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过去,杨纪堂伤势恢复了大半,心情也是很好。
这天,张盈盈奉师命,陪纪堂在紫竹院背诵碧水剑法。背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拉着杨纪堂去紫竹林散步。
和风微絮,阳光透过竹叶,撒在地上,张盈盈心情很好,粉面含笑,杨纪堂看得呆了。
“飞雪师兄,”张盈盈招呼道。
杨纪堂才回过神,见靳飞雪站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两柄剑。
靳飞雪冷冷道:“打扰二位雅兴了。”
张盈盈连忙解释,“纪堂师弟受伤,师父命我陪师弟背书。”
靳飞雪问道:“伤好了么?”
杨纪堂道:“劳师兄费心,已经没事了。”
靳飞雪点点头,“唰”,将一柄长剑扔到杨纪堂手中,说道:“师弟武艺高强,还望不吝赐教。”
“师兄,你和他比武?别开玩笑了,”张盈盈走到靳飞雪旁边,轻轻扯着他的胳膊。
靳飞雪下巴微抬,态度冷淡,“师妹,你的好师弟能打赢开碑手,就看不起在下了,连比武都不屑?”
张盈盈慌张道,“师兄,当时开碑手已经在掌门手里受伤,才被纪堂捡了巧,他能有什么本事。”
靳飞雪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张盈盈犹豫了片刻:“那你千万小心,师弟武艺也是不低的。”
杨纪堂恍然,靳飞雪想通过打压自己,成全自己的名声,这孙子!师姐,唉…原来师姐眼里只有靳飞雪。
不能否认,经常被人称为孙子的人,除了脸皮厚、心眼小之外,在本职专业上,也会具备别人不具备的本事,至少靳飞雪如此。
杨纪堂心中苦闷,硬着头皮道:“好”,张盈盈看着杨纪堂,眼神中带着歉意,慢慢退开。
杨纪堂站直身子,快速前冲,左腿前躬,拔剑横扫靳飞雪左肩,一招‘清风来吟’使得中规中矩,靳飞雪挥剑挡去,只觉对方力气甚大,连退两步,张盈盈关切喊道:“师兄小心。”
靳飞雪脸上微红,心想:“剑法平平,劲倒不小,看我不好好羞辱你。”
杨纪堂连挥几剑,靳飞雪不敢硬接,双脚一错,‘风波三叠’跃起躲过,杨纪堂只顾使招,未看敌人,剑招用老,对面已经无人,环顾四周,才发现靳飞雪跳到了自己身后。
周围人越来越多,靳飞雪摸清了杨纪堂的路数,趁着杨纪堂砍向下盘,跳起半尺,说道:“我出招了!”在空中连出两脚,猛踢杨纪堂拿剑的右手,杨纪堂长剑脱手,靳飞雪上前一步,剑尖直指杨纪堂喉咙,杨纪堂闪躲不及,张盈盈喊道:“师兄不要。”
“嗖…啪”,一个黄色葫芦飞来,将靳飞雪长剑打飞,葫芦借力返回,灰衣老者跃起拿住葫芦,打了个饱嗝,慢悠悠走来,说道:“比试武艺又不是决一生死。”
靳飞雪狠骂道:“谁敢多管闲事!”转身之后,匆忙行礼,“原来是师叔祖,师弟武艺高超,徒儿一时不慎,险些误伤师弟。”
黄衣老者是孙奇庸。
孙奇庸抱着葫芦,冷冷说道:“装什么无辜,以大欺小,不嫌丢人。”
靳飞雪略一抱拳,道:“弟子告退”,又看向张盈盈,“师妹,你在这呆会儿?”
张盈盈道:“那…好吧,师弟,你先回憩园,我还有点事,”转身追向靳飞雪。
当众被辱,张盈盈又随着靳飞雪走了,杨纪堂流出几滴眼泪,孙奇庸可怜道:“你这小孩,我老汉陪你走走?”杨纪堂木然答道:“好。”
杨纪堂随意捡了个方向,慢慢走开,孙奇庸提着葫芦跟着他,“小子,我问你,‘九剑五刀三身法’啥意思?”杨纪堂像是呓语一般,说道:“清澜一门,九大剑法,五门刀术,三部奇刃。”
孙奇庸又问:“‘紫竹百招’啥意思”,杨纪堂答道:“紫竹院记载掌法、拳法各天罡三十六招、腿法星宿二十八招,共百招。”杨纪堂被问得烦了,低声道:“师叔祖,我想回憩园了。”
孙奇庸仿佛没听到,还在后面跟着,絮絮叨叨,“那天击败王密的就是你吧,别人看不出,我可看得出,你内力不弱,你刚才出了七招,这七招却来自七门剑法,你剑法会的不少,就是变通不足,而且剑上没有内力,老头就奇怪了,你那么好的内力干嘛不用?”
杨纪堂默不作声,一直走到憩园门前,说道,“师叔祖,我到了,”孙奇庸仿若听不出逐客之意,说道:“到了就进屋啊。”
杨纪堂走进院子,孙奇庸却也跟进去,杨纪堂虽然无奈,也不敢怠慢,带着孙奇庸进正屋。
孙奇庸大剌剌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葫芦喝了口酒,抹抹嘴,说道:“小子,不就输了一场较量,值得伤心么?”
杨纪堂不以为然,心中苦海翻腾,寻思:“我哪是因为比武输了难过?我在乎的是师姐,师姐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我学武又有什么意思,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思,唉……”
前后脚的功夫,孙静转回,见孙奇庸在,也没繁文缛节,直接问道:“师叔,您怎么来了?”
孙奇庸停下喝酒,笑道:“静儿,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么?”
孙静扯了面汗巾,擦着脸说道:“劳师叔惦念,静儿安好,师叔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又喝很多酒?”
“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今天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孙静在一旁坐下,说道:“师叔请讲。”
孙奇庸灌了一大口酒,“静儿啊,你这徒弟,武艺太差了,我帮你调教调教吧。”
“啊?师叔,你怎么突然有这想法?”孙静一脸惊奇,把汗巾挂起来。
孙奇庸将杨纪堂比武受辱的事告诉了孙静,又道:“你徒弟武艺这么差,师叔怕你太累了,替你分担一些。”
“纪堂底子不好,我一直没什么办法,师叔能帮助纪堂,再好不过,纪堂,还不谢过你师叔祖。”
杨纪堂喜中带忧。喜的是,师叔祖武功很高,跟着他肯定能学些本事,忧的是,现在的日子很舒服,如果每天和师叔祖呆在一块,岂不大大无趣,最难接受的是,不知多久才能见师姐一次。
杨纪堂组织了措辞,让自己的拒绝显得不那么生硬,“师叔祖,我在师父这也挺好的,师父对我关爱有加,我觉得现在和师父在一起,还能再提升…”
孙奇庸不喜欢听杨纪堂啰嗦,插话道:“你这小孩,年岁不大,倒喜欢跟着漂亮师父,我一个人住惯了,你跟我学武,晚上还回你这狗窝睡,以后武艺练好了,想留在我那,我还不收呢,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垃圾。”
杨纪堂大窘,脸色通红,答道:“是,师叔祖”。
既已说完,孙奇庸站起,“静儿,师叔就先回了,”端起酒葫芦,拔下盖子正要再喝,孙静走过去一把夺过他的酒葫芦,盖上盖子,递还给他,道,“少喝些,酒多伤身。”
“好,好,好,听你的,哈哈……”孙奇庸哈哈笑着,吭吭咳嗽几声,大笑着出门。
刚到院外,忽然心神一惊,往后看,却什么都没有,摇了摇头,心想,“难道是酒喝太多,影响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