。”
宋玉终究是个女子,面如土色,整个人跌入万丈深渊一般,被压得呼吸都已经断断续续,她拉着骆野的手,泪如雨下,“大哥,是我害了你……你放心,你死了,我给你偿命!”
骆野眼睛微微张开,看着宋玉,挤出笑容,轻轻摇头,似乎在说:“不怪你,你别想太多。”
黄泉叹了口气:“可惜我来的匆忙,治病的灵丹圣草都没带着,酿成大错啊!”
裴旻问道:“什么药,我去拿。”
黄泉说道:“银针叶、百花涎都可以,我也有一株百花涎,只是药草在东蛮谷,快马加鞭也要十几天,远水不解近渴。”
此时,屋外马蹄声振振,四面围住小屋,任风子惊喊道:“外面有人,他娘的好多人,不是善茬子,围住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