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樱做了一个手势：“小妞，我真想掐死你。”
胡莉倾身抬了抬井上樱的下巴，恶作剧地笑了：“其实我很清楚博士不会跟你调情。尤其是在团队里好几个人受了伤，特别是刺客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的状态之下。你背上的性感纹身是女娲吗？”
“不是，”井上樱摇了摇头，“是天照大神。”
“博士，鉴于日本大和民族是云南哈尼族的一个流亡海外的支系，是不是可以把天照大神理解为女娲呢？”胡莉冲我眨了眨眼，“女娲的后裔都自认是神的儿女，最明显的是女人都自称太阳女。”
我想了想：“我们先来梳理一下有关的神话。古老相传，女娲抟土造人，教会人类生存的种种技能，让人类在仙境般的环境中享受生活。有一年，天塌地陷，天上破了一个大洞，水不断从破洞中狂泻而下，人类死难无数，濒临灭顶之灾。危难之时，女娲施展法力，斩了一只巨鳖，用巨鳖的四足撑住天的四极，教导人类炼治五色石，用草和泥混合筑坝，补住了天的破洞贯通了河道，让水流入一个名叫归墟的大渊。天地又恢复了平静，人类重新得予重建家园。女娲为了使人类长久安居乐业，创立了婚姻制度，让人类从此不断繁衍，享受安宁的生活。”
胡莉神彩飞扬：“我最崇尚女娲创立的婚姻制度。”
我深沉地说：“剔除诡异的神话色彩，这个传说透露了人类早期的生存状态和步入文明社会的开端。人类起先在旷野里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有一年，发生了一场山崩地裂的大地震，接着地震引发的大洪水铺天盖地而来。在灾情万般危急时，一个名叫娲的女巫来到了灾民中间。这个女巫筑坛杀龟烧甲向天地祈祷后，开始教导灾民治理灾害的方法。其一是用火烧石，不断用水泼焚烧的石头，使山崩裂，让堵塞的水流淌，然后用草和泥筑偃堤，保证水道畅通。在这个过程中，女巫教人类从含有金属的泥和石中提炼矿物质，然后打造金属工具施工。人类文明的曙光就在风箱和炼炉中产生了。金、银、铜、铁、锡、铅、锌、铝等金属器皿，从此成为人类改造自然和生存繁衍的工具。人类字会建筑和制作工具的方法，就奠定了在一个地方定居生活的基础。在一场惨烈的大灾难后，人类贴上文明标签的第一个母系氏族社会产生了。婚姻制度标志着家庭的建立和氏族部落的形成。那个叫娲的女巫为人类设立的第一个婚姻制度，称之为走婚制。这个制度以女人为中心。其形式就是每当女人成年具有生育能力时，就可以拥有房屋和田产，接受众多男人的供养，生儿肓女，具有支配家庭的绝对权利。而男人只能常年从事渔猎等户外劳动，在一个村落和又一个村落中漂泊，用劳动所得换取不同女人的欢悦，年迈时回到本家，让姐妹养老送终，一生孤寂，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财产，更没有认养子女的权利。所以在中国上古神话传说中，上至帝王，下至贫民，都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氏族家庭中没有父亲，只有舅舅。走婚制同时也造就了另一类女人。这类女人没有生育能力，只能拼命学习歌舞伎艺和取悦男人的******，来换取男人的供养。这类没有儿女绕膝的女人在氏族部落中地位低下，没有田产，没有名誉，没有分享猎物兽皮的权力，不能随意在部落中走动，不能参加祭祀仪式，只能居于部落的边缘，接待男人时门口挂起红灯，没有选择男人的权利，也没有留男人过夜的权利。这类特殊的女人就是娼。”
井上樱耸了耸肩：“我现在明白妓女不生孩子的真正原因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我谈到的这类特殊的女人，还不足以称之为妓女。她们只不过是走婚制度下形成的另类产物。不会生育的女人在任何制度下都一直饱受歧视。在母系社会发展的进程中，氏族之间发动战争，首当其冲就是屠杀对方的女人和婴儿。尤其是婴儿。”
胡莉摘下帽子放在膝上：“博士，女娲补天与夸父追日和后羿射日有关吗？”
我抽了一口烟：“应该是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传说中的后羿是一个被神格化了的英雄。他有很多战天斗地、除妖斩魔的英雄事迹。其中最为人所称道的，莫过于射日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传说中，有一年天上突然出现了10个太阳。炎炎烈日导致草木枯萎，江河枯竭，赤地千里，哀鸿遍野。人畜在烈日的炙烤下无处藏身，纷纷化为白骨。饥渴难耐的人们不停向上苍祈祷，可没有得到天帝垂怜。以至法力无边的大巫女丑，也被活活晒死在神坛上。在生与死的边缘，一个来自有穷国的年轻猎手，为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挺身而出，冒着遭天谴的万劫不复的风险，与上天之神对诀。有穷国处于穷神厉鬼岀没之地，因此这个叫羿的猎手从小练就了一套非凡的本领，箭法尤为出众。他身着虎皮猎装，翻山越岭，以大无畏的勇气连续射落了九个太阳。射落的太阳纷纷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只只长着三只脚的金乌鸦。剩下的一个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以后只有乖乖的每天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天地又恢复了秩序。羿率领劫后余生的人们东征西讨，转战南北，除去了在旱灾中岀来害人的妖魔鬼怪，在人们的拥戴下成为了声色赫赫的君主。这个伟大的英雄人物总让我联想起几百年前因旱灾从草原上崛起、率蒙古部族横扫亚欧大陆的一代天轿成吉思汗。只不过成吉思汗崛起于草原，羿崛起于深山峡谷。那么羿这个传奇故事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在大旱灾之年，一个叫有穷的以虎为图腾的部落，连续攻陷了九个以三足鸟为图腾的部落，统治四方。羿应该就是推翻以女性作主的母系氏族制度，创建以男性作主的父系氏族制度的创始人。从那时到如今，男性不论在家庭和社会上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女性却很多时候沦为依附品。父系氏族制度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女人与牲口一样，成为了男人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赠予和买卖。男人拥有的女人越多，在部落中的地位越显赫。至今在云贵高原的很多少数民族部落中，男性与女性寻欢，称为‘日’。 从这个充满歧视的字眼上，可以窥见母系氏族社会部落相继陷落时，侵略者在部落里大肆烧杀抢掠和奸污妇女的景象。”
井上樱无限感慨：“这是任何一场侵略战争都会出现的暴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