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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门劫

七月天气,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坦荡荡的黄土地。没有树木,没有蝉鸣,周围是一片闷热的寂静。黄土连着远方昏浊的天际,举目不见一丝葱绿。这压抑的无边无际的土黄色,和随时都让人觉得自己会被风干了的天气,让人禁不住焦躁不已。

突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着滚滚而来的车轮声,碾碎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闷。

领头骑马的一群壮汉,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是被晒蔫儿了的韭菜。和他们那晒得油亮的面庞截然相反的,是他们呆滞无神的空洞目光。马群后面散漫的逶迤着几辆晃晃悠悠的马车,虽然是彩绸遮盖的顶棚,但在这一望无际的黄土地里,仿佛也黯然失了颜色。马车里寂寂无声,无法辨出,里面是否坐着活人。

“他妈的,这鬼地方,走到哪里才是个头啊?”领头的马群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终于耐不住破口骂了这么一句。

“是啊,所有地方全他妈长一个样子,要不是老二常走这一带熟路的话,我真他妈以为咱们一直是在一个地方转悠。这他妈沙漠不是沙漠,说是土地,可又寸草不生的,黄黄一片,真是让人郁闷。”旁边的人终于也被糙汉子的一句话勾出了满腔的不满。

“这毒日头,老子这两天光喝水了,都没憋出一泡尿来。”糙汉子又埋怨了一句,回头冲后面的队伍不耐烦的喊道:“喂!后面!跟紧了!跟紧了啊!”,回过头来继续无精打采的斜跨在马背上。

霎时间队伍又恢复了寂静,继续浩浩荡荡的向前蠕动。

忽而,只看前方银光一闪,一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落定在距离最前方马队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一柄银剑却在刺目的阳光下发出寒闪闪的光芒,众人心头皆是一惊。已然习惯了寂静的马群被这快速滑落的身影一惊,顿时乱了节奏,有掉头的、有嘶鸣的、有抱起前蹄直立的……马儿一个个表现的如临大敌。于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众人才勒停了马匹,待看清来人时,面对众人的则是一个男子修长的背影。

“废话休问!想活命的也可拔剑一试!待会儿到了阎王那里,也别忘了问个清楚,你们今日还的是什么债!”背身而立的黑衣男子缓缓开口道,声音里满是不屑和厌恶。

“哪儿来的杂种?好大的口气,老子……”领头的糙汉子一句话未说完,剑已夺魄封喉,顷刻间,鲜血从他的颈间喷涌而出,似乎还带着一股黏稠腥热的味道,于是车马瞬时又乱作一团,一阵刀光剑影的混乱当中夹杂着老幼妇孺的哭喊声。

“江湖总归是要死人的!即知今日害怕,当初又何故十恶不赦?”黑衣男子赫然一声怒叱,剑啸马鸣,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片黄土地已被染上了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色,像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牡丹,怒相竞放。

少时,又一队车马途径这里,远远嗅到这黄土地上蒸腾出热腾腾的血腥味,一位白衣公子带着一队人马匆匆上前查看,末了几分困惑道“江湖又是多事之秋,如此事件已是接连发生,却不知究竟乃何人所为?”

白衣公子身后,一位神情冷峻的黑衣侍卫道“八成得是天门中人。”

白衣公子闻言暗自叹了口气,向身边众随从吩咐道“就地掩埋了这些尸体。纵然生时各有善恶,死后却不过同为一堆白骨,前尘之事,于他们而言,算是自此了结了,唯愿他们的子孙后代,莫要再陷于无休无止的复仇里去。”

得令后众人皆动手打理尸体,白衣公子独立于一片血泊当中,举目望向远处浑浊的天际,陷入了一种无名沉思。

(三日后,泾阳)

“老爷,段公子一行已经到了。”一个小厮风风火火跑来,气喘吁吁的上报道。

“哦?现在?到哪儿了?”一位体态偏胖,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匆忙起身询问。

“就在大门口,荣奎已经带人帮他们安顿车马了。”

“这么快?”中年男子默念了一句。“快!快把他迎到大堂。”人边快步往门外走去的同时边对身旁的小厮急急交待,那小厮领命后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口方向跑去。

