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春宴的时候已是四月中了。
御花园的春色已浓,不少花都已经绽放,鲜嫩的颜色挂在枝头树梢,明媚可喜。
皇后近来身子好了些,又接过了文锦绣手里的宫务。亲自举办了春宴不说,更是有兴致同嫔妃一道在御花园赏景。
“这样倒也好。”皇后看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笑道,“三月初春,哪有这暮春的景色鲜活?”陈妃跟着赞了句“好”,又和皇后一道念了几句诗,瞧着相谈甚欢。
文锦绣跟在后边,和俆妃一道走着。俆妃有些羡慕道:“皇后娘娘与陈妃都是读过书的,不比咱们。你倒好,我却是大字不识几个。”
文锦绣当然知道她是自谦,笑着回应,“我哪里好了?我的字可不比你,连皇上都说我是狗爬。”
俆妃只是笑笑,不说她哪里好。
身后传来彭昭仪略带讥诮的声音,“整个皇宫只有皇后娘娘和陈妃出自书香之家,会念诗呢!”文锦绣与俆妃对视一眼,只当听不见。
文锦绣指着一株姚黄对俆妃道:“牡丹中我最喜欢姚黄。”
“开得真好。”俆妃瞧了瞧文锦绣指的姚黄,“我喜欢茶花。”
“茶花好,哪天叫了会侍弄花草的宫女,养盆十八学士送你哪儿去。”文锦绣道,却看俆妃摇头失笑,“送我那也是难养活,我如今哪有心力照看花花草草?春日里瞧瞧便好了。”
“俆妃你身子不好,还要养着二皇子和二公主,也是难为你了。”皇后听见二人的谈话,转头笑着对俆妃道。
俆妃一时有些惶恐,“哪里。臣妾不比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务,整日清闲的很,正好养着二皇子和二公主,才觉着日子充实了些。娘娘说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
皇后不可置否的笑笑,“再往前走可是太液池了。”有要回去的意思。
彭昭仪却笑着建议:“太液芙蓉未央柳可是皇城一景,既然来了,皇后娘娘不如带领嫔妾一道走走?”
文锦绣蹙了眉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还是先告退罢?以免扰了诸位姐妹的兴致。”
“太液池的芙蓉想来如今已经打了苞,文妃不去真是可惜了。”方妃掩嘴笑道,目光扫过文锦绣略微凸起的肚子。
文锦绣紧了紧披风,有些瑟缩道:“水边风大,我不比方妃康健,畏寒。”
“如今可是四月了,再过些日子就要立夏。文妃这样可如何是好?”陈妃有些担忧的道。
“那边有亭廊,你坐在哪儿歇会罢!毕竟怀了皇嗣,也要注意些。”皇后淡淡道,指了岸边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派了小宫女前去扫尘。
文锦绣谢过皇后,带着青杏葛莲去了亭子里坐着。
远远瞧着皇后带着一群穿红着绿的妃嫔宫女渐渐远去。太液芙蓉未央柳,太液池早就没了冬日的荒芜,莲叶相接,波澜旖旎。亭亭芙蓉伫立其间,惹人垂怜。岸边杨柳枝叶已茂,因不是夏日,也未曾引了蚊虫堆积。
“你去把那朵姚黄给我摘了来。”文锦绣闲着无聊,叫了葛莲去摧花。
青杏抿了嘴笑,“娘娘,这姚黄可金贵着呢!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养的。”
“能有我金贵?”文锦绣笑着看了她一眼,有些自得道。
“自然是娘娘金贵。”青杏笑着应和,打开宫女带着的食盒,拿出几碟子点心放在石桌上。
葛莲采了花回来,文锦绣接过,赏玩了一阵子,便扔到了石桌上。却瞧见葛莲立在亭子外小心的用手挠着脖子和手臂。
“你怎么了?”文锦绣皱眉问道,招了她过来。
葛莲苦着脸,强忍着不去挠身上,“奴婢不慎碰了花粉,还是不过去了。免得惊了娘娘!”
“你对花粉过敏?”文锦绣惊奇道。
葛莲大概能明白文锦绣的意思,直点头。文锦绣便不强求她过来了,反而问她:“你碰了什么花?”
“只碰了这牡丹。”葛莲小心的看了文锦绣手上的花,小声答道。一阵春风拂过,她忙背过身去,拿袖子捂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
“青杏!你去瞧瞧她!”青杏听了文锦绣的话,走下去抽了条帕子给葛莲,皱眉道:“你这样的也不是办法,下回便留在泽秀宫罢!”
葛莲转身瞄了不言不发的文锦绣一眼,文锦绣看她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知是见风泪还是委屈的。葛莲跪在地上,道:“奴婢碰不得这柳絮和牡丹,青杏姐姐是体恤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