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佳慧之死
“没抢救过来。”
“不是啊，现在柳枫死了才能说。”
“出了什么事？”
“我姐住一个多月的医院，已经花了六万多元，我们家拿了一万元，其余的都是我姐夫柳枫拿的，这不算给大萍的护理费和自己买的白蛋白血浆。所以当时压力确实很大。我还记得前一天我和我妈问我姐的情况，大夫说照这样也就能活两个多月吧！当时我妈还说再给拿点钱吧。就隔了一天，我姐就心脏骤停死了。”齐飞愣愣的听着佳强的讲述说不出话来。“我怀疑就是柳枫把我姐弄死的。”
“为什么？”
“当时柳枫也没有多钱，子涵马上要上高中了，还得两个月，十多万都下不来。。”
“只是你的猜测吧！你有证据吗？”
“在家时我姐打杜冷丁没打完还剩五只，住院时就带到医院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我姐死后收拾东西我在跟前，没有发现那几只药，我姐死前几天我还看见那几只药在抽屉里，医院不让打自己带来的药。我姐死的那天晚上是柳枫护理的。”
“要是怕花钱，就别上医院不就得了，没必要这么做呀！”
“那时我姐吃饭都费劲，是在脖子下开口往里打药和各种营养品。在家做不了这些。接回家不治疗柳子涵不让，柳枫也没法说。”
“你姐死的时候你没跟警察说。”
“我姐是癌症晚期，属于正常死亡，根本也没经过警察。”
“那这种情况你没跟你妈妈说？”
“跟我妈说了，我妈不让我说出去。要真是这么回事把柳枫抓起来，柳子涵怎么办。你姐早晚也不行了，只是早走两个月，少遭罪。说不让我乱说害柳子涵，所以我也就再没提过这事。”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只有柳枫和魏佳慧自己知道，柳枫真的动手害死子涵的妈妈，齐飞突然觉得，难道柳枫杀死了魏佳慧，又害死了李梅，最后良心发现自杀了，这个柳枫真的是这样一个狠毒的人吗？齐飞想再问问大萍的事。
“什么时候知道大萍死讯的？”
“我姐出殡当天。”
“那也就是说，你姐死的时候大萍不在跟前。”
“现在细想想死的头几天就没在。我想起来了，我妈和我问医生我姐病情的前两天，柳枫说大萍家里有事，回去几天。我妈还问，什么事呀！，好像说是办孩子上学回老家了。那几天的白天都是我和我妈在那护理我姐的。”
“你认为柳枫害死你姐，跟这个大萍有关系吗？”
“那我们没想过，我觉得和大萍没有关系。”
“你看，强哥能不能是这种情况，柳枫和大萍商量好了。因为据我所知那时他俩的关系已经非常暧昧，觉得你姐是负担，先把大萍支走，形成不在现场的假象，然后由柳枫实施杀人行动，杀后可能和这个大萍发生了冲突，因为大萍知道你姐是柳枫杀的，对他进行了敲诈，所以柳枫又偷偷的下了药，致使大萍吐血而死。”齐飞兴奋的说着。
“你没疯吧！”
“啊！”齐飞愣了一下
“这不可能，大萍走后到我姐出殡，柳枫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大萍去世的消息他还是听我妈说的，他怎么去见大萍的，大萍的家离这里五十多里，你比我还敢想。”
“你觉得没可能。”
“没可能。”佳强坚定的回答
“那你知道大萍的家在哪吗？我看她到底什么病死的。”
“在桦甸市金珠乡永庆七队，我妈老家在那，我去过几次。这是她娘家；她婆家在八队；我记得离得不远。”
“行，我去看看。”齐飞干了杯中的酒继续说：“你就认为你姐的死是柳枫杀的，但跟大萍没关系。是这样吗？”
“是这样，不过你可别出去乱说，我没有证据，要是子涵知道恨死我们了。跟柳玉菊不能说，跟谁也不能说，现在柳枫也死了，这事就过去了，我妈都说把子涵养的这么好就抵了柳枫的罪过。”
“那你妈也认为是柳枫杀的你姐。”魏佳强没有说话。齐飞郑重的说：“佳强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我只想查到柳枫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杀的。我看过他给柳子涵的遗嘱，他的存款还分给你妈和你一些。我有时觉得他也不是那种绝情绝义的人。”
“子涵给送来十万块钱，我妈也说柳枫算他有良心。我们也没说他坏到怎样，当时的情况我姐也治不好，不治疗柳子涵又不同意。我姐说不治疗了，柳子涵就不上学了，要出去打工，他给柳枫的压力太大。反正也别说了，理由一大堆；借口一大堆，但要是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那是你儿子的妈呀！以后怎么面对孩子。”佳强说着也干了自己杯中的酒，眼泪迷离的说：“命吧！现在都死了，这回干净了，我妈天天给柳枫念经超度他，别让他在地狱太受苦。”
