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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蛰龙岛。

是一个半圆形的岛,中间凹进去的弧形部分是上天赐给他们的最隐蔽的港湾,临近海滩,极目是大大小小的礁石,形状各异,星罗棋布,成了天然险地和屏障。

是以,即便海防巡逻舰远远望见蛰龙岛,也看不到停泊在岛内的海盗船。看不见,便不会轻易绕过那些大大小小的礁石险滩,他们只会在海上不停地巡查,却找不到海神真正的巢穴。

霁月站在岸边一边突出的孤崖上,望着费安的商船缓缓驶进弧形的港湾。

浮洲城的居民们都猜对了,费安与海神之间的确是有些渊源的。然而,他们又全都猜错了,费安的船队与海神之间并没有商业来往,他的船本来就是属于海神的,商业联会的大老板费安,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海盗!

想到这里,霁月无声地笑了起来。

如果小谢知道这一点,他会是什么表情呢?那一日,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她又怎么会一枪打爆自己人的头?在平安号被迫开炮之时,她也不过是配合船长演了一出戏,被一枪轰烂的不过是炮手头顶上的帽子而已。

如果小谢知道她在骗他,又会怎样呢?

然而——

霁月笑得眉眼弯弯。

像他那样对海盗没有偏见,还肯施予援手的人,可真是不多见呢。

“小月。”

霁月回头,见龙四海在崖下向她挥手。

“什么事?海叔。”翻船虽是意外之错,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海叔和豹子都先后被接应的新月号救了起来,唯独她和小谢,越漂越远,若不是遇见穿越风暴之眼的赤幡船,后果不堪设想。

霁月有瞬间的恍神。

猛然间听得龙四海道:“大哥让你随船去浮洲港采买。”

“我去?”霁月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的思过期还没有满,不能下崖。”她擅自带人劫牢,虽然把海叔救了回来,可也折损了二十多名兄弟,她被爹爹责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龙四海摆摆手,“剩下的几天我替你受罚了,你一个小丫头,独个一人呆在这高崖之上,还不给闷死啊。去去,随费安的船队出去玩玩,回来之后你爹的气也消了,该受的惩罚也受了,两全其美。”他说着,朝孤崖顶攀了上来。

霁月还在犹豫,“可是海叔,这里风大……”

“风大?有多大?”龙四海已经攀了上来,站在崖上,海风猎猎吹着他的鬓发,灰白色的头发四散飞扬,那迎风独立的姿态,仍是那样彪悍粗犷。他拍拍自己的胸口,“你海叔还没有老到吹不了风的地步。再说,你小时候哪次受罚不是海叔替你扛的?小丫头长大了,就瞧不起海叔了?”

霁月“扑哧”一笑,“既是这样,那就劳烦海叔了。”说罢,躬身一揖,等不及地朝崖下跑。

龙四海哈哈大笑,笑声顺着海风送出老远老远,“丫头,要是见到小谢,别忘了替你海叔报仇呵。”

海叔所谓的报仇,霁月是知道的。

上次,赤幡号回到蛰龙岛,作为海叔和霁月的救命恩人,爹爹设宴好好款待了他一番。因为自己在崖上思过,所以,并没有参加酒宴。不过后来听说,他酒量极大,弟兄们几乎都不是他的对手,海叔一高兴,更是醉了个上吐下泻,人事不知。

此事自然被小辈们狠狠嘲笑了一番。

海叔就寻着机会,想让霁月替自己找回面子。

然而,霁月来到浮洲城也有好几日了,人海茫茫,又去哪里寻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呢?

“月丫头,今天怎么不出去逛逛?”暮色四合,费记船行的店面内,老板娘瑾娘总是站在油光锃亮的乌木柜台后面,算着那似乎永远也算不完的账。

霁月坐在门槛上,背对店内,望着远处喧嚣忙碌的码头。

“瑾姐姐,我明天要回去了。”

“这么快?”瑾娘的手停在算珠上。

霁月托着腮,显得有些百无聊赖,“该买的大米、蔬菜、布匹都买完了,再不走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瑾娘低头,“呼啦啦”拨动着算珠,“你不想找小谢了?”

“我找他做什么?”

瑾娘抿唇一笑,“你呀,和小谢倒是有几分相像。要出现的时候,自己呼啦一下就跳出来了,不出现的时候,谁也找不到。”

“他和费大哥不是朋友吗?”霁月不解。

“他救过安哥的命,安哥为了报答他,又知道他喜欢出海游历,所以,只要他找上门来,无论他要去哪里,我们船行都会载他去。至于他住在哪里?是什么来路?我们就不知道了。”

霁月默然,半晌,悠然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还有人是这样生活的。”

“比我们海盗更像海盗是吗?”

