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自断口处的纹理来看,这块玉和她的那块若是摆在一起,定然可以天衣无缝的拼合成一块。
怎么看都像原本一整块的美玉被匠人刻意打造成了一对,分开时各自残缺,拼在一起则现出完整图腾的巧夺天工。
就在陈阿诺怔愣之际,慕容磬温雅的声音愈发携着柔情传入她耳中:“这枚玉佩是在指腹为婚时家父赠与倚雪阁的信物,他同时对尹阁主许下承诺,待到其子及冠之时,将以此玉为信,前去倚雪阁求娶阁主之女,可后来倚雪阁却遭逢变故……”
慕容磬说着又叹了数声,而后握住陈阿诺的手道:“那枚玉佩你可还留着?”
陈阿诺尚且在震惊之中,可在慕容磬的面前她自然也不能说玉佩她已经送给萧千雅了,于是只得心虚的应道:“我……我弄丢了。”
慕容磬的眸光里明显有几分失落,却还是柔声道:“无妨,如今看到你无恙我也可以心安了。”
两人俱在沉默之际,陈阿诺忽然突兀的问了一句:“倚雪阁灭门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慕容磬道:“天英教。”
听到这三个字陈阿诺坚守于心底的最后一丝镇定彻底崩溃。
她下意识的去摸手腕处植入蛊虫时留下的疤痕,片刻已是双手冰凉,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正陷入痛苦中难以自拔,慕容磬却安慰她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也莫要过于难过或是陷入纠缠。”
“我有什么可纠缠的?”陈阿诺似要宣泄压抑不住的情绪,忽然冲他提高声音道:“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无论我爹娘是谁,都没有改变他们已经过世的事实,而我知道了谁是我的仇人,拼了命报仇就是,我才不难过。”
她故意说着这样的话,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抑制眼中的水雾弥漫。
慕容磬似看出她心中所思,复叹息道:“你与天英教既然已纠缠至深,又何苦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慕容磬的声音依旧温雅而又满载柔情,可偏偏又是语出惊人。
陈阿诺蓦地自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一脸戒备的看向他:“你早知道我是天英教的人?”
慕容磬凝视着她的双眸微微点头。
陈阿诺又问:“何时知道的?”
慕容磬道:“从你回到山庄时便知道了。”
陈阿诺不禁自嘲的笑出声来,双眸之中尽是哀怨:“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
慕容磬再度执起酒殇饮尽,语调更添愁绪:“我本不想告知你这些,可是见你深陷魔教,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若我尚有来日,倒可以护你无虞,然我自知今日将绝命于此……”
“你知道酒里有毒?”陈阿诺目光沉了沉,打断慕容的话。
慕容磬微弯唇角,以苦涩笑意作答。
陈阿诺追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饮酒?”
慕容磬便道:“当年是因为酿剑山庄未能及时相救才使倚雪阁满门遭难,后来阴阳双煞之死我也难辞其咎,以至于你落入魔教,说到底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况且我的身子我亦是十分清楚,如今也不过是拖延时日,那杯合卺酒此生是无缘与你同饮了,便以这一杯酒作为补偿吧。”
说到此处,他忽然来握她的手,似交待后事那般道:“我已命人在后门处备好了车马,你快随他们去,等到了盛京自然有人接应,我在那边置办了几间铺子,足够你这一生无虞,天英教终归不是正道,你就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慕容磬还在继续说着,而陈阿诺却只是听着,脸上却笑得更加哀怨:“公子真是好打算,如此一来既可以留得玉华公子重情重义、宽厚仁德之名,又可了却这尘世诸般纠葛,了无牵挂而去,只是可惜,那酒里我并没有……”
陈阿诺刚想说那酒里并没有下毒,却看到慕容磬蓦地呕出一口血来。
方才慕容罄来握她的手,她只觉得他的手很冰,却并没有多想,而月光本就冷清,更是掩盖了他面色的苍白。
陈阿诺惊惶的站起身来,看着蔓延的鲜血如同腥红的花瓣一般绽开在雪白的衣袍上。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扑过去自他手里夺过那只酒觞:“刚才我明明把酒觞换了啊!这一杯……这一杯才是有毒的啊!”
那酒中的毒性很烈,慕容磬已然陷入迷离早已不能答她的话。
当陈阿诺反应过来欲为慕容磬封住穴道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白费力气了,此毒一旦发作,神仙也救不了,可比鹤顶红厉害多了。”
这时候陈阿诺才意识过来,倘若那酒中是她下的鹤顶红,早在慕容磬饮下第一杯酒的时候就该毒发了,可方才他们说了许久的话,这足以证明他中的毒并非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