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冬天。隐族国都。
“北院的房子都打扫干净了吗?”李管家麻利地指挥着众丫头,进进出出忙成了一团。
“唐儿,你知道是谁要来府上做客吗?”绵儿趁李管家不注意,悄悄推了推唐儿问道。
“我也好奇着呢!”唐儿没好气嘟囔了句,又神神秘秘道:“不过我猜,八成有希望成为我们的新主子!”
“哇!新主子啊!”棉儿不小心惊呼了句,惹得李管家怒箭般的目光直射了过来:“赶快赶快!没做完的给我饿一餐!”吓得一干丫头脖子一缩一溜烟忙去,棉儿在溜之前却不甘心地又和唐儿咬耳朵说了句:“从未有任何女子入得了二皇子的眼界,我好好奇是怎样的美女啊!”
事实上,棉儿等丫头压根没机会见到这位新入她们崇拜的二皇子眼界的神秘娇客。她们只知道北院新住进了一位姑娘,但连人家是胖是瘦是没是丑都压根没机会见过。因为她们连走进北院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不需要些丫头来照顾?”萧铭哲扶着方苒苒做到了床边,再三问着。
“不需要,我一人就行了。倒是想麻烦二皇子能够早日兑现诺言帮我治好这双眼睛。”方苒苒静静坐在床边,无神的眼睛淡淡直视前方。
“你放心,我已经差人配药了,等确认合适便立即可以治疗。”萧铭哲帮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这几天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你拉一拉床头这个铃,会有人过来的。”
“嗯。”方苒苒低头应了声,不再说什么。萧铭哲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再三吩咐后便走了出去。
等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后,方苒苒放下杯子,无神的眼睛朝四周转了转,却什么也么看到。不争气的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虽告诉自己一千遍要坚强,可总忍不住要流下这讨厌的不值钱的眼泪!
孤身穿越入这个陌生的朝代,她本来就有着无助的恐惧感。如今伤痕累累,再次孤身来到这丝毫不知情的隐族,她的无助感可想而知。当下唯一能寄希望的是萧铭哲的诺言了,可治好眼睛治好又该何去何从,她毫无头绪。
“子皿,可行了吗?”药房里,萧铭哲不顾身份帮着齐子皿往药灶里扇风,不时焦急问道。
齐子皿脸色有些紧绷,眉头皱得紧紧,看得出配药过程并不顺利。“二皇子,悔冥璧的功效只是代代相传而已,具体的配药和功效并没有相关可靠记载。子皿只是根据药理,猜测性寒如悔冥璧虽有解毒明目功效,但只怕方姑娘祛偌之身难以承受,恐过极必反。只好添入些性热的解毒药草,但不知这是否会影响悔冥璧的药性……”
听着齐子皿着没有把握的猜测,萧铭哲更是焦急如焚,却偏偏没有办法!他知道珍贵如悔冥璧,他们没有再多试药的机会,因此可说得上是一场赌博了。他害怕这场赌博会输,因为若真这样,他将会永远失去了苒苒!“终归要赌上一赌!”萧铭哲狠了狠心,道!
几日后,得知可以施药了,方苒苒激动得抓着萧铭哲的双手梗咽地说不出话来。而被抓得生疼的萧铭哲任由她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抚着。
齐子皿等方苒苒躺下来,又把了好一会儿脉之后,才命人端上一小碗热气腾腾的浓药。等方苒苒喝下去之后,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拨开她的双眼小心翼翼分别各滴了三四滴的样子。
方苒苒本来喝下药时浑身燥热不已,此时几滴异常冰冷的带着清香的液体被滴进眼睛。她不由低吟了一声!太冰了!
萧铭哲一直紧张地坐在方苒苒旁边,此时听见她的呻吟声,急得不住地问道:“苒苒苒苒,怎么了?”
方苒苒早已说不出话来,本来还燥热的身躯此时如同被冻住了般,浑身冒着寒气!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不已,最惊人的是她紧闭的双眼此时寒气直冒,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方苒苒痛苦地挣开萧铭哲的手,整个身躯缩成了一团,颤抖的双手更是捂着眼睛,意识混乱地呻吟着:“我的眼睛!我的眼镜!好痛!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妈妈,救救苒苒!快点接苒苒回去,我好难受啊!”……
“怎么会这样!”萧铭哲用力揪起齐子皿的衣领:“不是说没问题吗?为什么会这样?”
