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清晨,雪城龙游殿。
一大早,四海苑内便空无一人,二百个脑袋全部挤在了龙游殿中,这些人平日里吵吵嚷嚷没个清闲,今日在龙游殿中确实出奇一致地安静,也许是龙游殿威严而压抑的气势,让这些初入雪城的外来客不敢冒犯。
今天是龙剑客遴选正式开始的日子,这个龙息为了选拔人才而设立的集会,已经有足足十五年没有举行。
龙游殿里里外外站满了负责守卫和维持秩序的龙剑客,二百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分成十排,有序地站在殿中,除了男人还有少数女性,邵伯涵也混迹在人群中,他打着哈欠,看来还没睡醒,标志性的银发让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大殿正中的高台之上,在身着礼装的龙剑客的护卫下,龙息的领导者登上了高台。
高台之上除了站岗的龙剑客外,一共有五男一女,龙首大人吕夷简站在正中,他左手边是范仲淹与张芷言,右手边是一名耄耋老人和一名脸色阴郁的中年男子,耄耋老人是龙息佑龙堂堂主王钦若,中年男子则是龙息怒龙堂堂主苏舜钦。
龙息最高层的五位领导者全部到齐,可见本次龙剑客遴选十分受重视,在高台的左前侧,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应当是主持本次集会之人。
邵伯涵揉着眼睛,把未散的睡意从眼里揉去,他四下瞧着,发现秦少游、藤子京也在人群中,目光一转,正巧看到沈括面带笑意地对自己招手,于是也冲他轻轻挥了挥手,暗道这小子被罚刷茅厕后气色反而不错,但见沈括面色一变,指向自己身后,与此同时,一双大手狠狠拍在自己肩膀上:“白毛小子,这些日子看不到你,莫不是成心躲着我?”
邵伯涵闻声回头,看到身后原来是那日被自己痛殴的大汉刘平,他倒不是成心怕他躲着他,只是每日都要巡逻,早出晚归那是必然。
“呦呵,这不是我儿吗?怎地,要在这跟你亲爹动手?”邵伯涵将刘平的手从肩膀移开,然后讥讽道。
刘平闻言大怒,他不善言辞交锋,只不过碍于场合不能动手,他气得鼻孔呼呼作响,用力指着邵伯涵道:“跟我叫板,你等着!”
二人眼神打架,各不相让,忽听殿中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站在高台上的年轻男子面色严肃,扫视了下面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各位,在下龙息佑龙堂管制使夏竦,今天是我龙息龙剑客遴选的开始之日,我龙息派人费尽辛苦把各位召集而来,正是为了这一刻……”
夏竦言简意赅又说了几句,算是龙剑客遴选的开场白,然后把话语权交给了龙首大人吕夷简。
吕夷简往前迈了一步,那股老而弥坚的气势让在场之人为之一振,心生敬畏之心,邵伯涵看在眼里,心里赞了一声好精神的老头儿,殊不知他被罚每天巡逻,就是拜这老头儿所赐。
吕夷简鹰眼环视台下众人,朗声道:“龙息,真龙之息,乃是太祖帝一手创立并命名的,意喻我们就像真龙天子的一呼一吸般重要,我们虽然不登朝堂,但却是效命皇家之人,是大宋帝国最信任最倚仗的人,能来到龙息,穿上龙纹锦衣戴上飞龙冠,乃是一个人毕生的荣耀!”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每个人听后都豪气纵生,感觉到自己即将要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龙息自创立以来能人辈出,一心效忠大宋皇权,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所修武功自成一派,让江湖宵小俯首帖耳不敢造次,而龙剑客遴选,乃是龙息吸纳新人,传承精神的最主要方式。”
“鼎盛时期的龙息,下设六堂一十二阁,分别为吟龙堂、伏龙堂、佑龙堂、怒龙堂、潜龙堂、腾龙堂、临江阁、孔方阁、八方阁、玉阁、神机阁、天机阁……六堂一十二阁各司其职,下辖龙剑客计万人,所有龙剑客皆修习我龙息自创武学《腾龙剑诀》,七品以上的高手数不胜数,那时的龙息,天下何人胆敢小觑?”
吕夷简声音慷慨激昂,随之后渐渐沉了下来。
“十五年前龙息遭遇了一场浩劫,原本的六堂一十二阁只剩四堂,很多精英龙剑客也都为国尽忠,这十五年来,龙息休养生息,未曾再举办过龙剑客遴选,导致青黄不接人才不济,不过我们底蕴尚在,实力尚在,当今圣上亲命我再次举办龙剑客遴选,重振龙息当年盛况!”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会参加龙剑客遴选,由我们四位堂主亲自指点调教,遴选的过程也许会很惨烈,你们也许会受伤,甚至会死!当然,这里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则走,你们已经站在龙游殿内,生,你们便是新一代的龙剑客,死,你们才可以离开这里!”
吕夷简语气越来越冷,最后说到死字时,听得人心里发颤,台下一个粗衣男子不满地叫嚷道:“喂,我可不是走投无路才来你这的,怎么来了还不让走了?”
旁边一个男子也附和道:“就是,动不动还要死人,小爷我不伺候了,咱这就走人!”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声音在空旷的龙游殿中显得十分突兀,站在台下的人们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邵伯涵在人群中静观其变,他微微冷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两个胡言乱语的人八成要倒霉。
值守在殿中的龙剑客冲了过来,呵斥着二人的无理行径,准备将二人就地拿下,谁知那二人竟从身上掏出兵器不肯就范,气氛瞬时紧张起来。
粗衣男子手握匕首大声叫嚣道:“我算是受够了,自从来了这破雪城,住了那什么四海苑,酒不能喝话没人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就等着你们摆布,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不就是给当今皇帝卖命的一条狗吗?说的天花乱坠,当初就不应该受骗来这!”
他越说越气,身边那个同伴也挥舞着匕首大骂龙息,忽然,一道灰光闪过,二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龙游殿中马上安静了下来。
怒龙堂堂主苏舜钦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那二人的身后,手中的一把灰色长剑上沾着殷红的血液,血液在剑刃上聚成一道血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面金砖之上,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传的清清楚楚。
再看那二人,脖颈之上均有一道细长的红印,二人面色惊恐,喉咙里发出“呵咯呵咯”的声响,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台下众人被眼前一幕惊呆,谁也不敢说话,只是愣在当场,邵伯涵暗道这位堂主武功高强,真是杀人不眨眼,也怪那两个死鬼太不知好歹。
夏竦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满脸歉意地对苏舜钦道:“那两个宵小死有余辜,只是劳烦苏堂主大驾亲自动手,实在是让夏竦难堪,夏竦是这次集会的主持,让夏竦出手即可。”
苏舜钦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走回高台之上,短暂的血腥过后,集会继续进行,再也没有人敢捣乱,苏舜钦的一剑,让众人懂得了该如何敬畏龙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