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储夏轩的人前来说请翎公子过去。”负责看守和通报千机阁的黑衣人一闪身跪在令狐九翎面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因为除了孤天陨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令狐九翎的名字,因此大家便根据听到城主大人叫他阿翎而称呼他为翎公子,而储夏轩正是云初夏的住处。
令狐九翎轻轻皱了皱眉头,俊美的脸上一片无奈,但是鉴于孤天陨有吩咐凡是储夏轩的事都要放在第一位,于是令狐九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消息,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而在储夏轩,一位身穿鹅黄色华丽长裙的女子正在认真地对着铜镜描眉,那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庞带着浅浅的温顺的笑容,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明明已经二十有三的年纪,却还像正值二八芳华一般动人,让人不由得想屏住呼吸不忍打扰。
“夫人,翎公子来了。”女子的贴身婢女在屏风后面低声禀告道。
只见女子在听到翎公子三个字时眼中徒然一亮,随后笑颜如花般绽放。她放下眉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迈着娉婷的碎步向外面走去。
“参见夫人。”令狐九翎懒懒散散地朝着从里屋出来的云初夏行了个十分不规范的拱手礼,“不知夫人有什么事要吩咐。”
云初夏见令狐九翎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这般疏离地拱手问好,微微一愣,原本盈满笑意的眸子里渐渐寂寥下来。
挥手让众婢女都下去,云初夏这才微微一笑对令狐九翎说道:“翎公子,听说二爷近来到处收集方士之术,我倒是知道一位道士……”
“云初夏,在下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再想着什么加害二爷的法子,否则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令狐九翎分明看到了云初夏目光里的狡黠,心下一跳,愈发觉得云初夏会加害于孤天陨,于是不等云初夏说完便想也不想地威胁道。
闻言,云初夏却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得令狐九翎迷惑不已。
半晌,云初夏才渐渐平静下来,只见她星眸含泪,对着令狐九翎冷笑:“我还以为翎公子是一副对什么都是漠不关心的懒散性子,却原来二爷是你的软肋啊。一提到二爷的安危,你竟是比谁都在乎。”
云初夏面上冷笑,心下却渐渐冰冷起来。她原本以为翎公子不会在乎任何人,所以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只在乎一个人。
云初夏忆起了两年前,孤天陨将翎公子带到她的面前,向她夸道:这便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我的贴身护卫,阿翎。
然后她看着翎公子懒散又不失魅惑的俊朗容颜第一次失了神,那时候她就知道,她想要等的人不是云溪念,不是孤天陨,而是他,孤天陨口中被称为阿翎的这个男子。
可是她也不会忘记,这个男子当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紧皱眉头再也不看她,清澈的眼底是未经掩饰的厌恶和戒备。
心机深重如云初夏自然是知道他看穿了她呆在孤天陨身边的意图,但是正因如此,她更加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他,甚至觉得他对她熟视无睹都很正常,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是今日,在她想要拉他站到她这边再次算计孤天陨的时候,他却那样严肃而正经地警告她,警告她不准伤害孤天陨。
她竟然发现自己疯狂地嫉妒着一个男人,嫉妒那个得到翎公子毫不掩饰的关怀和忠心却还妄自猜疑的男人,她名义上的夫君孤天陨。
令狐九翎望着阴晴不定的云初夏,突然觉得她长得很丑,于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二爷为主我为仆,他的安危我自然是关心在意的。”
“翎公子,你就自己骗自己吧,你真的骗得过自己的心吗?”云初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一阵失神和难过,还有一种名叫恨意的东西在她心里茁壮生长。
她是凉城第一美人,男人看到她无不神往,还惹得两座城池为她兵戎相向,可是她看上的男子,却是唯一一个不被她容颜所影响而直直看进她内心的人,更是唯一一个对她厌恶的人,怎么可以,她怎能允许!