齐子皿也是素手无策:“臣,臣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对了,可能是晦冥璧的寒气太重了,那些药草根本压制不住!可,还有东西可以压制住呢?还有什么?”齐子皿一直猛搓着手自言自语着,可偏偏想不起还有什么更好的药材可以压制住晦冥璧如此霸道的寒气!
“寒气?”萧铭哲转过身看着几乎结冰的方苒苒,病急乱投医道:“不是说天子是真龙吗?龙气总可以压制一切寒气吧!”
齐子皿不知该怎么接这话。龙血的确是天下最烈的药材,可他总不能真持刀去放皇帝的血吧!
“父皇的不行,来不及了。我是皇子,且一定要当上皇位,也算得上龙子吧?”萧铭哲越说越激动,连连命令齐子皿拿刀过来。
齐子皿哪肯依,他扑通跪了下来:“二皇子三思啊!伤了您的身子,臣万死也担当不起啊!”
“若治能治好她,别说你,我更是死一万次也在所不辞!”萧铭哲一脚踢开齐子皿,直接抱起方苒苒,抬手狠狠一咬,手腕动脉处的血如泉涌般喷了出来,他连忙把手放到方苒苒的嘴边。不知是冻僵了还是别的缘故,意识涣散中的方苒苒凭着直觉吞食着那血腥的鲜血。悔冥璧的冰寒和鲜血的炽热,真真是冰火两重天,如同两团气流不停地在她的体内打斗着!
悔冥璧寒气的霸道果真是罕见,方苒苒抱着萧铭哲的手不停地吸食着那炽热的鲜血,仿佛它是最美味的饮料。齐子皿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萧铭哲,急得直直扑到萧铭哲脚下哀求着:“二皇子!不能再吸了,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不行的!”
萧铭哲一脚踢开他,但明显虚弱的很多。他身形晃了晃,看着怀里方苒苒渐渐回暖的身体,欣慰一笑。别说是这点血,只要她没事,就算提前拿走他这破败的身躯,他也一万个愿意。
“苒苒,苒苒。”萧铭哲另一只手轻轻拂开方苒苒额头的黑发,缱绻怜爱。
方苒苒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唤她。是谁?是妈妈吗?她极力想睁开眼睛,可眼前一片模糊!她跟自己说一定要看清是谁!可在奋力睁开眼时,为什么眼前突然一片血红!
萧铭哲本来见方苒苒的睫毛动了动,以为她要清醒了过来。正激动时,不料下一刻,方苒苒的双眼突然毫无预兆地流下两行血泪!
这一幕可把萧铭哲吓得几乎晕了过去!他不敢置信地抱着方苒苒,颤抖地轻声唤着:“苒苒!苒苒!你醒醒啊!”
眼前一片血红,方苒苒本来害怕极了,又要将自己沉溺在无意识的躯壳里。可这时,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她听到他在害怕地唤着她回去!是谁?她还是有人关心的是吗?方苒苒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她举起手胡乱想擦去那片血红。
可有人比她更快,萧铭哲早已拿出洁白的绣有桂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两行血泪。他暗暗发誓若可以此生将不再惹她掉一滴泪了!
方苒苒能感受到他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热泪不由又盈眶而出!她已经知道,为她拭泪的男人是萧铭哲。
再说萧铭哲一边柔柔唤着方苒苒的小名,一边小心翼翼擦拭着血泪。从一开始的猩红到渐渐的,血色越来越淡,最后竟慢慢变成了两行清清的眼泪!
“苒苒!苒苒,你醒了是吗?”萧铭哲高兴地丢下手帕,捧起方苒苒的脸不由自主吻了上去,自己却因激动过度也热泪盈眶。他爱的苒苒啊!
方苒苒的睫毛颤了两次,终于挣开了。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光的缘故,方苒苒才一睁开眼又不由自主被太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齐子皿见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重见光明了!
“恭喜二皇子!恭喜方姑娘!”齐子皿边高兴大声贺喜道,边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