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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心愿

“你早就知道?”兴师问罪开始了。

“不知道。”她耸耸肩,眼睛到处乱晃。

神明死死盯着她,这只灵从头到脚都是不正经的表现,连话都不知道该相信几分,她明明就知道那只受伤凶灵却装作无知——骗人很好玩吗?

“咳。”七世咳嗽下,小心地偷偷瞟了眼似乎是生气了的神明,可惜他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了的表情,或者她可以叫那样的表情为僵硬?

神明眼神一敛,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喂,我是真的不知道它就是你要找的那只灵嘛。”七世慌忙追上做着多余的解释。

神明脚步一停,将手中之物向后一抛,那东西稳稳落在七世的手中,他的话简单却不容反驳:“从此后,自生自灭。”

什么,意思?

七世的手中是一朵精致的百叶玉莲,那是神明予她实体的精魄——他是,在赶她走吧?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找人的。

“没有。”他不回头,已经开始顾自朝前走去,他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东西,从来没有——他的承诺,他的答应,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就像,云泽。

如果承诺不能兑现,为什么还要承诺?那种——只会让人怀着满心希望慢慢感受绝望的东西。

切。他不屑冷冷一哼。

七世咬咬唇,对着那个混蛋的背影大喊起来:“你这个混蛋!是啊是啊,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大不了让我被伏伤吃掉,反正我死了你最开心,是不是,是不是?见鬼的负责,见鬼的善良!混蛋!”她有些语无伦次,第一次这么生气到大声责骂一个人,她好像很久没有生气没有骂人了,等下——她好像本来就是死的,果然自己被气得思绪混乱了吗?

混蛋。她跺跺脚,看着前方模糊的没有丝毫想要回头的背影,心里再多骂一句。

听着身后那些嘈杂的叫喊声渐渐消失,他抬头看了眼耀眼的阳光,额上的莲花有些淡化。

他若有所思地掬起自己身前的长发,原本该是乌黑的发色在阳光下竟然折射出异样的光泽,好像慢慢地变了颜色。他没有在意,许是早就预料这样的变化,修长的手指松开拽着的发尾,细细感受空气中伏伤的气息。

他,没有时间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耳边终于清净了——清净得连周围也空荡荡起来,只听得到微风拂过叶间沙沙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似乎更加衬得有些寂寞。

寂寞?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其实一个人是不会觉得寂寞的,但在与一个聒噪的人在一起再分开后,怎么这么明显得觉得——冷清。

自嘲的笑扬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七世——那只不正紧又喜欢叽叽喳喳的灵,她会小心地抓着他的手问着:神明很难过吧?也会大咧咧毫不掩饰地骂他是个混蛋,她会调戏地沾沾自喜地抚上他额头的莲花,她会……明明没有很认真地去在意过她,可是他偏就是记得,记得她的热闹,记得她的喜好——

是自己,寂寞太久了吗?

所以,虽然表现出满不在乎,其实——其实,是很希望能有个人陪着,有个人安慰?

切。他又打消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他现在该在意的应该是伏伤吧。思至此,眼神一凛,那个晚上伏伤的目标似乎不全是自己,而是七世——只是,伏伤为何要攻击七世,七世——究竟是什么?

那晚上伏伤逃跑,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灵狡诈无比,学会了隐藏气息,也许它已经离开,也许——它根本未离开。

未离开啊……神明转身,眼神远远落在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城镇处。如果它没有离开,目标——还会是七世吧,那个弯眼如半月的女子。

他管那么多事做什么?若它的目标是七世,那正好……拿七世作饵。

她死不死,受不受伤,关他什么事?关他什么事?

神明不再看向城镇,而是转身背对——他,不在意——仿佛只要转了身,就可以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在意。

不在意……

袖中的手渐渐握紧成拳,他咬咬唇,脚步匆忙慌乱,往小镇而去。

该死的,他承认,有一些些在意。

在意那些温情,那些……安慰。

只是半晌的工夫,街道上竟然已经全无人烟,杂乱无章,好像小贩们连整理摊子的时间也没有——是发生了什么?

神明全身一冷,脸色竟有些惨然,他的面前是几个时辰前拂袖离去的房间,同样如死般沉寂。

人呢?

