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落脚没多久,一骑快马从侧面冲了过来。
马上,火红的劲装在金黄色沙漠中特别显眼,只看其如此行事也知此人并非一般人,快要冲撞上阿史那思浩的马时,一个紧拉缰绳,马声嘶鸣,双蹄立起再落下。这才看清马上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如果按江辰来看,那也只是一个小女孩。
“语嫣,不得胡闹。”阿史那思浩chong溺地教训着。
少女并没有看哥哥,清水般的眸子静静落在骆驼上的江辰身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个少年,只觉得他真的非常好看。
骆驼上的江辰脊梁挺得笔直,白皙的俊容透着一股英气,在面貌沧桑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看到少女投来进气的目光,他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隐隐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倒是愈加风度翩翩了。
阿史那思浩看着江辰介绍说:“子旭,这是舍妹阿史那语嫣,冲撞处还望见谅。”
“岂敢,令妹真是伶俐可爱。”江辰从没夸过女孩,一时有些词穷。面对阿史那语嫣露出迷人的微笑,一拱手说:“在下江辰,字子旭,见过语嫣姑娘。”
“谁要让你见。”阿史那语嫣脸红地说完赌气的话一扬马鞭,调转马头向远处跑去。
阿史那思浩看着少女骑着快马离开只是无语,小丫头终于有害羞的一天了,“让子旭见笑了,小妹从小被我chong坏了。”
“如果我有如此小妹也会chong着她。”江辰开玩笑说。
“哈哈……”阿史那思浩开心地笑着,“不过今晚就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歇息了。”
阿史那思浩说得肯定,江辰很想问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至于什么时候离开,还得看情况再提。
“烦劳思浩兄安排。”江辰客气地说。
江辰抱着随遇而安的心理住下,他知道阿史那思浩能够把自己带回来,那就必有他的打算,江辰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
在看见蒙古包的时候,刘管家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命运,但至少脱离了背后的沙漠死亡区,这段时间各种紧急赶路,大家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至少要死也能做一个饱死鬼。
江辰吩咐刘管家把驼队中突厥族人能够用到的一些生活用品,都送给这些人,这算是一种报答吧,江辰在求一种心里平衡,他从来不想欠别人任何情,只是人世间的那些情,哪有那么容易还得清?
也许因为阿史那思浩的原因,江辰等人并没有受到大家的为难,相反,刘管家给孩子们讲的故事还挺受欢迎,直到吃饭前一直被他们缠着再说新的,那些小孩子的汉语说得不是很少,为了听故事,会努力用汉语和刘管家沟通。
“为什么那些孩子会说汉语?”吃饭时江辰好奇地问。
“突厥语他们跟着爹妈就会说,但我在教他们学汉语,等他们长大后,希望可以离开这里。”阿史那思浩的这种想法有些理想化,但江辰却有些感动。
“这样挺好。”江辰本来还想说大唐接受异族人为官,后来一想到现实最后还是没说下去。
江辰想起前世的农家父母,不管多苦多累,都会努力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大学,送进城市,只为了他们以后会有更多选择。
江辰沉默地看着阿史那思浩,觉得也许可以重新认识这个突厥族的头领。
吃饭时江辰表达第二天就要离开的意思,没想到会被以多休息为由留下。
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阿史那思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至少江辰现在是一无所知。
没办法,只能按照阿史那思浩的安排。江辰知道他还没有说事,怎么可能轻晚放自己离开。
好久没有吃到这热气腾腾的饭了,再加上突厥草原族人特有的烤羊肉,洒上一些作料,配上酒水,大家吃得特别欢腾,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江辰被安排一个独立的帐篷,在阿史那思浩的帐篷附近,再过去一点,是搭建的两个大一点的帐篷,给剩下的人睡觉和休息。
这段时间真的有些累了,江辰早早告辞回去休息,先去刘管家他们那里看看他们休息得怎么样,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都还没有休息。
明亮的月光透过帘门,里面的陈设清晰可见,除了一个小矮桌上放了一些茶和杯子外,就是简单的大通铺,上面摆着一个个整齐的枕头和薄chuang单,夜凉时可以盖在肚子上睡觉。
“二少爷。”刘管家看到江辰进来,像是在水中找到了浮木。
“这段时间大家赶路也的确辛苦,你们放心休息,他们既然带我们回来,那自然就安全了。”江辰不等他们开口就解释说。
如果只是需要驼队里的货物,那早在沙漠就动手,没有必要费此周折,江辰可以百分百断定阿史那思浩另有所图,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能够带给他什么。
