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温柔的药师夫人这时却道:“这事儿还得有个前提,你且把那个毒誓发了。”
陈阿诺又是一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像她爹看去时,却见他也甚是赞同的等着她说出誓言,便蔫吧下去。
她怀着满心怨念,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美人,挣扎许久过后,终于缓缓抬手,举至耳畔:“神明在上,陈阿诺对天发誓,若有朝一日涉足江湖,则令我的爹娘和一切我在乎的人,包括王寡妇家的阿黄都不得善终。”
这么狠毒的誓言,也只有她那心思缜密的娘能想得出来,连狗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陈阿诺发过誓后,陈氏夫妇总算是着手开始为红衣美人疗伤。
在一旁看着的陈阿诺则望着美人兴叹:美人啊美人,为了救你,我的江湖梦都碎了,你可得争口气,莫要死在村子里,给大家添晦气。
叹息间,陈药师已经扶着美人在榻上坐直了身子,在给她把脉过后,一脸恍然的叹了一句“果然”。
陈阿诺不知那果然二字是什么果然,又见他盘腿在美人身后坐定,而后双手一旋,缓缓往美人后背上推去。
这可不是包扎伤口的态势,陈阿诺顿时慌神,以为他又要取那美人的性命,急着欲上前阻止,却被药师夫人拉了回来,回头之际,药师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上前打扰。
顿住脚步的陈阿诺,又看了看床榻上正一前一后坐着的两人,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幕或许就是那传闻中的运功疗伤。
难道说,那红衣美人果然受了内伤。
这厮陈阿诺在胡思乱想,那厮陈药师却甚是艰辛。
他已输了不少的内力给伤者,可是成效却并不显著。
这个人体内的真气也凭的奇怪,初探之际一片空虚,就好像没有内力一般,可实际上却是真气凝滞,血脉逆行,好似受了极重的内伤,又似走火入魔,亦或者两者皆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陈药师的额上已经有稠密的汗珠渐次滚落,停在美人身后的双掌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药师夫人沉默不语,密切关注的同时,搭在陈阿诺肩头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陈阿诺在一旁看着,也感觉到气氛的凝滞,交握的左右掌心早已是汗津津一片。
又不知过去多久,陈药师仿佛支撑不住那般猛的一推,那红衣美人便兀的吐出一大口淤血,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陈药师忙将她拖住,又探出两指点了她几处穴道,呕血之势便止了下来。
到这里,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抬袖抹了抹额际的汗水,缓缓将红衣美人放平在床榻上,而后边叫上夫人往屋外走,边对陈阿诺吩咐:“她受了内伤,我已将她血道封住,以免气血逆行,有几味草药,我现与你娘去山里采了入药,你且在此好生看顾着。”
还沉浸在方才紧张气氛中的陈阿诺这才反应过来,忙踱至床榻边,一脸认真的应道:“好。”
陈氏夫妇走后,陈阿诺赶紧先简单处理了美人胸口的伤口,而后搬来个小凳,果然在美人身边细心看顾。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件沾满鲜血的红衣上,才想起她之前落了水,那身衣衫还是湿的,如今又伤者,那湿衣穿在身上定然十分难受,于是起了替她更衣的念头。
美人的身量比寻常女子都要高上去多,陈阿诺不得已跑去寻了件她爹的衣衫过来。
待把干净衣衫准备好,她便着手开始褪美人身上的红衣。
那身红衣虽然用的上好的料子,可眼下又是水泽又是血渍,触到手上直叫陈阿诺浑身一颤。
因顾忌着美人肩头的伤口,陈阿诺着意放轻了动作,可那衣衫染了血便黏在伤口上,所以她纵使小心翼翼的揭下来,却还是惹得美人紧闭的双睫一阵微颤。
陈阿诺一心扑在美人的伤口上,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直到她费力撩开了美人的衣襟,才注意到美人胸口的起伏变化。
她于是不经意的朝美人脸上瞥了一眼,竟然对上了一双沉如深潭的漆黑瞳眸。
心便在这一刻漏跳了数拍。
那是怎样的一双瞳眸啊,仿佛望不见底的潺潺溪流般不可琢磨,又像是悬挂着漫天星子的夜空,绞着那双瞳眸,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似的。
美人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目光中隐有兵刃之气。
陈阿诺终于在眼锋里回过神来,平日里嚣张的气焰不知为何在美人面前软了大半截。
她忙松开攥在美人衣襟上的手,露出一脸谄笑道:“你莫要怕,我爹已替你疗了伤,现下我只是给你换身衣裳,咱们都是女子,就没什么可拘谨的了。”
说着她又重新握上衣襟,双手往两旁一撩,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肤。
陈阿诺却在同时陷入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