没有人,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

他眼睛没有眨,一眨不眨的盯着桌案。

桌案的半面被阳光洒到,只是,一点也不温暖。那上面,有一朵细小的精致的百叶玉莲——是他之前丢给七世的——她的精魄。

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突然茫然起来,不知是难过还是自责,或者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手不自觉地将桌案上的百叶莲握在掌中,眉头一皱——血腥,浓重的血腥味猛然涌来。

“神明?”

他错愕地转身,失落的表情还在脸上没有换下。阳光从门后照进,门口的人似乎也狠狠地惊讶了一把。

“七……世?”他喃喃地轻吟,是……她吗?

“啊,你这个家伙!”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莫名的开心,女子调笑着走进来,“是不是担心我啦?”

直到七世步到自己面前,神明才发觉,那浓重的血腥味是来自七世的身上。他皱皱眉,她的衣裳上全是殷红血色。

“怎么回事?”他没有回答她不正经的问话,而是选择解除自己的疑惑,“是受伤了吗?”

哎?

神明居然会关心她的死活?!

很新鲜的感觉哦。

她笑眯眯地摸过身上的血迹,说得满不在乎:“不是我的。”那群该死的家伙,害她废了一件衣裳!

“大、大师!大师啊!”门外热拢的叫唤频繁起来。

“哎!”在神明疑惑的眼神中,七世应声。

“大师?”他盯着她弯弯的眉眼,仿佛听到了好笑的话,这样的灵……被称为大师?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七世没好气地瞅他一眼,“只准你降妖,就不准我除魔啊?你不管小鬼放肆作乱,我可看不惯!”

原来……方才,是去捉小鬼了吗?身上的血也是小鬼的?

“把衣裳换掉!”他突然厉声一喝,这样的颜色……太惊心,像——云泽死去那时候。

“哎?”七世一愣,“喂,你回来做什么?”她满眼看好戏的表情

神明没理她,不知是不屑回答或者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只是……突然非常不希望她出事,非常非常。

“该不是回来看我有没有被恶灵吃掉吧。”七世双手环胸抽搐着眼角,斜眼睨他面无表情的脸,实在是不敢去猜想这家伙会是担心自己而回来的。

“就当是吧。”他丢出句让她想砍人的话。

就当——是吧?!

“你这个——混蛋!”她几乎要一拳打去那张漂亮但是非常欠扁的脸上,突然停顿的动作止在离他脸庞几寸之处,挥过去的拳头变成了轻轻地撩起他耳边几缕长发,她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成惊疑。

“怎么会这样?”那是几缕淡了颜色的发丝,有些……泛白——是,白发吗?

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白发?

她的眼神从头发移到他的脸上,他似乎不想解释什么,也没有什么意外。

“多事。”他扯回自己的长发,揽到身后,丝毫不在意地迅速走出门去。

七世努努嘴,这个家伙可真别扭,不过——对自己还是有着关心吧,是她身为灵,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啊——这样被人在意和重视的感觉可真好啊。

她笑吟吟地看着那身影在门外的阳光下恍惚闪耀。

心里竟然莫名有些——温暖。

阳光洒在小道之上,繁花不绝却比不上道上男子半分玉颜。

他青衣翩然,面无表情,倒是华服三千坠饰衬得流光四射。

“哎,我们这样走了……可以吗?”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女子依旧打着小扇,时不时习惯性地遮在头顶——一大清早就被那家伙拖出了小镇,她还埋怨得很。

“它走了。”跟前的人答了一句,头也未回。

“喂——”走了?那凶灵这么好脾气?七世感兴趣地蹦到神明身边,“那家伙好像不是普通的灵啊……”怨气似乎比她还大呢,而且……有了复杂的思维——是一只麻烦的凶灵啊。

“是。”神明微微仰头,说得淡然,他创造的凶灵,自然不普通,“你可真会结仇。”她嬉笑着道,猛然像发现更感兴趣的事似的盯着神明。

被盯得不自在,他偏过头。

“啊,今天你心情很好吗?怎么我问一声你答一句的?从前可没见你这么搭理我呢。”不知是兴奋还是委屈的话语,七世调笑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正紧。她还真的好奇得很,那家伙一直看她很不爽吧,居然会有好好回答的一天……这样的神明,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啊。

“……”他正色,似乎是有点变化呢,这样的相处好像突然变得很自然——这样,没什么不好吧。他唇角流泻一抹轻笑,却是继续无视七世的话。

又在装聋作哑!