霁月回头,看了微笑的瑾娘一眼,“瑾姐姐,你后悔吗?”

“我?”瑾娘一愣,继而失笑,“我后什么悔?”

“以前,你跟我们一起在海上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多么逍遥自在,可自从你嫁给了费大哥,便整日呆在这四壁一顶的房间里,斤斤算计,锱铢必较。你不会觉得闷吗?”

“闷?”瑾娘看着一脸正经的霁月,微微摇了摇头,“你还是个小姑娘,不懂女人的心思。女人一旦出嫁,便会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海上的漂泊不再适合我。安哥带我到浮洲来落户,便是对我的一种守护和承诺。当然,”瑾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至霁月身边,与她一同看着黄昏渐临的浮洲港,“我们能远离蛰龙岛,过上现在这样平静幸福的生活,完全是龙老爷子的恩赐。”

霁月皱眉,她实在不明白,这样足不出户,今天重复昨天的日子到底有什么好?可瑾娘眉间的笑容又是那样温暖恬静,根本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咦?你还戴着香雪兰?”霁月蓦地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笑指着瑾娘乌黑的发丝。鬓边,斜斜一朵兰花,开得正艳。

“是安哥带回来的,他每次去蛰龙岛,都会采几枝回来,养在清水里,可以几日不凋。”含笑的唇边蓦然染上几丝羞怯。

“还说不想念蛰龙岛?这香雪兰在岛上开成蔚蓝的一片,可在浮洲却不容易种活。”霁月有些沾沾自喜,像是触到了某个竭力隐藏的秘密。

“不过是一朵花么,拿来做头饰挺好啊,别人没有呢。”瑾娘轻轻点了下霁月的额头,转身朝店里走,依然回到乌木柜台后面,算珠清脆的“噼啪”声在一点一点幽暗下来的室内来回轻荡。

霁月无聊地看看天,又看看地,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离开大海的日子就是这样单调无聊,那么,她宁愿一辈子都像爹爹那样,孤独而又骄傲地驰骋于海上,做海上的无冕之王。

混乱是突然而起的,当船行的伙计丰年奔进费记的时候,霁月还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的流云,由白转淡,由淡变黑;而老板娘瑾娘也还在一如既往地拨打着算珠,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老、老板娘快跑。”丰年一步跨了进来,脚步踉跄,差点撞到霁月身上。

瑾娘一惊抬头,慌乱间算盘落在地上,“哐啷”一声,算珠散了一地。

霁月顺着丰年奔跑的身影看进来,便看到一支箭,直没至羽,颤巍巍地插在丰年的背心。血,一路淌下来,淋淋漓漓,浸湿了他的脚跟。

“快跑,海防军……”毕竟是没有说完,丰年单薄的身子重重地栽了下来,压在地上,沉甸甸的,仿佛忽然之间,塌了一座山。

霁月再扭头望向外边时,耳边便听到了纷乱杂沓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她一闪身,飞快地关上了店门,然后径直冲入内室,从横梁上抽出两把刀。

等她一手一个提了刀出来,瑾娘还怔怔地立在柜台后面,如石化的雕塑一般,连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

“瑾姐姐!”霁月低吼,一把将明晃晃的长刀拍在桌面上。

“嘭”的一声,瑾娘浑身一震,惊醒过来。

“拿起刀,跟我一起冲出去。”

“不。”瑾娘猛地跳起来,拉住跃跃欲试的霁月,“你从天井后面走,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

“那怎么行?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

瑾娘涩然一笑,提刀在手,“官兵既然到了费记,自然是冲着我来的,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何苦朝枪口上撞?再说……”她的目光幽幽地扫过力竭而亡的丰年,“丰年已是如此,安哥怕也凶多吉少。他若还活着,我自然要去牢里陪着他,可万一……万一……他若是……我也绝不独活。”

霁月急得直跺脚,“现在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们一起杀出去,回到蛰龙岛,万事都有爹爹做主。”

“正是如此。”瑾娘从柜台后面转出来,一手提刀,一手推着霁月的肩膀,只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素来温婉恬静的少妇脸上已多了几分悍然决绝的味道,“总要有人回去报信的,你要告诉龙老爷子,他老人家对我们夫妻二人的大恩大德,我们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深恩。望老爷子万勿以我二人为念,再起争端,徒伤人命。”