待宋炳易赶到前厅门口时,段谨之已然背手立于门前,正举目打量着院落景致。

所谓君子之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需以正、义而为先,既以慎而思之,思而行之,行而礼之,便是为人当谨之,所以我们眼前这位公子,他的名字就叫——段谨之。

宋炳易眼里,这五年不见的段公子,已然出脱成了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英杰,一袭乳白色的长袍,既被他穿出了富家公子的贵态,又不失江湖侠客的干练;细细打量发现,他这风尘仆仆一路行来,足上登的一双白绸靴子竟是不沾一点泥土;看他右侧腰间悬挎一把精钢宝剑,剑上的图腾十分繁杂,左侧则装饰着一枚血色玉璜,玉璜下悬着一根精致的穗子;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两道英武的眉毛眉角上扬,一双炯炯有神的明眸闪着银光;鼻梁高挺,天庭饱满,唇红齿白,身上自有三分文人的雅气,更具七分侠客的干练。蓦然回首看见来人时,却嘴角含笑,眼神亲和,上前深深一揖后叫了声“伯父”算是见礼。

“荣保!不是让你请公子进大堂奉茶伺候吗?怎么?倒是让公子在门口久候呢?我是从未教过你待客的规矩吗?”宋炳易言语间有一丝怒意,说话时眼神威严的向那个叫荣保的小厮扫去。

“伯父!您可千万不要加怪于他!是侄儿自作主张说想站在这里看看旧景,如此倒觉得伯父待我可真是见外了,坦诚说来,在伯父面前,谨之可是从不拿自己当作外人,故而此番到了泾阳境内未派人前来通报一声便直接奔了过来,倒是伯父方才责备荣保的一席话,谨之听闻后自觉是失了礼数。”那个叫荣保的小厮本来急于开口解释,但见段谨之求情,于是长舒一口气,连连点头擦汗。

“哎!贤侄切莫多心。我家里这帮小子都没见过世面,平日里做事总不上心,我是老早就想着得教教他们规矩了,今日也不过是当着贤侄的面给他们个警醒罢了。你来我这里,自然就跟在你家一模一样,可千万不许跟我客气。”宋炳易即刻一改怒色,平和的笑道。

“哎呀!伯父,可知谨之等的就是您这句话了。”这段谨之边说还边冲着宋炳易顽劣一笑。

“这孩子,本色不改,本色不改啊,哈哈….”宋炳易闻言也是禁不住笑出了声,笑毕再次上下打量眼前的段谨之,便也确认了,这依旧是五年前他刚迁到泾阳时,在他家里住了大半年的那孩个子,虽然如今长相更是英武贵气了些,但本色总是如初的。

“五年未曾回来,这里倒是没怎么变样子,还记得从前在这里胡闹的情形,那时候的我,定然很是让伯父头疼吧?”段谨之看着旧景感慨颇多,一时便开口自谦道。

“哪里的话?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自认为我对你可还是比较了解的,彼时你也不过是脱离了父亲的管束,贪玩而已,本质上绝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宋炳易说起往事竟是一脸慈祥。

说着话便到了宋家会客的正厅里。丫头们纷纷端茶送水,忙的络绎不绝。

“五年不见,伯父依然精神爽朗,样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落座后,段谨之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杯转手放在了桌角上。

“哪里哪里!不似从前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已经到了你们的天下喽。”宋炳易呷了一口茶笑道。“你父亲呢?他身体无恙吧?”

“父亲身体无恙,来之前他老人家特意交代,此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您老给请到苏州去,所以伯父,您可一定不要为难于我,您知道我爹爹的脾气,此番您要是不去,那我可是没法儿跟他交待的。”段谨之说话同时还一拱手行了个礼,面上故作几分为难之色。

“去!去!一定去!别说你父亲他叫我了,即便是他不交待,我也真想回苏州去看看了,看看家乡,再看看那些个老家伙们。”

“哎呀!如此说来使命可算是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倒可以好好在泾阳玩几日了。”段谨之说着话已是一脸轻松惬意。

