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一改往日的惯理,第一次带陈烨到了自己的私密住宿,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小酒柜,床上堆着绒毛各种动物玩具。
拿出了珍藏的红酒,辛辣冰凉的液体翻滚进发烫的胃里,女人渐渐就有了醉意,脸颊也一如既往的绯红一片。
“你想知道什么呀,是关于我的前世还是关于我的今生。”心仪漫不经心的问道, 眉目传情,甚至端杯抿酒的动作和表情无一不展示着女人的柔性。
但陈烨坐在近旁,似乎可以感觉到到她颈部滚动的喉结、粗糙有毛的皮肤、骨节宽大的手,还可以听到她沙沙的男音。
在这样一个娇媚、温柔、俏皮、性感……的“女人”面前,陈烨绞尽脑汁用尽所有形容极致女人的词汇去描绘她,却惟独不能使用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真实”。
“你是说的什么呀,我稀里糊涂的。什么前世今生的。”陈烨扬扬头问道。
“找来那些照片是为什么呀?就是仅仅为了偶尔碰到的吗?”心仪眼中有一点湿润。更多的是怀疑。
她指着房间里的墙上挂着自己曾经的演出照,苦涩地笑笑,“这就是我的过去。 是的, 她不是真实的女人,她是一道别样的风景。一种畸形的美丽,让男人流口水,让女人流眼泪。”
女人哽咽了片刻,“屋里的演出照、化妆台、酒、玩具这四样东西,就是我所有的回忆、生活、消遣和陪伴吧。这就是今生的我。”
当陈烨感到他们无言莫辨时,原先对人妖外形的美感顿然消失,而对她们畸形外表下有着如何畸形的内心世界倒产生了心寒。
“我真的不知道你所说的前世是什么。”
陈烨原以为要识破的这层面具,是太难的事情,没有想到是尽会如此轻而易举。原来坚强的外表下包容着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心灵。
“变性不是表演,也不是色情,而是美容。美容明白吗?这么多年我一直为美容把自己当作试验品。”女人泪水婆沙。
顿时陈烨在心里恨过无数次的大魔头的泪,让自己的心灵有点软化。胸口有一点憋闷。
“我们出去走走。”
出了心仪的房间,一直在旁不吱声的陈烨直接去海边。
广袤无垠的大海边,海风拂面,波光粼粼,海水轻轻地拍打着海岸,心仪静静地倾诉,不知道远在海的另一边的兰可欣听到这些话是什么想法,要不是为了那未来美好的约定·,陈烨决定要放弃自己的一切的行动。
“我出生在贫困的山区,在很年轻的时候,上完学就立志来到大城市淘金。我的同伙大多出身农村或三四线城市,没有背景。来南方打工,靠自己趟出来是唯一出路。”
听到这些话是陈烨却想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拼命奋斗的日子。是海风吹拂还是故事的感动,陈烨的眼角竟有一种苦涩的滋味。
“可这时代不同,凡有些许姿色的女孩,都会被腰缠万贯的大人物牵走,永远和心仪的女孩擦肩而过。我只能面临这样的选择:是在流水线上拼命加班,还是在职场上接近有能力的人。提携自己一把,有了金钱就会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在能为他们赚到大把的金钱的时候,他们把你当作摇钱树笑脸相迎,在大难临头起风了的时候,他们就把你当作替罪羊替他们出死。我仍然要再次做出选择要有一条活命。不然,愧对我的白发老母。只能找人除了他以免后患无穷。”
那晚是元宵夜,我周围的年味稀薄,夜幕阴沉,烟花冷清。一场风暴,我的弟兄四散而去、各奔东西,有人藏身乡下,有人躲进工厂,还有人飘洋过海,继续淘金。
几个月以后,机器的轰鸣声从深巷内的工厂中传出,工厂之内,一群神情麻木的打工妹正在紧张忙碌。人群中显得有些惹眼——纤细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褐色的美瞳、浓艳的美甲……这一切,与尘土飞扬的工作环境并不搭配。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和十年前一样,在这个工厂里,只是个“临时工”。不同的是我已经变回了一个女人。
就在一年之前,我的身份还是经理,或者叫老板,常出入于高档的洗浴中心、灯红酒绿的星级酒店和高级会所之中。一场风暴,将我的灯红酒绿的生活吹得支离破碎
过去的生活在我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这个工厂只是我的暂避之所——我只得从长计议。我要东山再起,可这是多么难得事情。