“你这是什么话……你要爹爹不管你们么……”

霁月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瑾娘微微一笑道:“傻瓜,蛰龙岛上还有人比你更清楚水牢的位子吗?我和安哥等着你呢。保重,切切。”

说罢,一把将她推入后院,而店门就在这个时候被轰然击飞,裂成无数碎片……

霁月从天井边的角门逃了出去,回头,只见一线火光冲天,整个房子都烧了起来,烈焰伴随着黑烟腾空而起,如海浪一般席卷了半边天空。

码头上的人们都被惊动了,人人奔走相告:“走水了,走水了……”梆子声空空空地敲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幢失火的房子。

那些刀戟闪亮的海防军士们一个个面容肃立,如临大敌,怀疑的眼光如针一般扎在每一个过往行人的身上,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霁月原打算绕着墙根转到前面去,看看瑾娘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才迈步,便听得“铿”然一声,拔刀的声音。

“什么人?站住!”有人大喝。

霁月没有回头,反而跑得更快,迎面一名海军卫听到动静,拔刀迎了上来,霁月两脚在墙上连蹬,人已借势越过了他的头顶,手中的刀砍中他身后的一名海军卫。可怜的人儿,因为同伴挡在身前,他甚至还没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一个照面,一名海军卫已被砍翻在地。

人群哗然。

更多的海军卫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鼻子里闻到了焦炭的气味,甚至,还有“咔嗒”一声,火枪装上子弹的声音。

霁月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她手上只有一把刀,而敌人却有几十个,对方手上还有火枪。她的目光如锐利的海鹰一般在越来越近的人群里搜索着。

蓦地,寒光一闪,霁月抛下身边不断围过来的人,朝着一个方向猛冲过去,挡者披靡。惨呼声,叫骂声,靴子来回奔跑的橐橐声,刀剑交击声,纠缠交织于一片飞扬的血雾之中。

近了,再近一点,长刀后斩,劈落,刀锋切进皮肉……霁月一脚踢飞挂在刀尖上的海军卫。

持枪之人的面容在火光与漫天霞光的映衬之下,愈见清晰。

漆黑眉目宛然如画。

“小谢?”她愣了一下。

站在暗影里的枪手,怎么会是小谢?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多想,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听声音像是有五六个人一齐追了上来。

她必须回头,正面迎敌,而后背……

后背则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小谢的枪口之下。

那一瞬间,完全只能凭本能行事。虽然事后想来,总不免后怕。

霁月转身,五把明晃晃的长刀已压在了头顶。她一刀架住了两把,两腿旋风似的踢出去,绊倒了两个人,可是,第五把刀还是直直落了下来,避无可避。

她就地一滚。

耳边却听得“砰”的一声——

枪响了!

子弹擦着她的头发,打在地上,就在那名举刀的海军卫脚边,地皮被掀了起来,尘土四溅。

那人吓得连跳了好几步才停下来,长刀脱手而落,“铿”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愣愣的,像是被吓傻了,而后面的人似乎也被枪声震慑住了,踟蹰着不敢上前。

真是一群废物!

霁月大笑而起,拖着小谢的手,飞一般跑远了。

“小谢,这次又要谢谢你了。啊,对了,你姓谢,叫什么呢?是不是也叫谢?连起来就是谢谢!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我都要谢谢前?谢谢后?”滴血的长刀已经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里了,霁月背着手,在海滩上走来走去。

这是离浮洲港不远的一个小渔村,因为地处偏僻,滩石又多,大船不易靠近,是以,官府虽有禁海令,但仍有渔民趁夜驾船出海捕鱼。

“你确定要从这里出海?”小谢望着暗蓝色的海水,一双深眸如落入水中的星子,虚缈得不可捉摸。

“爹爹定然还不知道费记船行的事情,若我不能如期回家,岛上一定会派人来船行催问,岂不是会落入官府设下的圈套里?”

小谢默然不语。

霁月叹了一口气,停下来,与小谢并肩望着夜色中的大海,潮起,潮落,“费安是五年前带着瑾姐姐离开蛰龙岛的,那时候,我想不明白,独自在望断崖上站了一夜。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赖以生存的大海,到憎恨我们、害怕我们、骂我们是强盗的浮洲人中间去,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那你心里是不是也同样鄙视、憎恶着浮洲城的居民呢?”