“你认为柳枫肯定上不了天堂。”齐飞有些半开玩笑的说
“他只能站在天堂的大门外看着他的亲人们，他没有资格进去，老板结账。”佳强喊道。
“我来，说好我请。”
“别，你到我这，听我讲压抑心里那么久的话，我请你。”齐飞看着佳强他知道了，子涵的那份纯善来源于哪里了。魏佳慧一家的宽容善良和对子涵深深的爱，来确保柳子涵健康成长，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善良优秀的人的。想到自己的儿子文博和子涵这批孩子，他们带着周围亲人们的关爱，为了他可以忍下杀死自己女儿的疑犯不报案姥姥舅舅，他们只有一个愿望无论怎样要把柳子涵安全抚养长大。魏佳慧你一定在天堂，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但我知道你和你的家人心中的爱和宽容。。。。。。
走出饭店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外边还很亮，不知不觉已是一月中旬了，白天越来越长，人的心境也好许多。“佳强哥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能把你的电话和微信号告诉我吗？”
“可以，查到大萍死因告诉我一声，大萍没了，我也很难过，那时她没少给我洗衣服，像姐姐一样。”佳强是极易动感情的人。齐飞有标准了，什么样是一般意义的好人，一定是有悲悯之心和感恩之心。
夜已深，齐飞没有睡意，这一段时间调查柳枫的案子，对人生对生死有了不同的感受，又在视频上看到歌手姚贝娜这样的陨落了，三十三岁多么美好的时光戛然而止了，真的应该好好珍惜今天。健康就是有了人生全部财富的那个一，其余的所有都在这个一的后面，而柳枫却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得需要怎样的勇气，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晚，在这世上怎样度过才算真正有意义的人生，齐飞的心理充满无限的惆怅。。。。。。
“还没睡？”玲玲睡眼朦胧的问
“睡不着啊！”
“反正也上不了头条，别着急了，慢慢查吧！现在什么情况？”
“今天和柳枫前妻魏佳慧的弟弟见面了，他说他怀疑他姐也是柳枫杀的。”
“不会吧！柳枫把跟过他的女人都杀了，看他的样子很文弱，不像呀？”
“那为什么都怀疑是他呢？”
“看你是贼时怎么看都是贼。”
“我看柳枫真的像贼。这几天我想到大萍家里去查查，看得了什么病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别着急，现在雪大，路不好走。过几天再去吧！”
“那又查不下去了。”
“你把这段采访整理一下，写的时候也好写。”齐飞想确实，录音笔里的内容好多都没记录下来，前几天喝多了，好多内容都记不清了，还得重新听听录音。
齐飞坐在办公室，仔细的把这些天的内容都整理出来。越看越觉得必须得查一下大萍死亡的原因。
这天早上齐飞送完玲玲和孩子就往桦甸去了。前几天的一场大雪，路两边真是白茫茫一片，有松树的地方有点绿色，看的眼睛都痛。齐飞这才想起戴上墨镜，这种大雪后必须走高速，不能为了省那点过桥费很危险。他听着自己最喜欢的歌曲“漂洋过海来看你”开着车，心里有种很畅快的感觉。东北的冬季是那样的苍凉干净，只有白色一切都被掩盖，它的冷是把你冻疼，风吹到脸上是小刀割脸的感觉。所以在北方骑摩托车的人很少，不用限制也没几个人骑，有一点钱也得买个带棚的车。以前他在农村科技报那会，这边农村他来过，不过那时是夏天，一望无际的田野高低错落。人少地多这里的城市之间都是用这样一片一片苞米和稻田链接起来的，当你从南方回来，一踏上这北方的土地，立刻就会为家乡的广袤而感到舒畅，所以这里的人们性格都很粗犷脾气暴躁，又都很懒惰。每个人的脂肪层都厚，那时推广新技术也不爱学，因为地多很早就自发集中到几家种粮大户手里了。这里的机械化程度比较高，市场经济就是这样，当你觉得租地合算，你就不种了。当你种地有了规模，机械化程度高，能挣着钱，那他就一定多租地来干，要规模效益。这几天在电视上看，推广集中种粮，如果符合经济规律你不用推广他也会那么做的，只需把土地的权责确定好就行了。