从那之后,我开始每天与数千工人一起,在生产线上站足10小时,机械地重复同一组动作……夜外,我和其他11名女孩一起,挤在一间仅20余平方米的宿舍内。
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味道,我感觉自己好像也发了霉。
在工厂密如网织的流水线外,都市的夜晚纸醉金迷。那里永远不缺热闹的酒吧、夜总会和大商场,在深夜街头,名牌服饰店的橱窗上依然挂着精美的招牌……年轻的姑娘们在经历着别人想象不到的诱惑。
我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本,服用了一年多的雄激素,我的皮肤细腻,脸蛋光滑。
入行第一夜,穿上了人生中第一件漂亮的高档吊带裙,成了花枝招展的漂亮美眉中的一员。完美的连自己也惊叹,可是自己明白,再怎么完美也不会有男欢女爱的滋味。
我的工作地点是一家装潢华丽的洗浴中心。入职前半个月,我接受了严格的体检以及各种职业培训。
培训的内容五花八门,比如如何防治艾滋病;比如遇见警察查房,时如何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服,哪怕那件所谓的衣服在灯光下近乎透明;再比如如何穿着这件透明的衣服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群男人凶狠的目光下模仿模特走。
在乐耳的“北戴河好、碧螺塔好的”歌声中拉开了序幕,我首先走上舞台,扭捏着腰姿走上舞台。迈着猫步,空气里浮动着咯咯地笑声。
可谓是婀娜多姿、妩媚无比,载歌载舞,用生涩的声音,向观众朋友们问好,唱了几首中国歌曲,呈上了泰国特色的舞蹈,带给观众们泰国优美的旋律和歌曲。
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这个年轻女孩身上,台下众人仿佛集体愣住一般,有人惊愕,有人观望。
所有的美丽都展现在灯光幻化的舞台上,展现在人们或鄙夷、或惊诧的目光之中。
我知道我需要钱。我就在那地狱一般的生活里走过,我知道前面是天堂。
我使出了所有的真本事,穿梭在KTV、夜总会、发廊、会所、洗浴中心名目繁多的场合,隐私的****成为明码标价的生意,只要出钱,任何欲望我都可以满足。
我日入斗金的但没有真正快乐过。
我曾经有一段短暂的爱情。入行之初浴场经理爱上了我,这段畸形的爱情很快就结束了,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但心依然是我的。爱情只是一个代名词。
我厌倦了那种生活,激素、变性我的性格反而格外细腻,我想经营的美容院大,我深谙美容养颜,亦或化妆之道。
但事实证明我经营的美容院生意都是非常好的。
“可你不知道,有一个女孩一直很痛苦,她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家。”陈烨几乎哽咽着说道。
“那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他的父亲享受了别人没有享受的,多少人的性命在他的手里捏着。”心仪冷冷一笑,仰头目光飘向了远方。
“可那女孩是无辜的,她需要正常的生活。”
“如果她正常的生活了,多少人就要妻离子散了。她把她父亲留下的一切证据交到有关人的手里,我们就回一网被打尽。”
“她不会,只要她安全平淡的生活,她不会去拉你们太多的人。”
陈烨严谨露出一口白牙,谈谈地说。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你问过她的想法。你知道我是菩萨心肠,我老以我是佛身去看世界,我本身现在已经不是女人是也不是男人。我不去追究前世的过往。不在乎生死,可是还有好多人要安心的生活下去。那就是我的同甘共苦的兄弟们。”
“她也需要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既然在这样一个父亲的影子里能平平淡淡生活下去吗?我为了平平淡淡生活下去,为了一切天衣无缝,我卖来了孩子,把她一天天养大。这一切的辛酸有谁明白。”
阳光一点一点的消失,夜色渐渐的将屋子笼罩在了黑暗之中。远处船家的灯光点点,星光闪闪。
心仪坐在台阶看看身后的灯光,犹豫着抽出一支心烟,严谨吸口烟,做出回忆状。
陈烨大踏阔步的回去了,慢慢地消失还得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