霁月偏头,望一眼深思中的小谢,坦白说:“我不知道,我在海上出生,在海上长大。你去过我们的海岛,那里不能生产粮食,更不能长出金银,我们要生存,要不饿死,不向不可预测的风暴和海啸妥协,就必然要劫掠。”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你们不是也有劫富济贫的说法吗?”

“劫富济贫?”小谢也笑了,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你知道什么是劫富济贫?”

“就是打劫富户的钱财,拿去给贫苦的人用。”霁月一脸骄傲与得意,“我们海岛上的人就是贫苦人。我们不需要侠盗来救助我们,我们自己劫来自己用,是不是穷人的榜样呢?”

小谢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失声笑出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劫富济贫?”

霁月眯眼,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海边咸湿的空气,“我并非为自己辩解,说海盗其实有多么伟大。只是,我们原本就与居住在陆地上的人不同,他们视我们为贼寇,我们又何必一定要融入其中?官府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剿灭我们,为什么爹爹反而想要与他们和解?为什么瑾姐姐会羡慕他们的生活,想要融入其中?”

“你爹的想法也许是对的。只不过……”

太迟了!

小谢的嘴张了好几次,却始终不知道如何对龙霁月说。

这个生于大海、长******的女孩,他要如何告诉她?从今往后,她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

海面上终于出现一条渔船的影子,远远地,从海天交界的水平线上趁着夜色,缓缓地划了回来。

是晚归的渔民吧?

霁月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喂。这里这里!”

她经常从这里出海,是以,渔民们大都识得她,她出手豪阔,又善言谈,样子长得清秀俊气,一时扮男装,一时着女衫,让这些祖祖辈辈以打渔为生的村民们叹为观止。

大伙儿都唤她“小月儿”,那天边的月亮可不是同她一样?时圆时缺,时男时女。

“大叔!大叔!是小月儿!小月儿在这里!”小船划得慢,霁月等不及地喊。

船上的人终有所动,船头直直一线,朝这边划了过来。

“这船……”小谢觉得不可思议。霁月的花样总是层出不穷,上次的赤幡船已经让他震惊震动到震撼了,这一次,她居然想用一条只能在近海捕鱼的渔船出海,她是到了山穷水尽、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呢?还是……另有所图?

“没事的,我只要到了海上就有办法找到我的新月号了。”霁月自信满满地说。

她望着夜色下的那条船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里充满了焦切的渴望……却没有留意到身边那个男子眼里深沉的愧疚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小月!”渔船上,一名男子的身影渐渐清晰。剃得短短的头发,像是和尚的光头慢慢长出青髭的样子,宽宽的肩膀,壮实的体魄。

那不是——

“豹子?”霁月愣了一下。此时此刻,豹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船离岸还有十几米,豹子忽然弃了桨,涉水奔了过来。

“小月……”

她从未见他如此惶急,一如那一天,她在海上捡到他时,他抱着挂着赤幡的旗杆,身边是与他一同历险,却再也不会醒过来的同伴的尸体,在海上漂浮了七天七夜,那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是这样沉痛、迷茫。

“出什么事了?”霁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晚沁凉的海风里,瑟瑟发颤。

不会的。

不会有什么事。

大约是豹子贪玩,又怕爹爹知道了,所以才偷偷摸摸地从这里上岸吧。看!龙霁月,豹子都被你带坏了呢。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瞪着在海水中跑得跌跌撞撞的豹子。

蓦地,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水里。

霁月心头一紧。

夜风里送来男人哽咽的声音:“毁了,全毁了……”豹子就那样趴在海滩上,头整个地埋进水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什么毁了?”霁月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下个瞬间,她已冲了出去,将豹子用力从海水中提起来,“你说什么毁了?”

“蛰龙岛!官兵包围了蛰龙岛!他们到了岛上,我们的人都还在睡梦里。几十台大炮对着海岛轰了整整一天,逃出来的人没有几个。”

“我爹呢?我爹怎么样了?”

“海神……海神……”

“我爹怎么样了?你说啊,快说!”霁月厉声摇晃着他。

“他……他……老爷子身中六枪,死也不投降,不上官府的绞架。”

“轰——”天上仿佛有雷劈了下来,打得她眼前阵阵发黑。霁月松开手,任豹子庞大的身躯再度跌进海水里,水面溅起一人多高的浪花,砸了她一头一脸。

好咸。是海水还是泪水?

无声滑落。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的爹爹,那个海上的神话,怎么能就这样消失?他是她心目中无与伦比的英雄,如高山,如日月,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坍塌?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扑跪下去,对着茫茫苍苍的大海,无声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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