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真是被你个秃子害惨了！”
外景主持的牙齿咬得咯嘣响，心里把刘胜才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要不是欧长林和余阳都在，他都恨不得剁死这龟孙子了：“你瞎狗眼了！这位就是我们台长！”
“这……真……真是台长？”
刘胜才瞪着眼睛看着一脸威严的欧长林，眼里满是惊恐，眼前这场面，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要说余家找人敲诈，也万不能请得这么齐全，并且，手里这钱……好像它娘的是真的！
“完了，完了完了。”刘胜才这一下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欧台……台长，这是误……误会……”
欧长林一摆手，打断了刘胜才的话道：“刘主任是吧？我看你刚才这个对教职工的态度倒是值得曝光。”
“误会，误会，绝对的误会。”
刘胜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个劲讨好着欧长林。
一个专科学校的教务主任，在欧长林这么一个省级电视台的台站面前，实在屁都算不上。
虽然人家不是直系上级，但是依照欧长林的人脉，要治治他这么一个专科院校教务主任，那还不分分钟的事情？
刘胜才这会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真他娘的想直接拔腿跑人了。
正咿咿呀呀着，走廊尽头蹬瞪过来两个警察，为首的一个年轻小伙问道：“是哪位报警说有人行骗？”
“是……是是我。”刘胜才肠子都毁青了，本来他还想着出个风头上个电视，又鉴于余阳那体格，还专门打电话叫了警察。
人都说蠢的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一砸连着砸了两下了。
“是个误会！是个误会！”
“什么情况？”两个警察一看还有摄像机，不由得正了正帽子，板着脸问道：“什么误会？谁是骗子？”
“他！”
这一下，主持人和摄影的哥们这下比光速还快的反映过来了，两人异口同声的指向了刘胜才。
虽然是个外景主持，但是脑袋就是转得快，直接倒打一耙道：“警察同志，这人报假警。”
“到底什么情况？”年轻的小警察听得云山雾罩的：“怎么这摄像机都弄来了？”
“我们芒果台的，这位是我们欧台长。”主持人忙讨好道：“那位是我们王牌栏目《音乐不断》的导演。这人是报假警的……什么……什么学校的老师。”
“真的是误会！”刘胜才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芙蓉王：“两位抽烟，这是大误会！”
“不抽！”警察厌恶的推开，看了看摄像机上的台标，肯定了这些人确实是芒果台的，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忙冲台长笑了笑，扭头对余阳道：“你真是《音乐不断》的导演？”
“恩。”余阳点了点头。
警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能帮我要个twins的签名吗？”
“没问题。”余阳指了指正给人递烟的刘胜才道：“欧台，我看这次是一次好的普法教育嘛。两位警察同志配合一下？”
“好的好的！”两个警察连连点头。
边上的摄影师跟被电打了一样，肩上扛的摄像机“唰”一下对准了刘胜才，这可是能挽回形象的好时候，不能耽搁。
主持人也马上反映过来了，忙捡起了话筒，一脸严肃道：“《新闻三十分》记者正在人民医院的现场，因为有人报假警，我们奔赴一线采访，发现职业学院刘某……”
画面里，刘胜才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警察，他自己汗如雨下，唯一的一束头发汗淋淋的耷拉在额头前面，跟个病怏怏的母鸡一样，不知道实情的看着，还以为这人是要马上拉出去枪毙了。
叽里呱啦一大串以后，主持人终于总结道：“《新闻三十分》提醒你，报假警是要付刑事责任的。在此提醒广大的市民通知，一定要引以为戒，我们请问这位警察同志，像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处理？”
摄像机在面前照着，刚才嘿嘿笑着要签名的警察，马上换了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根据《治安管理条例》，起码是拘留十五天。”
