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请了一上午假，带着王蓉来到医院。昨天晚上王蓉微微发烧，还呕吐好多次，他怕她除了感冒还有别的问题，就带她到医院看看。
这家医院，赵德海曾经带王蓉来过。那还是去年呢，她也是感冒发烧，赵德海带她来检查过一次。那时候，赵德海就跟她开玩笑，说，王蓉啊，我一大男人带你一个小女孩到医院来，别人看见了你说会怎么想啊。
王蓉脸红，白了他一眼不说话。赵德海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心里兀然就激荡起来。那时候，他觉得如果她真能和自己有点儿什么，多好啊。这么健康年轻的身体，该有多么美妙。
现在，没有那次的欣喜和期盼，却有隐隐的紧张和惶恐。如果真的遇到熟人，那该是多不好的一件事儿。
王蓉突然说，哎，你说，那是谁一大早把那鸡翅什么的放咱门口啊？
赵德海也是不解，说，弄不好是谁放错了地方吧？
王蓉说，真是怪啊，不是谁特意的吧？
赵德海说，你神经病，谁特意放那些东西在你那儿？
王蓉一本正经地说，也没法说啊，说不定谁在里面加了老鼠药，想害人呢。
赵德海扯了她一把，说，快走吧。
其实赵德海心里突然掠起一个很让他害怕的想法，那不是齐小言给自己买的吧？因为塑料袋里的东西，他非常熟悉，都是当年她曾经给自己买过的，自己喜欢吃的。并且好像只有公司附近那个小店里，这些东西才都齐全。小店就是瞄准这些加夜班的公司职员，难道昨天晚上她去给自己买过夜宵，然后跟踪来到这里？
他边带着王蓉做着检查，心里边七上八下。
检查结果一出来，他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王蓉拿着检查单，问他，怎么办？怀孕了。
赵德海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说，怎么怀孕了？咱都那么注意。
王蓉说，你问我我问谁啊？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赵德海想想自己是说错了话，赶紧补救，说，别瞎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这事儿太突然了。
王蓉说，恩。是突然，我想把他留着，你说行不行？
赵德海吓了一跳，说，那怎么行？坚决不行，咱这就去做手续。
王蓉一听却不高兴了，说，赵德海，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是怕我赖上你还是怎么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跟你老婆抢老公的。你没必要这么神经，我把孩子养出来，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也能养活他，不用你操心。
赵德海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咱现在还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怎么能要孩子呢？
王蓉说，怎么不能要呢？孩子就是孩子，跟别的事儿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咱这儿多孤独啊。你有时候两三天不来，来了也只是住那么一会儿，我这人热闹惯了，你让我一个人那么呆着，我多孤独啊。我想要个孩子，跟我作伴。什么也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能养活他。
赵德海暗暗叫苦。一开始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也是，自己给自己想的很周到，却只把人家一个人扔在那里，她没有朋友（不对，她是有朋友的。即便在这个城市，也有同学在。但是她没法跟他们交往，害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害怕把他们的这些事儿，传到她父母的耳朵里去），出门还要躲着可能认识她的朋友。这就像是一个人撑着船，行走在茫茫的大海里，虽然不致于船翻人亡，但是那种孤独，也是很要命的。
赵德海知道她的思维钻了牛角尖，一时也扭不过来。何况时间长着呢，不必忙于一时，因此，就说，行了，不说了，这个以后再说，还不到吃饭时间，咱找个地方玩玩吧。
这个提议让王蓉非常兴奋，说，好，好，你带我去海边吧，你从来没带我到海边玩。
海丰靠海，海边风景优美，是这个城市的人们休闲的最佳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拒绝带王蓉去海边。
不过今天为了哄她高兴，他还是决定带她去玩玩。否则，再把她惹恼了，这事儿就麻烦了。
两人就打车，到了海边。
看到大海，王蓉高兴了，跑到海边，让海风吹着。对赵德海说，如果能天天带我来看海，该有多好。
赵德海勉强笑了笑，说，没有那么多时间呢。
王蓉理解地笑了笑，说，我吓唬你呢。就是有时间，你敢天天带我来吗？
赵德海心虚地笑笑。王蓉有些哀伤，说，哎，对别人是很简单的事儿，对我却是奢望呢。
赵德海不说话。看到有人撒网捕鱼，就凑过去看，王蓉也跟着凑过去。那人从容地收拾好渔网，看着一群小鱼儿游过来，稳稳地撒下网，把网拽上来，竟然就有了一捺长短的鱼在阳光下跳跃着。
王蓉看得兴奋，说这鱼肯定好吃。
赵德海就凑上去，问人家卖不卖，抓鱼的说不卖，晚上喝酒呢。
赵德海遗憾地摆摆头，王蓉说，你这个傻子，我说好吃，也没让你去买啊。这种鱼市场上有呢，也很新鲜。你想吃吗？
赵德海说，我倒不想吃，以为你想吃呢。
王蓉说，我不想吃鱼。咱让画像的给咱画个像吧？
真的有人在那边坐着画素描。一张十元钱。赵德海说，你画吧，我不画。
王蓉非要两个人一起画，赵德海没办法，只好低着头，让画画的给他们画。
画画的不理解赵德海，一次又一次的让赵德海把头抬起来。好不容易等人家把画像画完了，让赵德海看看画得像不像，赵德海看都没看，说，像，真像。
王蓉却看到了很多不好的地方，让画像的改。赵德海真是有些烦了，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王蓉看出了他的样子，很不屑地说，看看你那点儿胆气。
赵德海又好气又好笑，等人家把画改完，付了钱，拉着王蓉就走。
王蓉白了他一眼说，赵德海，你看你那样子。你以为你世界名人，人人都认得你？
赵德海拉着她走了几步，悄悄抬起脚，踹了她一脚，说，让你瞎喊，我就世界名人怎么着？
王蓉受了一击，握紧了小拳头，狠狠地说，赵德海，你敢打我？
赵德海早就有了防备，几步就蹿了出去，朝她呵呵笑。
王蓉急追了几步没追上，无奈地笑了，说，好，赵德海，你给我等着。
赵德海说，等着呢。
王蓉不追他，甩着手，边走边仰头看天，好几次差点跟人撞了。赵德海只好等着她，拉着她的手，躲避着行人。
王蓉趁他不注意，捏住了他的耳朵，说，赵德海，你不是想跑吗？
赵德海其实知道她会有这么一招的，但是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哇哇大叫着，说，王蓉，你偷袭，不是英雄。
王蓉说，且，是你先偷袭，你更不是英雄。
赵德海趁她不备，把手伸到她胳肢窝，王蓉没防备，松了手，赵德海看看四周没人，趁机抱着她，狠狠亲了几下。此时的王蓉真是风情万种，他恨不得这就扒了她的衣服，浑身上下亲个够。
王蓉推开他，说，怎么也不怕让人看见了？
赵德海说，不怕。
刚说完，他的手机响了，是齐小言的电话。赵德海接起手机，齐小言说，赵德海，我看咱还是离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