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无烟城。
“小姐,你别去啊!现在城里人心惶惶的,这会儿出去万一染上那该死的病可怎么办!”燕儿围着正在披上披肩的烟回急得团团转,就差没直接将她穴道点住拉回去了。
“燕儿,哥哥已经三日未回府了,又未差人回来报个信,怕是真的很棘手。我必须要去看一看!”烟回说着往外门外走去。
“小姐!”燕儿看是在拦不住,也只好赶紧披上大夫吩咐浸过药水的大衣,匆匆跟了上去。没想到两人还没走过大厅,就被拦住了。
不请自来的人正是煦皇子。他心情很好,摇了摇价值千金的纸扇倚在石柱上,似乎专程等着烟回她们。
烟回冷冷看了煦皇子一眼,抬脚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可煦皇子怎会放过她?一个错身他又挡在了烟回前面。燕儿气得一个连环腿就要朝煦皇子招呼过去,但被烟回拦住了。城墙之内的皇子怎么可能真文质彬彬不识武艺呢?到时吃亏的准时燕儿。
“煦皇子这是何意?”烟回站着了,看着煦皇子淡淡道。
“总说无烟城烟姑娘才貌双全天下无双,如今怎么犯糊涂了呢?外头瘟疫正行,姑娘还是别出门为好。若有个万一,煦会很难过的。”煦皇子一副关心的表情深情款款道。
“总说煦皇子酒肉美色沉溺,顽钝不灵,如今看来竟是空闻。”烟回清冷的声音不卑不吭回到:“想来凉薄如皇家,是无法理解兄妹情深。煦皇子,你何必多拦,今日我烟回定要出去。”
“好性子!我喜欢!”煦皇子超前靠近烟回两步,烟回柳眉一皱却不后退,只是冷冷看着煦皇子。“皇家性情凉薄吗?”煦皇子笑容有些轻佻,闭上眼睛嗅了嗅叹道:“好香!靠近一看果真肤如凝脂香赛牡丹,当真配得上国色天香!”
“流氓!”燕儿气得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出身上软剑刺了过去,不料煦皇子猛地一个闪身就点住了她的穴道。
“死流氓臭流氓!当个皇子了不起啊!活该爹不疼娘不爱!最好中个瘟疫死翘翘!”燕儿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气得直破口大骂!煦皇子本来阴笑的脸此时一拉,看向燕儿的眼中登时充满了杀气!
“你若敢动她,我保准你的目的别想达到。”烟回拦住燕儿前面,冷冷道。
“噢?目的?烟儿说的是那件呢?”煦皇子阴笑,假惺惺道:“莫非烟儿说的是求亲这事?呵,你说只要我们上床了,你哥哥还能不把你嫁给我吗?”
“无耻!”燕儿骂道。
“煦皇子何必还装呢?”烟回淡淡道:“烟回虽只是一女子,但无烟城是我爹娘留给来的责任,定不会让它落入狼心狗肺之人手中。”
“哈哈!果然聪明!”煦皇子不怒反笑:“烟儿啊烟儿,这样的你我更加喜欢了怎么办?”
“只怕这句话还为时过早。”烟回朝后面阴影处看看退了退,冷笑道:“若我说,这场瘟疫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煦皇子还敢谈喜欢吗?”
煦皇子猛然盯着烟回,死死盯着,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似的。许久,他叹道:“你果然聪明。”紧接着语调一冷:“不过,你忘了,太聪明的女人往往死得最早!”
说着,他的右手猛地朝烟回的脖子擒去!“小姐!”燕儿惊呼,却毫无办法!
可有人更快!只见一道影子嗖地从后面窜了过来,一道刺眼剑光闪过,毫无防备的煦皇子后背顿时中上一剑!他连头的转不了去看是谁伤他,只是死死不甘心盯着早已顺势倒下的烟回。
烟回站起来拍了拍雪花,淡淡道:“千万别低估了女人,煦皇子。”煦皇子不甘心砰地晕倒了下去!
“小姐你没事吧?”燕儿吓得魂都飞了。
“没事。”烟回安慰道,抬头看着来人微微一笑道:“南宫,谢谢你。”
“太危险了!”南宫计想起之前一幕仍心有余悸:“烟……小姐,下次可不能这么冒险了。”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烟回灿然一笑,晃得南宫计几乎移不开眼睛。他喜欢她的聪敏和自信,最喜欢她对他的信赖。这样的女子,若错过了该是多大的遗憾!
“我哥哥怎么样了?”烟回当然看到了南宫计的走神,却没有点破。
“情况不妙。”南宫计边解开燕儿的穴道边皱眉道。
“是疫情扩大了?”烟回问道。
“倒不是。”南宫计沉痛道:“从疫情来看八成是瘟疫,但这几日我们所有的方法都用遍了,却并没有作用,几乎所有患病的人都无一幸免,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会不会不是瘟疫呢?”烟回突然道,南宫计惊讶地抬头看着她:“不是瘟疫?”
“我不懂疫情,但据我对煦皇子的了解,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若真是他把这疫情引入无烟城,此时他也在这里,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被染上吗?”烟回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燕儿在一旁听了直点头,抬脚用力提了提晕死在地上的煦皇子鄙视道:“这厮怕死得很,我才不信他敢冒这险!”
