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答应张梓男担任航校校长助理，张梓男想了想也只得如此。闹了大半日，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何应钦哈欠连天，告诉张梓男，今天太晚了，任命他为航校校长助理的委任状，明天再签发吧。
看来也只好如此，张梓男答应着起身要往外走，生怕遭遇不测，他让于愿忠找人印制传单，内容是何应钦将他出卖给日本人的真相，如果何应钦迫害他，准备连夜张贴出去。校长助理弄到了手，他必须赶紧阻止。
刚打开房门，与一个人撞个满怀。张梓男认得此人，空军稽查处长。何应钦是让他前来配合抓捕张梓男的，黄花菜都凉了，他才到，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跨到他近前，狠狠道：“你怎么到这时候才来，稽查处长是不是不准备干了？”
寒冬腊月的天，稽查处长满头满脸的汗，掏出手帕正要去擦，被何应钦一把打落：“我的话你没有听到？”稽查处长不敢去捡地上的手帕，只能用手背揩着汗：“卑职是刚从上海赶回来的，听说您传唤，司令部的大门都没进就赶了来。”
何应钦看他非常委屈的表情，更加生气：“你是空军稽查处长，整个司令部的安危都系在你的身上，跑到上海去干什么？”稽查处长汇报，昨日有人在上海附近发现日本战机，他是前去处理此事的。
听到这儿，张梓男内心一激灵，问稽查处长，那是什么型号的飞机。几日前张梓男是稽查处长亲自交送日本人的，今日突然出现在面前，稽查处长想拔枪相向，看情景张梓男好像成了何应钦的座上客，又没敢。但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也不敢过于兜答。
“张助理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张梓男是日本特工，关心日本战机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何应钦瞪视稽查处长。
“张助理？”稽查处长疑惑的盯了张梓男一眼，此刻不好问。“是”，立正站好，亢声道：“报告张助理，日本人迫降的是97式舰载攻击机。”
97式舰载攻击机，那一定是从“完丹丸”号逃窜至上海的。张梓男脑袋“嗡”的一声，暗暗叫苦，日本飞行员不会帮着他隐瞒重创“完丹丸”号一事，紧接着自己在何应钦面前撒的谎也就不攻自破了。张梓男向外张望，寻思逃跑的时机，却见稽查处长带来的四名士兵接替何应钦的警卫，站立大门两侧，四名警卫向楼上爬来。
跑是很难跑掉的，怎么办？张梓男暗自焦急，就听何应钦问道：“日本舰载机怎会迫降在上海，你没有问他们的飞行员吗？”
“要是能见到飞行员倒好了。”稽查处长回答，“飞机上空无一人，飞行员根本不知哪里去了。”
“飞机上没人？难道飞行员殉难了？”何应钦问稽查处长，更像是自言自语。
听说稽查处长并没有见到日本飞行员，张梓男又来了精神：“飞机左近你搜寻没有？飞机失事，飞行员尸体不会距离现场太远。”
“日本飞行员肯定不会死，因为飞机完好无损，我检查了一下，飞机迫降的原因是燃油耗尽。”
日本飞行员死在中国领土上，又是一件让人挠头的事。听完稽查处长的汇报，何应钦的心才算放下一半，命令稽查处长即可返回，找不到日本飞行员，他也就别回来了。
稽查处长马不停蹄奔波两日，何应钦下了这道死命令，他不免十二分的不情愿，勉为其难的答应：“是……”
绝不能让稽查处长见到活的日本飞行员。张梓男打定主意，把何应钦拉到一旁，告诉他，日本航母“完丹丸”号两架舰载机执行任务时失踪，他此次回到南京的使命之一就是寻找这两架舰载机的下落，还是由他替稽查处长前往吧。
日舰“完丹丸”号长时间游弋在中国东海，何应钦十分清楚这一情况，张梓男不太可能撒谎。但何应钦仍是留了心眼，笑着说：“你身上有伤年纪又轻，还是让稽查处长陪同你一起前往吧。”
何应钦这是让稽查处长监视自己，张梓男正要回绝，何应钦抬腕看看手表：“今晚我要参加美国大使为委员长举行的宴会，让委员长久等就不好了。”没有留给张梓男开口的余地，转身出了房门。
张梓男害怕夜长梦多，逼迫稽查处长放弃明天再登程的念头，连夜赶往上海。等他们来到现场，天刚蒙蒙亮，日本飞行员已经回到原地。原来飞机迫降后，他们到附近村庄找吃的去了。由于语言不通，看护飞机的国军士兵不愿替他们找航空燃油。在中国人面前，日本气焰嚣张惯了，对国军士兵破口大骂，国军士兵虽然不是听的很明白，从态度上也能看得出不是好话。双方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张梓男二人驱车赶到。
日本飞行员看到中国长官来到，气焰更加嚣张，掏出手枪对着国军士兵挥舞：“你们的长官到了，我让他们杀了你。”两名中国士兵气得把枪也端了起来。
看到双方举枪相向，稽查处长吓得赶紧奔过去解劝：“中日是友好邻邦，误会，肯定是误会。”日本飞行员把枪对准他的脑袋：“你的士兵竟敢拿枪对准大日本皇军，死啦死啦的。”
张梓男最怕稽查处长跟日本人接触，早将手枪握在手中，见到正是机会，举枪瞄准日本飞行员，“啪，啪”两声枪响，两名日本飞行员几乎同时栽倒在地。
“张梓男，你这是干什么？为何杀了他们？”稽查处长回视张梓男，眼圈都红了。
“我干什么？老子是在保护你。”张梓男走到尸体前，捡起地上的手枪举到稽查处长面前：“你看到没有，保险全部是打开的，他们是想要你的命。”
稽查处长蹲下去摸摸日本人的脉搏，一屁股坐到地上：“完了，彻底完了……”
“他们完了正好。”张梓男踢踢飞机机身，暗自思考，97式舰载攻击机是抗战初期日本空军的主要装备，正愁如何向学员介绍它的性能，鬼子一次就送了两架，真够慷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