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古意轻哼一声,嘲道:“这般说来,将军大人若嫁不出去,倒是我们男人的福分。”
方晗:“……”
自愿做单身狗与不得不做单身狗,有着很大的区别。思及难嫁一事,方晗不觉愁闷,摊摊手,亦自嘲道:“看眼下这情况,我八成嫁不出去。你们男人有福了。”
京城几日盘桓,彭古意对方晗之事也知晓了八九分,此刻见她自暴自弃,他轻咳一声,转而安慰道:“缘分自有天注定,千里姻缘一线牵,方姑娘不必忧心,静等便是。”
方晗愈发忧愁:“女人,最被看重的莫过于名声。名声坏了,还怎么嫁?”
彭古意摇头轻笑:“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乎这些虚浮之物。”
方晗凑过去,将他打量了一遍,眨了眨眼睛:“彭公子,你喜欢过人?”
彭古意一怔:“没有。”
方晗转为不屑:“既然没喜欢过人,那你怎么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呢?”
彭古意从容不迫:“方姑娘,你喜欢过人?”
方晗:“呃,也没有。”
彭古意笑:“既然也没喜欢过人,那你怎么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怎样的呢?”
方晗:“……”
窗外月色泛起,周围景物似笼在白纱之中,朦朦胧胧,另有一种别样的安静与美好。
屡屡被挫败,方晗不由一阵心累,冷哼道:“两个单身狗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是不懂,但你也懂不到哪里去。”
彭古意轻笑一声,片刻,想了想,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晗耸耸肩:“有话就说呗,我又没什么忌讳。”
彭古意迟疑了一下,道:“其实,你可以嫁给牧云凉。”
方晗一滞。
彭古意又道:“你的名声多半是因他而毁,他娶你亦是情理之中。何况,他大概也是喜欢你的吧。”
方晗沉默了。十年同寝共食,所有人都将她与牧云凉看作无名而有实的夫妻,甚至连自家爹爹有次也旁敲侧击地试探她与牧云凉之间是否有过什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百口莫辩。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可以请宫里的老嬷嬷来验明正身。
曾经老爷子也委婉地提过这建议。但她拒绝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对方果然如此介意名声云云,那她宁可不嫁。
她其实是心高气傲的,不肯委屈自己半点。她若嫁,那必定要嫁就嫁得顺心,嫁得舒坦,嫁给一个如意郎君。
至于牧云凉……
方晗叹了口气道:“我从来不知道牧云凉心中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不过,谈论他根本没意义,就算他娶,就算我嫁,难不成我到牢中去跟他成亲?”
她苦笑道:“好吧,就算我愿意到牢中嫁他,当初太皇太后为了皇家血脉,虽赦免了他的死罪,但却不准任何人探视他。连见都见不到,还成个球的亲。”
彭古意又是一声轻笑,睨她一眼,拍上她的肩道:“将军真是不够坦白啊。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又何必再瞒我。”
闻言,方晗下意识双目微眯,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沉暗。
彭古意自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在她眼前摇了摇,递给她,鄙夷道:“你看,皇上都比你坦白。”
他又道:“牧云凉在牢中不会呆太久了,你这次回来为的也是此事吧。这些是关于福亲王一党人的资料,还有他们当年罗织罪名,陷害牧云凉一事,由暗卫查出来的。皇上让我转交给你,要你好好利用。”
方晗接过册子,随手翻了一遍,面上阴晴不定。
彭古意道:“皇上说,物证已有,若要救牧云凉,只差人证。”
方晗肃了神色:“牧云凉入狱后,指证他的那些人相继莫名死亡。人都死了,如何再出来作证翻案?”
彭古意以手掩口,附耳低声道:“据暗卫查探知,当年指证牧云凉的那个牧府仆从暴死一事很有蹊跷。暗卫正要详查,不料被福亲王发现了踪迹,眼下恐怕已凶多吉少。皇上说,京城中已无他人可以相信,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查。”
方晗蹙了蹙眉:“我当然知道那人之死很蹊跷,指证牧云凉之后没多久就暴毙,明显是被杀人灭口。不过,此人已死多年,还有什么好查的?”
彭古意道:“暗卫曾传来消息,他们在追查过程中听一个叫花子提起,说那人落葬大约十日左右的一个深夜,墓地有隐隐约约的响动,还依稀传来说话声。他们猜测着,下葬之后恐怕有人动了那棺木。”
方晗眼底明明暗暗:“人都死了,还要动那棺木作甚。”她的目光一瞬凌厉起来,“难道是……”
彭古意颔首:“很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