她得不到的,别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得不到就要毁掉,她心底里面有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说。
“夫人,若是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令狐九翎不想再和云初夏过多的纠缠,于是拱手冷冷地回答了一句,准备离开。
云初夏见令狐九翎毫不留情地转身,连一贯懒懒散散却是带着温润笑意的脸上此刻都布满了寒冰,她有些慌了神,连忙拉住令狐九翎的袖子,近乎哀求地说道:“好,我可以不再算计二爷,只要你带我离开,只要你的目光能分给我一点点,可以吗?阿翎。”
“阿翎不是你可以叫的,夫人,还请自重。”令狐九翎回头看了一眼拉住自己袖口的女人,那张倾国倾城的娇美容颜上满是诚恳,但是令狐九翎只是微微一愣,便用另一只手抚开了云初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云初夏的眼泪随着令狐九翎的离开从眼睛里缓缓地流出来,模糊了视线,但是和这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样子相比,云初夏眼中的恨意和某种决心更是让人心惊。
翎公子,你必须要为今日对我的无情付出代价。不论是你,还是孤天陨。
令狐九翎知道自己定然伤害了云初夏的自尊心,那蛇蝎美人一旦报复起来估计得有一番折腾了。
可是他就是对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怜香惜玉,甚至他当时竟然是在替孤天陨不值,他那么霸道又狂妄,费尽心思讨好的女人竟然背着他去勾引其他男人,要是他知道了,定然会深受打击的。
“二爷,为什么你会爱上这种女人呢?你难道也是被她的容貌迷惑了吗?”令狐九翎站在千机阁前的桃花树下,一双魅人的狐狸眼睛却慵懒的望向了孤天陨所住的天韵轩。
“阁主,今日还是您将暗盒的东西送到城主大人手上去吗?”身后,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捧着令狐九翎装重要消息的暗盒出现,带着丝丝沙哑的声音开口将令狐九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令狐九翎回身将黑衣人手中的暗盒打开,再确认了一下里面装的消息的确是他筛选出来的那些可靠消息之后,便将暗盒合上挥了挥手,道:“你替我送过去吧,我累了。”
“是。”黑衣人将暗盒收了起来,向令狐九翎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千机阁。
令狐九翎转身向千机阁内走去,任身后桃花洒落一地。
“我说九翎啊,你在这里真的过得好么?”桫椤革舞躺在令狐九翎的大床上啃着苹果,翘着二郎腿,一脸痞子样地望向桌边坐着整理情报的令狐九翎。
明明令狐九翎多重情重义温润有礼的一汉子,只是有点懒散,但是现在愈发沉默寡言了,连桫椤革舞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桫椤,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是要变成老太婆了吧。”令狐九翎也只有在这几个人面前才有了几分谈笑风生的玩笑样子,不必时刻保持警惕和谨慎。“那只色狼和浅吟现在还好吧?”
桫椤革舞点点头,看着手中的苹果核,嫌弃地往窗外一扔,笑嘻嘻地说道:“浅吟你还不放心啊,必须把冷落羽那小子吃得死死的好伐。”
令狐九翎点了点头,想起那几****和冷落羽从狼族出发回薄凉谷途中轮番给令狐浅吟输入妖气来续命的紧张日子,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他本就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为了救浅吟从孤城出发开始便是一直紧绷着神经,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温吞的性子,再加上后来回薄凉谷的途中有冷落羽那个话唠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倒也不知不觉习惯多了这个朋友。以至于最后骤然放松下来继续懒懒散散的他竟然也会开起了令狐浅吟和冷落羽的玩笑。
“我这里暂时还没有文胥大人的消息,你再去白衣那里看看吧。”令狐九翎将手中筛选出来的一部分消息又放进黑衣人带回来的暗盒之中,转身对赖在床上的桫椤革舞说道。
“嗯…你说文胥大人到底去哪儿了?”桫椤革舞突然问了一句。
令狐九翎哑然,思考了半晌才严肃地说道:“就我个人而言,觉得文胥大人并不是自己离开的,我们都知道他爱着家主大人爱了几百年,又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但是谁有这个能力悄无声息地带走文胥大人呢,要知道他可是堕仙级别的人物啊。”
桫椤革舞也赞同地点点头,翻身而起,拍了拍令狐九翎的肩膀:“那你继续在这里打探消息,我去白衣那里再看看。”
令狐九翎点点头,桫椤革舞往墙角一站,瞬间化为几根藤蔓钻进了地下。
“还真是方便的离开方式啊。”令狐九翎摇了摇头,抱起暗盒便朝床边走去。
大意的他与桫椤革舞都没有注意到,房门之外有一道身影不知从何时伫立在门边,一直到屋子里悄无声息了之后,才飞快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