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父子情，陌路缘
┏第二幕：面圣┓
刚刚下了楼，梁风逸就和黑衣男人来个碰面。
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脚步仍是不紧不慢。微微敛目，他靠近梁风逸，和梁风逸擦肩，同时低语：“王爷，陛下召您进宫。”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若不是看到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没有人知道他竟是在和梁风逸说话。当然，他的动作幅度甚小，没人注意到，除了梁风逸。
梁风逸目光微闪，转而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客栈，没有停留。只是他改变了方向。不是回府。而是，去往了……皇宫。
一刻后，皇宫，御书房外。
“逸王，您可是回来了。您不知道，您外出游历的这几年，皇上可是担心得紧呐……”大总管福德走在梁风逸前面引着路，同时在喋喋不休。只是，明明聒噪谄媚的话语，在福德满是皱纹，但是看起来忠厚的面容的衬托下，倒是显了几分真诚。
“哦，是么？”梁风逸脚下一顿，笑问着福德。随着嘴角的上扬，他的双目像明月般弯起。这面容，在他眉间一点红痣的映衬下更显魅惑和俊逸。
但是，福德看得出来，这温和的眼神下面，隐藏的不是笑意，而是冷酷的冰霜。
“呃……是是……”被梁风逸这么一看，福德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躲开了他的目光。他干笑一声，既而，垂首又安分地在前面引路。
“吱呀……”
“陛下，逸王来了。”又继续走了三十步左右，福德带着梁风逸站在了御书房外。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然后弓着身子走进，低头对着里面正在批着奏折的威严男子禀告。
“逸儿……”梁武帝眸底一闪，眼神中带着欣喜和激动。手下一顿，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转瞬间又敛去了神色，恢复了平稳。
再次拿笔批着奏折，没有抬头，他吩咐福德，道：“让他进来。”
接着，梁风逸换上了招牌式的邪魅笑容，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梁风逸施礼说道。
“嗯”，梁武帝抬头看了梁风逸一眼，吩咐福德搬张椅子让梁风逸坐下，然后没有再看梁风逸一眼。
他保持着沉默，没有再说话。出于礼节梁风逸也只是干坐在椅子上，笑看着正在忙碌的那人。
沉默，却又孤寂。室内有三个人，但是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福德看着不说话的两个人，心下有些担忧和着急，但是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梁武帝身边研磨。
“逸儿这些年在外可是安好？”许久之后，梁武帝终是发了声。
“承蒙父皇挂念。儿臣在外一切安好。且，儿臣在外有师傅帮衬，一切不牢父皇担忧。”梁风逸笑答。
不牢？是不想吧。梁武帝心思有些沉重。深吸一口气，他说道：“那就好。”
语气格外的平静，不像是父子，仿若是陌生人。
“是。”梁风逸点头，又站起身弯腰施礼，辞别道：“既然父皇招儿臣来是见上一面。而如今，父皇已经见过。那么，儿臣还有事，就不打扰父皇了。儿臣先行告退。”
“那就退下吧。”梁武帝答应。
“谢父皇。”梁风逸笑着承应，转身离开。
“逸儿，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待父皇么？”眼见梁风逸即将走出御书房，梁武帝突然问了梁风逸一句。
“态度？”梁风逸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梁武帝，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父皇，不知儿臣这态度有何不对？”梁风逸问，“平常百姓家不都是说卖的了巧的孩子有糖吃。怎么，到了儿臣这儿竟是触了父皇的霉头？”
梁风逸一顿，又说道：“儿臣惶恐。若是儿臣不得父皇的意，还望父皇不要怪罪，点明还是。”说是惶恐，但他的脸上不带有一丝惧意。
闻言，梁武帝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破绽。眼含着一丝心痛，他沉声问：“逸儿，你还在恨我？”
“怎么会？”梁风逸一声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臣怎么会恨父皇呢？父皇可是九五之尊，怎么会做错事让人恨呢？当年的事只是母后和慧儿没有福气罢了。又怎么能怪到父皇头上呢，对不对？”
“明日，儿臣还要去佛光寺找大师给母后和慧儿祷告。儿臣就告退了。”说罢，决然而又干脆地离去。
梁武帝心痛，拿着笔的手指泛白，眼睁睁地看着梁风逸走出了御书房，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深深地看着梁风逸离去。
“陛下……”福德担忧。逸王说是没有恨陛下，但是话里明显的是讽刺。可陛下也不辩驳。还真是……
“陛下，用不用奴去送送逸王殿下？”福德忧心地问道。
梁武帝脸色有些苍白，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
“是。”
“逸王，您且等等。”福德气喘吁吁地追上了梁风逸。
他扶了把自己的老腰，长喘了一口气，劝道：“逸王，您真是误会陛下了。陛下他……”
梁风逸停了下来，敛去笑意，直视着他，冷冷地道：“大总管不觉得你似乎管的太宽了么？难不成，大总管你想效仿当年的忠义公？”
福德吓得身子一抖，脸色苍白地干笑：“呵呵……逸王说笑了。看来是福德唐突了，还望逸王您不要怪罪。”
梁风逸冷眼看了福德一眼，嘴角微勾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转身离去。
哎！福德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快步走回了御书房。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到逸王的话。福德担忧。因为，当年的忠义公可是当今陛下的一个禁忌。而他因为那个人，自己虽是胜任大总管在梁武帝身边任职，却完全没有得到过梁武帝的信任。
片刻后，福德又回来了。他看到此时的梁武帝没有在批奏折，而是站在御书房内阁，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一人一画，可真是萧条落寞。
福德看着那孤寂，鬓角发白，年华不再的男人，他不由得眼眶发红，深深感叹：想不到当年意气风发，锄奸佞，平叛乱的陛下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缓了缓神，福德皱了皱鼻子，拭去眼角的泪水，上前回复：“陛下，逸王回去了。”
梁武帝没有回应，只是忧伤地看着画像上的女子。
那是个长相不是格外出众的女子。但是，透过画像就知道这个女子很是灵动。女子灿烂地笑着，仿若三月桃花开，无尽美好。
梁武帝眼眶里升起一团水雾。他上前一步，轻抚着画像上女子的脸颊，心道：婉儿，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知道，如果他的婉儿还在世的话，她一定会笑颜如花地看着他说：“怎么会呢？在婉儿心里，宇哥可是最厉害的！”
可是，这终究只是如果。斯人已逝，这世上早已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