安慰好刘管家等人,看他们开始休息,江辰走回自己的帐篷。他的帐篷属于小巧型,里面是一张胡chuang,可坐可卧。
也许真的太累了,江辰拿过薄单盖在肚子上,没过多久就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休息的这几天大家过得都很开心,驼队里的其他人跟着出去放牛羊,算是体验一下牧民的生活。
有些人跟着这边的人做一些小事,帮忙修补帐篷或者搭建牛羊圈,也算得上帮忙,那些小孩子还是会围着刘管家要听故事。
一连休息了两天,阿史那思浩没有问江辰何时离开,但江辰觉得应该出发了,前两天被阿史那思浩以多休息为由留下,这次应该再没有理由让自己留下。
这几天阿史那思浩一直没有行动,江辰心里不是不打鼓,可是自己完全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自己以离开相逼是一条策略,以退为进吧。
夕阳下,“咩咩……”、“哞哞……”声不绝,很有生活气息,如果可以做一个闲散牧人也挺好,只是江辰现在不是一个人。
“这种骑马放羊的生活其实真的挺不错的。”江辰望着远方的夕阳感叹着。
阿史那思浩不知江辰这话是真是假,但还是很开心地说:“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们可以一直住下来。”
阿史那思浩说得真诚,第一次觉得自己交到了一个说得上知心话的朋友,平时的族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到高,想得太强大,有种孤独感,江辰的不畏反而给人一种真实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不用背负太多,就那么简单。
“可是,如果再这么住下去,别人会觉得我们葬身西北了。”江辰走在河边半开玩笑说。
“这样啊……”阿史那思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辰看出他的犹豫接着说:“思浩兄肯定是欢迎我们长久住下,只是我们一直只吃,也没做什么事,会良心不安,何况营中粮食本来就不足,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情况,阿史那思浩自然比江辰更清楚,而且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只是有时有想法是一回事,真实说出来或者说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阿史那思浩眉头皱了起来。不过正待他又要说话时,有人喊他,不知出了什么事,阿史那思浩只能向江辰歉意一笑,先行离开。
阿史那思浩在江辰的目光中逐渐走远,他不是傻子,江辰的话都说到那份了,只怕是马上要离开,只是潜意识中阿史那思浩觉得不能就让他这样离开……机会也许真的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再不会有。
只是,江辰,这个完全陌生的唐人,自己真的可以信任他吗?
江辰站在河边,看着阿史那思浩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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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突厥的女子摆好酒食以后就离开,江辰端起大碗的酒面向阿史那思浩,他想看看今天思浩兄会用什么理由让自己留下。
“思浩兄,这两天有劳你们的照顾,这杯我敬你。”江辰豪气地先干为尽。
阿史那思浩哈哈地笑着说:“子旭酒量见长啊,好!”说着也一口饮尽碗中的酒。
江辰用手抓了一些吃的,虽然这两天也会喝一点酒,但还是有些受不了那种辛辣味,而且以前多以喝啤酒居多。
大家快要吃完时,江辰看着阿史那思浩,不得不开口说:“思浩兄,连日叨扰已多,我想我们也应该告辞了……”
虽然下午已有心理准备,只是真正听到江辰提出离开的话还是有些不开心,阿史那思浩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一些,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江辰注意到,江辰生生把后面要说感谢的话都收了回去。
自从多方试探,觉得他们真的与唐军无关时,阿史那思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利用江辰这支驼队,利用江辰这个特别的人,自己从来不是甘于现状的人,不为自己想也还要为族人想一想。
但还不待自己想清楚,他们却要离开,而自己再没有理由留下。
“本来你们休息够了,我是应该让你们离开,只是思浩兄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想了想,阿史那思浩开始说,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但是他更怕错过这次机会。
“思浩兄但说无防。”江辰心想你终于憋不住了吧!
“我想留子旭多住一段时间。”阿兄那思浩说话时没有看江辰,话也说得委婉。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刘管家先开口生气地说:“老奴不同意!”
……一语,惊了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