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高考放榜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半夜守学校教务处的周易失落的从教务处里走出来。周边报喜的同学一个个踏着欢快的步伐跑向自己的父母身边,而他却远远躲在人群的最后面。
“小易!”周易的父母老远就看见周易的身影大声呼喊着。
周易瞥开脸向父母的反方向跑开了,父母看着他如此怪异的表现好像心领神会的叹了一口气,跟着他的脚步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周易才从狂奔中停了,下来走到一颗行道树边上重重的打了一下。
“小易,别跑了…”周母气喘吁吁的走到周易身边紧紧了拉住他的胳膊。
“小易,没考好么?没事的,爸妈不会怪你的。”周父吸了口气淡淡的顺道,或许很累,但是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周易沉着脸没有理会父母的关心,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努力的闭着眼睛,突然大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喊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可是从周易口中穿出来却把周父周母吓坏了。周易自小便十分性情温和,而且对于自己的形象十分在意,常常以古君子自喻,而从他口中竟能发出如此暴躁的叫喊,这何不让周父周母的担心再次翻倍。
“小易,不就是一次考试么?不要那么在意,走跟老妈回家,老妈给你做好吃的。”周母轻轻拉起周易的手向着刚刚来的方向走去。周易没有做丝毫的反抗,只是犹如一个牵着线的木偶任由周母摆布。周母对于儿子的表现没有过多的在意,可是周父额头上却多了几条褶皱。
没多久周易便跟着父母回到了家中,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周易一把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把被子捂在了自己脸上,没有和任何人做半分交流。
周父担心的敲了敲敲门,里面没有丝毫的声音穿出,这倒是急坏了周父。周父二话不说从包中掏出了自己偷偷私配的周易房间的钥匙。
随着房门的打开,只见周易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没有吱声。周父看着此时的周易一团火气突然从胸口中喷涌而出,一边拉着被子一边说着:“周易!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要给我躲在床上和娘们一样哭?”
周易反抗了一阵就停止了,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赵父恨铁不成钢地把周易拉了起来,训斥道:“不就一次考试好差了么?重点读不了大不了去读本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着我都觉得丢人。”
周易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周父把他从卧室里如同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了客厅,本来想继续训斥儿子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
周父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周易班主任李磊的电话,正疑惑的周父接了电话问道:“李老师,这么大半夜了,有什么事么?”
“周易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作为家长你们不要太在意,要多开导开导他,孩子心里也难受。”李磊沙哑的说着,看得出来为了高考成绩的事情李磊没少操心。
“嗯?李老师,您在说什么呢?周易出什么事了么?”
“周易没和你们说?”李磊疑惑的沉吟了一声。
“周易从学校一回来就闷着什么说,这倒是急死我了。”
“周易高考可能发挥失常了…”李磊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小心了起来。
“嘿,我还说什么事呢!我和他说过了,这一次考差了没关系,反正现在大学生多,本科和重点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周父一边说着一边慈爱的看着周易,然而,周易沉下去的头低得更厉害了,抱在胸前的双手抱得更紧了。
“周先生,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周易这一次周易只考了460分,连461的二本线都没有过。如果不复习的话,周易可能和大学无缘了。”李磊又叹了一口气,静静等待周父的回应。
“嗯,知道了,李老师…”周父听到李磊的话突然间呆滞住了,打发完电话他突然冷住了脸,看着周易说道:“周易,你自己说怎么办。”
周易沉着头没有说话,做完饭的周母从厨房中走出来,看见正在训斥儿子的丈夫立马跑了上去把周易抱在了怀里:“嘿,我说老周,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在我面前训我儿子。”
“哼,你到是好,一直惯着他,惯得连个二本都没考上!你继续惯吧!”周父抱着手在沙发上躺了起来。
“老周你说什么混话呢!小易平时在学校可都是前几名的!”周母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你自己问他吧…”周父瞥开脸撒着闷气。
“小易,是真的么?”周母拉着周易不停摇着肩膀问到。
周易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周母看着周易的样子瞬间变了脸,就算周易不说她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知子莫过母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你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挣钱供你上学么?你对得起…”不由分说周母便对周易开启的狂暴模式,但是周易却一直无动于衷,只是一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终于暴怒的火山彻底被沉默地周易点燃了,周母拎着周易走到了房门口,把周易一人关在了门外,关门的那一刻还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如果没有想清楚就不要回来。”
周易没有半分留恋,他一个人走到了以前一直一个人走过的小方亭中坐了下来,方亭是很多年前修的了,可能是因为过去的这里是道观的缘故吧,这里不论哪一个季节都十分的宁静。
突然回想起高考那一天。那一天他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了学校,独自一人来到考试后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沫沫,这不是暗恋你的那个小子么?怎么又在你面前晃悠了。”说话的是一个女生,可以看得出来她十分地讨厌周易。
“嘘…小声点,让别人听到了不好。”被叫做小沫的女生羞红了脸,拉着那个说话的女生。
“嗯,没事的,这位同学我不是故意站在这里的,只是这里是我的座位,希望你能理解。”周易很是绅士地把自己在这里的原由说了出来,很绅士地坐了下来。
其实那个女生永远也不会猜到,周易喜欢的不是陈沫而是她自己。为了自己这片浓浓的爱意,周易宁可自己受到误会也不愿意让自己内心的女神受一分一毫的伤害。
其实周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只是爱一个人或许并不要那么多理由,喜欢就好。
此后到开考后周易的心彻底乱了,坐在左边的周慧竟时不时看着周易,看着周易是不是在偷看陈沫。可是她哪里知道她这一看却把周易的心境彻底搞乱了,这一刻好像是考试也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以致最后的综合考试他几乎都在看着周慧所在的那一边,而另一边的陈沫仿佛心领神会了似的,偷偷笑了起来…
综合科考完了以后,周慧恶狠狠地看着周易说道:“连高考都要看我们陈沫,我到要看看你这样的矮挫以后还娶不娶得到媳妇儿,竟然还想打我家沫沫主意。”
周易苦笑着没说话,幸好陈沫也算通达事理,拉开了周慧,只是这一次的成绩彻底滑铁卢了。自从高考以后他再也没能见到陈沫和周慧。
小亭月色依旧,正如很久以前周易一个人在这里悲秋伤月的时候一样。月色还是那么冷清,时不时从远处吹来的寒流不禁让这个流离的人儿心中添了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