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认着小爷，就是小爷救了你的命。”武学梦碎，也顾不得此时此刻与牛说话会不会让我看起来就像脑子有毛病的。
老牛又不是成精的牛魔王，就那四肢无力的样子，还比不上刚刚绷紧了身上每一处肌肉的模样，更加是开不了口、讲不了话，不过好歹这条生命也是我保下来的，多少还是有点亲切感。
话毕，我又注意到在这林海之中居然无一丝声音，这个时节应该四周都是那耐人寻味的松涛之声，但是这里就是静得连根针叶掉落到了地上，都会打破这里的宁静。
“老牛，这里静得渗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待下去的。”我嘴上唠唠叨叨的，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不满，反正武学梦碎，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你不是来学武的吗？”听到了这个声音，我也不由得脚下一个踉跄，这荒山野岭之中，哪里来这么一阵奇怪的声音？
扫了这林间一眼，客栈里面也没听他们说这里有什么妖怪啊，顶多就是听说有两只大老虎，虽然两只都有尾巴，两只都有耳朵，不过刚刚才死在我眼前啊。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师父那个老家伙一走，连这山精鬼怪也要出来欺负我，都因为小爷我是好欺负的吗？
我小心脏是扑通扑通地跳，脚下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妖怪大爷啊，你就当我是一个屁放了吧，欺负我这种渣渣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你这小子脑子有毛病吧，说起话来怎么风牛马不相及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听着这话我心里倒是平稳多了，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总归是多了几分灵性。
好吧，我也不故作高深，所谓灵性就是人性，先贤不是说了吗？人是万物之灵，有人性就是有灵性。
“你谁啊？”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强忍住内心的不安，用那颤抖的声音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心的确是没跳得那么厉害，但是那可不代表我就不怕了。
“你师父不是说了吗？”我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老牛看着我，嘴里一直开合着，原来也不是在吃草。“看什么看，本牛可是天下第一帅牛，本来还有几头可以与我稍微比一比，也是多亏了你家师父……”
“你们不是朝夕相对吗？他们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啊？”我也不知道那到底叫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无论掌柜或者说书人是怎么死的，我肯定也会为他们伤心的。
老牛低头不语，这个时候倒是不发一言，倒是用前蹄掘起土来，虽然不懂这是要做什么，但是我还是在旁边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忙。
地上狭小的地洞慢慢变大，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足够让一户人家居住的空间，而我这个时候也随着老牛停下了手脚，想要看看老牛到底想要做什么。
“帮我一个忙，替我把老家伙们的尸体拖过来。”这个要求倒也不怎么出乎我的意料，老牛总归不可能用嘴巴叼着那些尸体，要是留下来的是其中一只老虎，我还能够相信那牙齿可以叼起一条又一条的尸体。
这一番功夫下去，又过了半天，我从一大清早开始就没吃过什么，还好老牛还算厚道，还知道要找点什么果子来填满我的肚子。
我就在这里开怀大啖，体内很快就充满了一股暖流，那道气流盘旋在丹田之上久久不散，可我身体里面就有一种异样的痛，和被人打了的感觉又是截然不同。
“扎马步，挺胸收腹。”老牛从树后走了出来，虽然我是不懂一头牛是怎么表现出鄙夷和不爽，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眉头深锁着的那一抹想法，肯定是师父怎么带来一个垃圾玩意。
“喂，老牛，这个不会搞死我吧？”体内的那道气越来越火烫，我甚至看到我的皮肤慢慢发红，血液流动速度变得一时快一时慢，心跳开始散乱，果然就是要死的感觉。
我知道我嘴里依旧是天花乱坠的，夸张得让人难以相信，只得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忘记那种快要烧起来的感觉。
呼出来的气要划开了空气一样，哪怕是离开了我的身体以后，还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淡红，只是看着老牛那肉疼的表情，这一口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充斥在果子里面的灵气。
“你……”老牛刚刚开口，又闭上了嘴，不过看他摇了摇头，绝对是觉得我先前的行为很是浪费，不过老牛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才是重新开了口，“算了，浪费就浪费了，反正我这一辈子也见不了下一个人，这些就送你，算是你替那些老家伙埋葬了的报酬。”
我有点想说脏话了，送我这些果子怎么不早说啊？我要不是不好意思，打算多吃老牛带来的食物，别弄得最后还要收收藏藏的，早知道是送的就拿回去卖了。
当然，这些我也就心里想想，做人毛毛糙糙可不代表我嘴巴就真的靠不住，该不说的话我还是可以把话藏到心里面。
“对了，你还没说呢？那几个老家伙和你朝夕相对，怎么就不值得伤心了啊？”
老牛抬头，黑色的眼中流露出来一抹悲伤，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稍微平复了心情就开口说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这个意思我懂，就是两条小鱼用唾沫互相湿润身体，说书人也曾经给我说过这个故事，但是后面的这个相忘于江湖……
“你师父没说吗？他修武就是修一个孤身之道，正所谓要使一人得道，还得让其鸡犬升天，而砍断凡间的一切连接，反而能让他在武圣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老牛补上了这句话，我倒是懂了师父为什么要回来屠了他的师傅，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同意师父杀死八牛二虎的决定。
哪怕是担当上整个江湖、整个世界，武者也应该坚守自己的本心，要是屠尽了天下，能不能成就武道又有什么分别？武学的终点是从武圣练到武神，说的就是练神练到了极致，把自己的武道走到了尽头，但要是非得以屠尽天下为代价，武神之境无人欣赏，与凡人又有什么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