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冯盎有这个自信敢到长安来，原来他的后手在这呢。”范大叔摸着胡子点了点头说道，貌似对他的这番手段很肯定啊。其他几位大叔，也都附和的点了点头。
“养寇自重？”石磊试探的问道。怎么就那么巧，冯盎刚来长安不久，那边就传来了八百里加急，说是一直和冯盎他们那些归顺大唐的僚人，不太对付的罗窦洞诸僚，接着就反了，要说有这样的巧合，石磊是不太相信的。
当然了，这事也可以说是这些人都有些惧怕冯盎的威名，选择他不在的时候才敢起事。所以哪怕大家都这么想，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对方就是这么干的。
况且那罗窦洞的僚人们，还是素来都和冯盎不太对付的，说他们配合冯盎的行动，显然也不合适。
“哟，我们的石头，也知道这养寇自重的道理啊。”范大叔笑着调侃了石磊一句，他给大家的印象，一直都有点缺乏心机的感觉，这样的高招他能想到，也确实让人有点意外的，石磊就只好摸着头傻笑不已了。
“这么说当然也没错，岭南那地方，基本就他们冯家，丁家还有陈家，三家的天下。
除了冯家一直算是比较稳定的站在中原王朝这边以外，其他几家僚人渠帅，那都是时判时降的，这还不算冯盎死掉的那个哥哥冯暄，他的做法和其他几家也没什么区别。
这固然和他们本身的生存需求有很大关系，毕竟恭顺了中原王朝就要交税，哪怕只是半税的优惠，对于习惯了不交税生活的他们来说，也变成了不小的一笔负担。
但同时也有这些渠帅们自己的需求，他们自身的小日子过得可不差，这从冯盎身上就可见一斑了。他们的这种举动，更多的还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
对外对内的战争，不仅让他们在族内可以清除异己，加强对底盘的控制，也可以在大唐这边，进一步巩固自己的位置，提升自己的重要性。因为想要在岭南这边平叛，动用他们僚人让他们窝里斗，显然是更好的，也是更经济的一种方法。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他们这也是一种相互之间的默契，甚至战斗都会维持在一定的烈度之内，你看看他们往年战斗的真实斩获到底如何就知道了。”范大叔笑了笑，淡定的解释道。
“感情三家都在这么干啊。”石磊了然的点了点头，涨姿势了，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点，人家根本就是在玩三角平衡的手段而已。
“但是这招真的很好用不是吗？”范大叔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
“所以石头你真的到了那样的高位以后，也要会玩这一招才行。”管家大叔在旁边认真的叮嘱道。
“你以为这样的手段，只有他冯盎会玩吗？你再想想为什么你老丈人他们，会对这冯盎采取友善的态度就明白了。
这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大唐天下的安定，固然是他们所看重的，可比起自家的身家性命来，这些又算不得什么了。
被誉为军神的李靖，以前可以状告大唐，现在也可以仕唐，其他的勋贵们，真正一开始就跟在当今陛下身边的又有几个呢，也就是包括咱们石家在内的有限几家，现在还依然存在着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说‘肉食者鄙’了。”范大叔顺便又给石磊上了上政治课，真的是更新了他的三观了，尼玛原来勋贵的世界，都是这么玩的啊……
也就是程处月她们，都跑去商量怎么用那批新到手的珠宝，给自己打造一套头面首饰了，要不然几位大叔当着她们的面，还真不太好说这些话。
被好好开阔了一下眼界，认识了一下世界的真面目的石磊，认真的反思了半天，觉得自己之所以能顺顺利利的，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内啊。
也得亏有这一票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在帮忙保驾护航，要不然石磊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怎么在这个比大自然，甚至更加残酷的都市丛林中，在这种掩饰的很好的，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发展起来的。
几位大叔也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石磊，给他一点强烈的震撼，剥开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呈现在石磊面前，对他的成长是有好处的。他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大家的羽翼之下，一直就这么天真下去的。
总有一天，他这个一家之主，是要真正的带领这个家族前进，去独自思考前行的道路，也要独立面对那些事关家族的福祉和前途，甚至性命攸关的选择。
几天之后，事态的发展，算是没有超出石磊他们的意料之外，罗窦洞那些僚人们的反叛，呈现出了燎原之势，他们纷纷占据了山洞和险要的山路，拒险而守。
大概是没有冯盎的命令，这些名义上忠于大唐，实际有些听调不听宣的岭南军队，尤其是高州下属的那部分，就选择了观望，一直在按兵不动。
大唐也不想大费干戈的从其他地方调兵，直接从岭南调人显然更经济实惠些，所以干脆就遂了冯盎的意，不再让他继续滞留长安了。
而是下了一道圣旨，对他多加勉励的同时，还赏赐了非常丰厚的礼物，尽管这对他冯盎来说，算不得是一份大礼，但起码表面上，这份心意还是很到位的。
有了这份厚厚的荣光，冯盎也就不好意思再对大唐的命令推三阻四了，只能装作依依不舍的启程回去，准备带领本部人马，去罗窦洞那边平叛。
这些一点都没有让人意外的地方，大唐既然还没有把他们冯家，一块连根拔起的意思，自然还是要继续用他的，这份任命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出乎很多人预料，也不在当事人思考范畴以内的，圣旨竟然同时公布了另一项任命，大唐目前唯一的传命候，帝国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被誉为年青一代第一猛将，在覆灭突厥的国战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石磊，竟然也要和作为当地土皇帝的冯盎，一起回岭南去平叛了！
而且看样子，还有让石磊在岭南常驻的意思，因为他的职务，马上都有人补上了，这就让石磊更加措手不及了。
圣旨中席君买代理了石磊的左监门卫中郎将一职，相信以后不犯什么大错的话，下一次朝廷大考过后，他就能顺利的去掉前面这个“代”字了。
而石磊一直悉心培养的薛仁贵，也确实得到了足够的重视，直接调任了东宫，成了李承乾手下的头牌打手。
只是这意思，石磊就算是被流放岭南了吗？
甚至事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难不成是李世民临时起意的？
因为石磊最近，确实没干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啊，再怎么看也不至于遭到流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