七世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叹息出口转换话题:“你要去找它吗?”那只凶灵如此残暴嚣张,他身为阴阳师自然该去抓它。

“不。”神明想也未想便否认,“它会来找我。”伏伤的目标不管是自己或者七世,都不必费神去找,它……很快会自己找上门的。

“它想做什么?杀了你?”七世皱眉。

“它,只是想强大……”神明若有所思地垂眸,“需要阴阳师的力量。”他突然抬眼看着七世,话语一字一字:“或者,巫女。”

“哎?”七世被那一眼瞪得后撤一步,灵想要强大,最简单的方法是得到阴阳师的身体,吃了,杀了或者附身,任何方法都可,“我、我、我不怕啊,本是同根生,相、相煎何太急……”她支支吾吾的话语惹来神明一个大笑。

“哈。”确实,七世是灵,是同根生,“是,何太急……哈哈。”他真的忍不住。

“混蛋,不许笑!”被取笑的滋味可不好受,她板着脸作势一拳挥去。

神明叹笑着挥掉那没什么力量的拳头,修长手指在她面前一晃,“你忘记要去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七世被问得莫名其妙。

“找人。”他轻答,这灵忘记自己最早的初衷了吗?竟然傻傻问自己做什么。

找人……

对了,自己是要找人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或者——七世偏了脑袋瞅着已经继续朝南而去的神明,唇角不自觉浮现笑意——这个人能给自己一样的温暖啊。想起那个亡灵之夜,那些犀利,那些忧郁,竟是有些心悸和心动。

“长辈们说,与其追着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幻影,不如……抓住已经得到的。”她突然朝着那乌发背影大喊。

“什么?”阳光下,神明回身,精致漂亮的脸庞出现些许迷惑,额上的百叶莲早已不是最初的殷红如血,这样的神明没有了妖娆的感觉,反而平添柔和。

七世对上他的视线一笑,不避不躲,颇有些调皮坏心,她蹦到神明身边,不客气地抓过他的衣袖就往前拖去。

“错了。”神明将她扯回,那个方向根本是西方,她……不是要去南方,找那个心心念念不忘的人吗?

“去我家吧。”她还是笑得开怀,说得却认真无比,“神明,去我家吧。”

“哎?”

将他宽大的华丽衣袖揽在手臂中,没有看神明错愕的眼睛,她只是看着脚下的路,话语轻柔细小:“神明……我想,我找到想找的人了……”

善良的神明,伤心的神明,****求死的神明,她不看他的绝代风华,不看世人对他的赞美评价——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孤独寂寞,连心事也无法倾诉的神明。

神明啊……会是值得自己记得一辈子的人吧。

心上那原本模糊的影子在此刻全化成泡沫,灰飞烟灭,七世猛然发现,曾经的执念在有了归属后,竟然不再那么迷茫,好像一切都落下了地,看得到抓得到。

“哎?”他又轻吟一声,不去细分那话语里的温情与深意,“那他呢?”打算彻底忘记吗?

“留在心里吧。”七世展颜欢笑,心里还是会为那抹身影留一个位置的吧。放手的感觉畅快舒心,而神明……又要困死自己多久呢?

“七世。”他突然支吾了声,眉头微微皱起。

“我没事。”敢情他以为她一时脑子发热吗?