“去吧!你父亲待你一向甚严,难得出来了,他也管不到了,便好好玩几日。不过,只怕往后你到哪里都得带着安然那个尾巴了,这丫头可是念叨你好长时间了,一直缠着我问你几时到,今日要是知道你来了,还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宋炳易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安然妹妹?五年未见,她定然是长大了许多。”段谨之笑道。

“可不见得,这丫头,个儿是长高了不少,性子嘛……平时也没人敢招惹她,你去逗她试试,不过我想着你这一来,她又得天天哭鼻子喽。”宋炳易哈哈大笑道。

“呵呵呵......小时候不懂事,如今可不会再欺负她了。”段谨之尴尬一笑道,想起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折损如今的男子气概,竟时常和一个小丫头吵架。

二人正闲谈间,有个小丫头怯怯懦懦地上前在宋炳易耳朵上嘀咕了几句,末了宋炳易挥了挥手示意那丫头下去,而后呵呵一笑道:“你且先去见见安然吧,这丫头已经派人来催了,她倒是消息灵通的很,你在这儿可是凳子都没坐热,咱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呢。”

段谨之闻言尴尬笑道:“那……我便先去见见安然妹妹,晚上再来向伯父请安。”

“去吧!去吧!”宋炳易笑着挥了挥手,一副知无不尽,只是不言的样子。

段谨之起身做了一揖后退了出来。想到要见安然他不禁深呼吸了口气,心想“五年不见,不知道那丫头可是长的变了样子?”

段谨之才进后院儿,一个小丫头在门口远远望见他,又惊又喜、手忙脚乱的掉头便跑,准得是回去报信儿了,段谨之不由叹了口气道“许多年未见,这丫头竟还是小孩子脾性。”

段谨之方欲抬手敲门,岂料门已经被哗的一下子拉了开来。厅里除了两个笑的些许神秘的小丫头,再不见旁人,段谨之些许踌躇立于门口不知作何言语,却在此时,从里里屋走出一个姑娘,但见她一条水蓝色及地长裙,腰间一抹雪白的白纱系腰带,头顶盘一枚精致的发髻,余下的长发散漫的披在肩上,珠钗发饰不多,却个个显得极为精致,尤其是那一对象牙白的耳环衬着颈间雪白的肌肤,俊俏的脸蛋儿,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一双灵巧的眼睛含羞匆匆一瞥,嘴角挂着微笑微微上扬,一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朱唇开启,欲言又止。虽然大致样子还在,但经五年时间,眉眼都已长开,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俨然已出脱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极为漂亮明艳,段谨之一时也惊的不知如何言语。

“谨之哥哥,你来了?”安然开口一丝怯怯的,笑里带着些许娇羞。

“恩,才到泾阳。安然长大了。”段谨之不由感慨“可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话一说完段谨之莫名觉得几分尴尬。

“谨之哥哥,此番来泾阳,不知能留多久?”

“十日左右吧,苏州还有事,父亲命我早些回去。”

“哦…..”声音里有一丝难掩的失望。

“嗯…..父亲说,让我接宋伯伯和你一同回苏州看看。”

“是吗?”眼神顿时明亮了,而且语气里又有些未来及掩饰的喜悦。

“嗯!”段谨之点了点头,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五年不见,眼前这个丫头不和他打,不和他闹,她变的文静而知礼,他竟盲目的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了。

“谨之哥哥,你坐呀!”安然的话打断了段谨之的恍惚。

安坐下来之后,段谨之一时无话,只得捧起了桌上丫头新置的茶水连饮几口来打发尴尬。

“谨之哥哥,你知道吗?那年咱们种的紫藤萝已经蔓延出好大一片。”安然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是吗?它们居然存活了?”段谨之也些许惊讶。

“嗯!还有水塘里的那两只乌龟,你现在肯定认不出它们了,个头长的特别大,可眼睛还是小的跟绿豆似地。我们的逐风和霆素都已经老了,虽然它们跑不过我爹去年新买来的那五匹俊马,不过它们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棒的。”

“哦!”

“后园里的迎客松在你离开的那年因为冻雪压折了一颗,虽然请了好多匠人,不过还是没能救活,死掉了…….”安然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悲伤,仿佛死去的是他们极为交好的一个朋友。

两人一搭一唱的聊着往事,一下子讲不到尽头,就好像那些两小无猜的单纯时日又重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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