齐飞开着车看着外边辽阔的大地，想起前几天大哥来说想到俄罗斯租地种，没有玲玲和孩子齐飞真想去，他不想要这个不死不活的工作了。路太滑他开的并不快，都两个小时才到桦甸市，从桦甸到金珠路上雪没清，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镇上打听了一下永庆八队怎么走，又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这是个依湖而建的美丽村庄，一条松花江流经吉林地区，这里的城镇村庄依水而建的特别多，这就是人的天性，他们自己知道那里最适合生长，这里的山不高只能算丘陵吧！家家都是大瓦房院子很大，各家之间用大树相隔。齐飞想得找人问问，在村头有一家小超市，他知道在农村超市是知道信息最多的地方，他把车停在门口走了进去。进去后发现屋子很大，收拾的也很干净，吧台后面坐着一位看上去五十几岁白白胖胖的女人正在抽烟，里边屋里好像有很多人在打麻将。齐飞想买盒烟吧！这样好打听情况，自己不抽回去给丈母娘抽。
“给我来盒十五元的南京”女人抬头看了一眼齐飞回头拿烟。“大姐我想打听个人家。”
“你找谁家？”
“金萍的婆家在哪？”
“那个金萍？”齐飞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想想说：“金萍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她的婆家在这。”女人还是一脸的茫然，好像在使劲的想，齐飞继续提示：“他爱人进监狱了，现在应该出来了吧！”这时屋里走出一位年纪也在五十几岁的男子，他个子不高；皮肤微黑；体态有些臃肿。
“你说的是村西头最里边的老周家。她的二儿媳妇死了，叫大萍，他男人蹲过监狱。”
“对；对。小名叫大萍。”齐飞急忙补充说
“我怎么不知道老周家有个叫大萍的？”女人疑惑的说
“就是周海哲他妈，学美发的那个孩子。”男子继续解释说
“啊，我从来没见过他爸他妈。”
“他妈在海哲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他爸出来后也没回家，就刚出来那年回来过，我见过一次。”
“我也嫁过来十多年了，不知道。”
“好像在你来之前就死了。”男子转向齐飞问：“你找谁呀！家里就剩老周太太一个人了，老头四五年前也去世了，孙子在城里的发廊打工。”
“那我和周大娘谈谈想查点事。”
“我知道，你是不是调查出来了给老周家汇款的那个好心人。采访来了，你是记者。”还真把齐飞吓了一大跳。这时屋里的人又出来两三个，七嘴八舌的说：“到底谁给老周家汇的款？”齐飞突然一瞬间觉得是柳枫。齐飞赶紧问：“有不知姓名的人给老周家汇款。”
“可不，大萍死后就每月一千元的汇，一直到现在。这些年全仗着汇款才把周海哲养大，也不知道谁做的好事。”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
“是不是大萍城里的男人看孩子可怜给邮的钱。”
“还有那样的好男人，邮几个月行，这一邮就是十几年，不像。”
“可别乱说，被周杰听见打死你。”齐飞灵机一动说：“这些事我们都要查一查，到底是谁做的，我们也听说了有这样的好人好事，所以报社派我来采访。”
“那就去吧！”男人热情的说
“你把记者同志送去，你们还是一家子。”女店主对姓周的男子说：“好吧。”周姓男子戴上帽子领着齐飞走出超市。齐飞要去开车，老周说：“你就把车停这吧！往西是村子老区没修路，前几天下雪也没清雪，开也开不到老周家门口，也没地方停，就放这里吧！”他一想也是就跟着老周向村西头走去。
“周大哥，汇款每月都按时汇来，从没断过吗？”
“每月都汇，从没断过。这几年周家三口人全仗这一千元活过来的。”
“老周家都有什么人呐？”
“老周家是我本家，我管老周头叫六叔，六叔有两个儿子，现在跟大儿子好点，前些年都不说话，我六叔向着周海哲就这一个孙子，大儿子生了两个姑娘，我六叔脾气不好，老和大儿媳打仗，从他死后小哲也能挣钱了，大儿子一家和我六婶的关系好多了，冬天烧的用的都给弄回去，地也都给大儿子种了。那几年困难，儿子蹲监狱，儿媳妇得急病死了，一个孙子六七岁，老头腿脚还不好，不能干重活，没有那一千元真活不过来呀！”
“那你知道大萍得什么病死的？”
“在她娘家七队突然得病，送医院就没抢救过来死了，这边也没人去，都是她娘家那边给火化了，埋也埋在她娘家自己承包的山地里了。”