“七世……”

“我很认真哦。”不要以为她在开玩笑,虽然她只是只灵,但是说话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所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逮着身边这人不放手了,对了,她不接受谈判和反对哦。

“七世……”第三次叫出,神明有些尴尬地在这个毫不正经的女子接口前赶紧说完,“你家在哪?”从来没听她提过这个事情,况且……她现在是灵啊,十年,二十年,百年?天知道她到底多大了,至于所谓的家……神明冷汗挂上额头。

“啊——”闻言,七世也一顿,瞬间两“人”便这么莫名其妙头挂冷汗地互瞪了半晌。

“这个……”七世眼珠转过四周,望天望地,就是不望眼前的阴阳师,“忘记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出口。

“……”

“不过肯定是这个方向没错啦!”她转而又笑起,“我是巫女,那么我的家一定在西南。”

西南之地,巫蛊之教颇多,分支也多,信奉的神物也各不相同,而她既是巫女身份,那自然是出自西南。

“陪我走一趟吧。”她说得轻巧,丝毫不给神明任何反驳的机会,忙把他拉过身侧。

神明嘴角凝聚成一个浅淡笑容,也就任由她拽着走。这个女子啊,遇到什么事都能往好处想,好像一直存在着希冀和信念,再绝望的路由她走来也不会铺满荆棘,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该是很快乐的啊。好吧,他承认,并不讨厌和她相处的感觉,甚至有些庆幸遇见了七世。

她和云泽有着太多的不同,尤其那张脸上不正经的笑,还有她老爱伸手在他脸上乱摸的习惯……念至此,他有些挫败地叹息,云泽——从来如神女一般点尘不惊,与她在一起可以得到莫名的安静安心,她也不会聒噪,不会多动……等等!

他猛地打住自己的思维……最近,怎么老是拿七世和云泽相比呢?

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人,根本……不可以比较的啊……

他回神,身边的七世依旧哼着小调,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他有些安心地笑。七世谁也不是,七世只是七世。

可是——衣裳里胸口上那道天雷灼伤的痕迹依旧那么清晰疼痛——他逃过了上天的劫难,却逃不过自己给自己打的死结。

不再多想,他抬眼望向西南方向,那里……会有七世的家,七世的……秘密吗?

夜晚的镇上灯火通明,夜市热闹依旧,繁华不减白日。

华丽宫灯映照着青衣男子温润柔和的笑,他拉扯着身边的女子,生怕一不小心便会丢失了她。

“我们也去吧。”红衣女子冷不丁地脱口一句话。

身边青衣的人还是笑得温柔,旁人听得没头没脑,他倒是明了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衾罗真的想去吗?”

“哎?”衾罗眨眨眼,有些不太理解地瞪他,“修罗明明很想去的。”

啊?又被这个小笨鬼看穿了?

修罗挫败地叹息,头痛地抚上额头,他们还来不及赶到京都就听闻神明引天雷焚毁莲花台的消息。

“他只是想放自己自由……”修罗的话落出了口,想起自己解除诅咒时,满地的鲜血映照着月光惨白,衾罗一人枯坐白骨之上那冷清绝望的祭奠,不由得手又握紧衾罗几分。

捻花一指舍神明——神明,这样的诅咒要解除,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神明似乎去西南了呢。”修罗偏着头,感觉着百叶莲下细小的呼应,“他很自负。”他笑眯眯地看着衾罗,这个笨鬼真的好呆,什么时候能学会女子该有的矜持呢?

“那修罗还打算帮他吗?”她也望着他的眼,想起神明在乱葬之上那妖娆的容貌,那些冷言冷语,这样相似的脸庞,怎么会差别那么大呢,“他会不会出事呢?”她的手抚上心口,那里,也同样有着百叶之脉——心啊,却是修罗给她的呢。

帮忙?

修罗挑着眉看她,“哼,衾罗只关心神明吗?”他背过身去,好像连肩膀都有些许颤抖。

“啊?”衾罗一愣,这个人又怎么了?“没有啊,他是你哥哥呀,我们、我们……”她咬咬唇,慌不择言地支吾着,就是支吾不出下半句。

“哈哈!”修罗突然大笑,转身欢喜地将她揽进怀里,这个鬼真的很笨,可是……他偏偏喜欢啊,就是——喜欢她的什么都不懂吧。

“是,我们该去的,要是被扫地出门,可是你的责任哦。”他坏心地调侃,神明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去帮忙的,他从来……只肯把事全揽在自己身上。

“我?”衾罗又不解地迷惑了,明明是修罗很想去看神明,怎么变成是她的责任了呢?木木果然说得很对啊,自己是个笨鬼呢!