说罢，边上另外一个也不甘示弱警察眼明手快，抢着从腰里掏出了手铐，“咔”一声拷在了刘胜才的手上，抢着露脸道：“观众朋友们，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刘胜才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想到拘留十五天，特别是明天要这形象出现在电视里，膝盖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哀嚎道：“老余，我们老同事，你帮我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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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警察拖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雄才去了派出所，欧长林和电视台的两同事也没有久留，送走了这一群人，病房里总算是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一连串过山车一般的事情，让余亚夫和赵瑛久久不能平静，眼前这个儿子的出息，可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个儿子，今天可是让他们大大骄傲了一把啊！
“小阳，今天刘雄才给抓了，要当心杨雄发会报复。”
事到如今，余亚夫最关心的就是儿子今天得罪了杨雄发的狗腿子，那个事主怕会找自己儿子麻烦。
“爸，这些事情儿子来处理。您不用担心的。”
安慰了一句，余阳问道：“爸，杨雄发什么时候当上院长的？”
以前余阳住学校的筒子楼的时候，这人就没给过家里人好脸色看，父亲就是因为被这人逼着才离开学校的。
仗着有个当教育局长的大舅子，不但职位爬得飞快，还常年糟蹋学校的女教师，弄得整个学校名声都臭了，坊间甚至对读这个学校的女学生都另眼相看。
“一年多了。”
见余阳似乎并不惧怕杨雄才，除了要余阳小心，余亚夫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刚才他可是亲眼所见，自己这儿子的本事，比现在的自己是大多了。
不过说到学校，余亚夫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么败下去，学校的家底都要被他败光了！现在都办不下去了！”
听父亲说杨雄发要把学校都败光了，余阳不禁有些哑然，这才想起，国内九九年大学才扩招的，这时候的人，宁愿上个中专，也不愿意考高中。
因为上了中专就可以包分配，但是上了高中还不一定考得上大学。
至于像余父所在的职业院校，一般都是和沿海的某个工厂挂钩，学生毕业了直接往工厂送，而且很多都是在流水线上班，所以每年的招生情况都不容乐观。
反正出去都是打工，人家为什么要到你这里上三年学再去呢？
“本来招生就不行，杨雄发还吃回扣！”余亚夫愤然道：“不但吃工厂回扣，还吃学生回扣，搞得学生去教育局去闹事，工厂也不愿意来招人了。”
“那教育局的人不管吗？”
“呵呵，怎么管？教育局的刘金贵是他大舅子。”余亚夫摇头道：“我还听说，学校今年就要整体出售了。”
“全部卖了？”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姐姐出事，所以余阳早早的就当了北漂赚钱，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
“哎，也不知道你那钱，能不能拿回来。”
听余亚夫说起这事，赵瑛也是一筹莫展，虽然电视台是奖励了余阳五万块钱，但是这是儿子辛辛苦苦赚回来，要留着娶媳妇的。
自家老头的那四万多，也是买断了十年的教龄才有的，总不能这么白白扔给这群人了。
“估计难了，现在学校其实零零散散已经卖了不少了。”
余亚夫有些忧伤道：“光我知道的，后山那片，还有水塔那边都卖了，剩下估计也就一百多亩了。听说，剩下的这些，就是留着要卖给刘金贵儿子的公司了！”
国企改制这几年，一个教育局长，把破了产，又招不到生的学校土地卖给自己的儿子，这再正常不过了。这种中饱私囊的事情，余阳见得多了，并不觉得奇怪。
想了想，余阳问道：“那杨雄发打算卖多少钱？”
父亲学校的位置，余阳是知道的，就在二环靠边上，现在看上去属于荒郊野岭，周边净是破旧的农民房，但是用不了两年，那边就会开发出来，再过个几年，等房价飞涨的时候，那地可是比金子还值钱。
“那能卖多少钱。”
对于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学校被贱卖，余父显得很是落寞：“荒郊野地，交通也不方便，要不是有个学校撑着，那都属于农村了。百来亩地，最多卖个一两百万。”
“一两百万？!”余阳心里咯噔一声，要知道那块地方等过了04年，房价直接就上涨到了四千多一平方，等到08年都破了七千大关。
“是啊，咳咳……可惜个好学校了。”余亚夫重重叹了口气，咳嗽着道：“本来其实是大有可为的！”
“没事，爸。”余阳赶紧给父亲倒了杯水，安慰道：“姓杨和姓刘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