“没埋这边。”
“没有。大萍和她公公的关系也不好，我六叔厉害脾气老大了，还不太讲理。就对这个孙子好，不过海哲是真听话，农村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几岁就没妈，爸又不在跟前，从不多言多语，虽然学习不太好，但一点不惹事，初中毕业就去学美发，现在一个月听说能挣好几千，都是大工了，不像他爸他妈。”
“大萍和她丈夫的脾气不好吗？”
“哎呀，周杰像他爸，性格特操蛋，好打仗，大萍脾气也倔，刚结婚那两年，大萍被周杰打的满村跑。可生的这个孩子海哲，一点脾气也没有，可老实了，比小姑娘还小姑娘。你想在这样的环境，他大爷一家对他也挺好，孩子听话会来事。”
“大爷大娘对海哲还挺好，这真不容易。”齐飞也有些意外。
“大爷大娘对海哲好，对他公公有意见，做点好吃的也给孩子吃。到了，就这。”说着他们来到大萍婆家。没开车就对了，他们过来的路也就一米宽，两边都是雪堆。推开大门走进院子甚是宽敞，左右是两排简易的平房。老周介绍说：“他大儿子养过鸡，这两边是鸡舍。”正面是一趟砖房，有六扇窗户，房子明显比超市那边的旧许多，好像是很早之前盖的。“大萍结婚时我六叔家算条件好的，最先改建的砖房，那几间是他大儿子住，这边是大萍婆婆住。六婶在家吗？”老周喊了一嗓子，没敲门直接就进屋了，正对的就是厨房，右手门开着是大萍婆婆的屋。“谁呀，进来。”齐飞进屋见老人从炕上坐起来，看年纪已有八十来岁，头发花白，眼睛挺大有些深陷，皮肤微黑，起身的动作已很缓慢，有些吃力。“六婶，这位是记者，他们也知道海哲被资助上学的事，来采访的。”突然齐飞觉得老太太的脸色有些灰暗。
“有啥采访的，不汇了。”
“不是按月汇款来吗？”老周急切的问
“这月你看见汇款了吗？”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能让人老给您汇呀！这老太太，太贪了。”老周笑着说
“谢谢，周大哥。”
“谢啥谢，你俩慢慢聊吧，我还得回去。六婶我走了”
齐飞坐到炕边看着周大娘说：“我是受朋友委托来看看您和孩子的，不知你认识不认识叫魏佳慧的，她和大萍有亲属关系。”老人迷茫的看着他；摇摇头。“大娘您见过资助海哲上学的那位好心人吗？”
“没有。”老人说着拿烟要抽，齐飞一下想起刚买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大娘。“你不抽。”
“我也来一根吧！”齐飞过去抽过烟，后来玲玲怀孕就戒了，再没抽过。“大娘你知道你儿媳妇是得什么病死的吗？”
“具体什么病我不知道，说是吐血死的，她娘家哥哥和她爸爸送她去的医院，我在家看孩子没去，知道信已经死了。”
“听说孙子海哲可听话了。”齐飞这么一说，老太太露出了笑容。“我孙子不像他爸妈，可仁义了，对我孝顺，你看我穿的衣服都是他买的，可有人情味了，对他大爷大娘姐姐都好，全家都喜欢他。”
“大娘你有福啊。”
“啥福，孙子好就行，我是土埋半脖子的人了。”说着剧烈的咳嗦起来。
“大娘，你得戒烟，我一抽也感觉嗓子辣的慌。”
“戒不了啊！没意思；抽死就抽死吧！”
“海哲在哪上班，经常和孙子联系吗？金萍城里的亲戚要去看看孩子，大萍刚进城打工就在她家。”
“我知道你说谁家了，是大萍她娘家姑姑。”
“对，他们想看看孩子。”
“我有小哲写的电话和地址。”老人说着下炕到五斗橱里拿出一个小本，翻开第一页写着：周海哲电话18899967893蓝色妖姬发廊。这确实是白山市内很大的一间发廊，齐飞虽然没有去过，却听说过它的名字。
“大娘，大萍的娘家还在七队住吗？”
“她爸妈在；哥哥；姐姐；弟弟都出去了。”
“大萍家几个孩子？”
“四个，她老三。”
“听说儿媳妇能干，可干净了。”
“能干是能干，脾气不好。我儿子脾气也不好。”
“大娘你性格挺好。”
“哪能咋地。”
“听说大儿子和媳妇对你挺好的。”
“我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他们，饭我自己做。”
“现在大儿子那边都在家吗？”
“也就剩他两口子了，大孙女出嫁了，老二在城里打工，和她小弟住在一起，这样我们更放心。”
“啊，海哲和他二姐一起住。”
“是，小哲说对他挺好，衣服都是他二姐洗。”
“二孙女在哪工作？”
“在饭店做服务员。”
“两个孩子在一起很好。”齐飞自言自语的说
“你吃饭没，我给你弄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