“我只想见见他,说声谢谢。”修罗靠上她肩膀,轻声细语。那日在冥界,神明还他百叶之身的事,他还未曾与自己的哥哥说声谢谢,他——还有很多的话要与那个自****死的人说啊。

“啊,我们还得逮到它。”好好窝在修罗怀里的衾罗猛然惊叫一声。

她又开始思维跳跃了……

修罗隐隐挂着笑,“伏伤啊……”那只害自己不得不结束生命在乱葬之上的凶灵,好像有点本事呢。绝命破军落西山,六煞五鬼归东南,贪狼被困凶灵现,虽然能凭借恨意重生,恐怕受得伤也不小啊。

“非抓到它不可!”衾罗难得用恨得牙痒痒的口气说话,那只凶灵害她差点失去修罗,这样的感受她不要再体验一次!

“神明也是为了这个呢,它似乎也跟着上西南了。”那只灵是想杀了神明吧,奴役于它的主人——真是,对神明好大的挑衅。修罗挂上笑容,神明从来不会容许邪灵对自己的不敬和挑衅呢。

“那我们,去看好戏吧。”修罗笑吟吟揽过衾罗。西南之地,巫蛊降头之术流传颇多,那样诡异神秘的地方,似乎真的很有趣呢。

半月的路程不算太远,七世看来是永远改不掉遮挡阳光的习惯了,她抓着小扇就跟抓着救命之草一样。

轻轻瞥她一眼,神明继续走他的路。这半月,连伏伤都好像安静了很多,不扰人也不扰他,或者它又在计划着什么?他抬头望向夕阳,现在也已偏近西南,快要到七世的家了吧——不由自主地,他又转头看了眼漫不经心看路边摊的七世。

“休息吧。”

“哎?”七世回神,神明已自管自地步进客栈,平日里都不见他说要休息,敢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扁扁嘴,还是跟了进去。

眼见着阳光黯然下去,夕阳也沉下了山头,食客渐多,客栈里开始热闹起来。

神明狭长的眼眸流光一转,像是扫过全场,目光逗留在客栈角落的一人身上,只一瞬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七世便顺着方才那一眼望去。那是个少年,穿着藏青衣衫,安静地坐在角落,仿佛不属于这个热闹的场合,他谁也没看,只是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置于桌下,他的眼睛看的也是茶杯——仿佛,在等待什么。

七世探了探身,才发现,少年伸在桌下的手紧紧抓着一只布袋,也是藏青花纹。

那瞬间,少年似乎察觉到七世好奇的目光,他抬眼直直对上七世。七世一愣,慌忙回神——少年的眼睛清澈犀利,哪怕离开了也能感觉那道光追随在周围——有些像神明。

“不用怕。”声音轻轻从身边的男子口中滑出,神明没有看七世,话却是对七世说的。

当下,七世安心一笑。神明啊……对自己还是有着关心呢,只是什么时候才能有那样的轻声细语,温柔万种呢,那种——如对待云泽一样的心疼和小心翼翼呢?

猛然,七世伸出手,调笑地抚上神明额头的百叶纹路——那道妖冶的花纹现在已经淡然如水,只像是浮在光洁的皮肤上般,“这么神圣的东西……”

“啪”一声,神明皱眉拍掉那只爪子。她就不能安分点少动点吗?这样的动作每天得重复多少次?

“好过分……”七世委屈地咕哝着,心里还是有些可笑神明那种尴尬严肃的表情,“改不了啦,改不了啦……”她幸灾乐祸自言自语地嚷嚷,“改……”

“来了。”

“啊?”七世还未回神,嚷嚷的话就被神明一句“来了”打断,她脑中一堵。

“砰——”瞬间,客栈外狂风大作,窗户被暴风吹打在墙壁上,发出心惊的声音。客栈里顿时乱成一团,有些诡异的尖叫声隐约从街道的拐角传来,或者更像是嬉闹的声音——小鬼嬉闹的笑声,也是嗜血的前兆。

所有人惊慌失措,有些胆大的已经冲出客栈狂奔,胆小的只敢缩在客栈里。顿时,桌椅被掀翻在地,叫喊声一片。

“又来了……又来了……”颤抖的人们只重复着这样的话,“它们又来了……”

七世抬眼,整个客栈里,安静悠闲还在品茶的,唯有神明……以及角落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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