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下去。
方晗“噗”地喷出一口血,连痛呼都未来得及,两眼一阖,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再观那下针处,竟自穴道中源源地渗出殷红的血,片刻之间,已汇成一缕顺着耳际滴向下。
扎针,扎的是人体穴位,非常之关键,丝毫马虎不得。若一不小心将要害穴扎错,说不定就要人命关天。
见方晗情状,彭古意脸色大变,亦顾不得牧云凉之事,忙将那针自穴道中拔出来。但鲜血却止不住地流,方晗呼吸急促,通体泛红,眉宇间竟渐渐显露出不祥之色。
彭古意一颗心跳得紊乱,颤声叫道:“拿酒来”。
阿玉自窗户外看到室内变化,亦慌得不行,奔入厨房,将一坛酒怀抱着送入房间。
彭古意将薄被一把掀开,又一一褪去她全身衣物。此时情景虽然如十日前那般香艳,但他却再无任何旖旎心思。这一次与她上回受伤不同,这一次一个拿捏不准,说不定她就……
他提掌拍开酒坛,仰头饮了一口,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接着,拎起酒坛,将酒水倒遍方晗全身,用手迅疾抹开,为全身施针做准备。
窗外那人亦知不好,倒抽一口冷气,稳了稳心神,行入房间,将她自床榻扶起。
彭古意顾不得跟他计较:“你做什么?”
那人退了靴子,盘膝坐在她身后,掌心凝力抵上她的后心,一边为她输送内力护着心脉,一边道:“我来助你救她。”
有习武之人输送内功疗治,自然比他仅用医术更有保障。彭古意将银针取出一把,用酒水淋了,放于灯火上灼烧须臾,一一扎针入穴。
那人顺着他扎下的穴道,以内力作导,将方晗体内错流的气劲引入正轨。
待彭古意扎至最后一个穴道——神庭,那人也将方晗全身经络疏通。只见她通体的嫣红渐渐褪去,呼吸也平稳了,眉宇间又露出了生气。
见她无恙,彭古意终于松了口气,过度紧张之后陡然放松,他一时没稳住,眼前突地黑了,差点一头栽倒。
定了定神,拭去额头冷汗,他这才有余力注意来人,同时也注意到不寻常之处。牧云凉的内力何时精进至此?方晗本就是习武之人,若想将她行错的气劲导回正轨,那出手人内功必定不能低于她,方能跟着他迅疾施针的节奏引导。
牧云凉虽然武功不错,但绝不会比方晗高。
那人轻喝一声,掌心再聚力,引着方晗全身内气再行一个小周天,这才将她轻轻放好,下了床,着上靴子。
彭古意为她将银针取出,盖上薄被,掩了身体。他转眼紧盯那人,语气不善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忽然笑了,抬手自耳后将那薄如蝉翼的面具揭下来。虽然面貌仍是同样俊朗,但却是另一番形容。他向彭古意拱手笑道:“彭公子,好久不见。”
彭古意的脸黑了,几分咬牙切齿:“为什么总喜欢扮别人的样子,做自己不好吗?道长!”
云虚子并没有回答,瞧了一眼床上的方晗后,忽然摇头长叹:“我将人家一个未出阁姑娘的身子看了个遍,是不是该负责呢?”他顿了顿,又哀叹道,“算了,反正本观主尚未娶妻,凑合着成亲也行。”
彭古意头变作两个大,挥手赶人:“道长,你去歇歇吧。”
云虚子扬了扬眉,亦不多留,转身就要出房门。
彭古意叫住他:“道长,把这身衣服也换了吧。”
云虚子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儒雅装束,不情不愿:“为什么?”
“看着心烦不行吗?”
云虚子摇头笑笑,待要出门,又顿了脚步:“我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传他一句话给彭公子,上次的未成交易希望你能再考虑;第二,三日后,我护送她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