“烟回猜测的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南宫计眼前一亮,激动得连称呼突然变得亲昵也全然不知道。燕儿捂着嘴巴吃吃笑着,偷偷从后面扯了扯烟回的裙摆挤眉弄眼。
烟回不理她,只是嘴边那淡淡微笑中有着丝丝的甜蜜。
“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报给城主,先告辞了!”南宫计不觉有异,抱了抱拳扛起地上的煦皇子边匆匆退了下去。
“小姐,这木头可是开窍了!”燕儿戳了戳烟回吃吃笑道。
“就你调皮!”烟回如烟媚眼此时笑意浓浓瞟了燕儿一回,转身往回走去。既然消息送出去了,她也不必出去给哥哥添麻烦了。
夜半。无烟城城门外,几十万浩浩荡荡的名士兵和几百上千马匹整齐有序地候着。没多久,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十几个身影走了出来,最前面的正是烟枭。
见到来人,队伍首列的几人跳了下马,朝前迎了上去。
“信大人!”烟枭抱拳道。
正中间带着盔甲的正是信,他不善言笑的脸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但冷酷的声音掷地有声:“烟城主客气了!宫中有变,二皇子无暇前来,但无烟城是隐族至关重要的一城,定不能失守!信愿于城主同首,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城在人在,城失人亡!城在人在,城失人亡!城在人在,城失人亡!……”战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齐声呐喊!一时间寂静的无烟城令人热血沸腾!
“好好!”烟枭连声哈哈大笑:“烟某和所有无烟城城民们定当将这一城一池守得坚不可摧!”在场的无烟城将士们纷纷表示决心。城墙上一个阴影处,有个身影在俯视着。他正是南宫计,此时的他内心早已翻腾不息!没想到隐族萧二皇子来得如此之快!按理说将军的队伍早应该到了,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牵绊住?南宫计越想着心里越没底。而他不能保证曾是萧府大少爷的萧二皇子身边的人不认识他,看来得暗处行动了!
等烟枭安排将士们落营之后,信和烟枭等心腹谋士坐了下来商讨护城之计。“这位是?”烟枭看着站在信旁边一俊秀飘逸的书生,问道,他敢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小书生。
“烟城主,在下姓方,单字草。”小书生淡淡说了句后,便不再多言。
烟枭疑惑地看向信,一时间猜不透这位书生方草的来历。
“她是此行军师,烟城主称他为方军师即可。”信道。对于这个方草——相信大家也都猜到了,没错,她便是男装的方苒苒。一个女人家当什么军师,信有些鄙视和怀疑。但这是二皇子下的军令,他不得不从。
“方军师?”烟枭看着这个个子矮小模样秀气的小书生,一时间猜不透萧铭哲的意图。
“与其怀疑我的身份,倒不如谈谈当下城里的情况吧。”方苒苒眼皮都没抬,轻轻啜了口热腾腾的竹叶青,道。
“烟城主,之前书信里不是说闹瘟疫吗?怎么还没考虑将一些城民撤出来?”信也疑惑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这两日,我们怀疑城中流行的并非瘟疫,而是中了一种特殊的毒。”烟枭道。
“中毒?”信和谋士们互相看了看,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先也只是猜测,因为我妹妹认为以煦皇子的贪生怕死心性,定不会敢冒这个险。这两日大夫门将患者关起来观察了,发现它并不能将病传染给猪等动物,我们因此猜测应该是被人下毒了。”烟枭一一道来。
“那,找出解药了吗?”信问。
“说来惭愧,大夫们连这种毒都不知情。”烟枭摇头恼气道。
“听闻玄明朝云大将军也在前往无烟城的路上,你们可有做好防范了?”方苒苒突然插声问道。
“这,早已布置好了。”烟枭对于这话题的跳跃有些奇怪,但也骄傲地道:“城里虽然早闹瘟疫这事,但我们早已在城墙上准备了不下十万的弓箭!到时候管他谁来,一箭射他成个骷髅!”
“那其他防护呢?”方苒苒并没有很满意,眉头一皱。
“其他?不需要其他了!我们无烟城的壮士们也早已准备好抛头颅洒热血了!二皇子是无烟城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让别人抢走它的!”对于方苒苒的怀疑,烟枭有些不高兴,高声道。
“若来个水攻呢?”方苒苒冷冷打断有些的话道。烟枭一愣一愣,他的确没想到这点!信则定定看着方苒苒,没想到她还没看过无烟城的地形就了然在心,看来是有备而来。
“我们不仅要保住无烟城,还要用最小的损失!”方苒苒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眼神淡淡看向烟枭:“现在,请烟城主带本军师前往患者集中地,或许这毒,本军师能帮上忙。”
“不行!”信也站了起来,冷声喝止道:“你是军师,这不是儿戏,万一这不是中毒而是瘟疫呢?难不成因为你而至我五万将士与危险之中?”
方苒苒明眸一眯,盯着信片刻,然后从衣襟了拿出了块令牌高高举在头顶。众人一看,顿时扑通跪倒了一大片:“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信看着,咬咬牙很不甘心也跪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方苒苒缓慢而字字清晰道:“但这是军令,不是儿戏。”说完她将令牌一收看了看烟枭,往前走去:“现在,前面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