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虿灵喷出漆黑的煞气直直朝着唐馨涌过来,那些黑雾好像密集的黑色蝙蝠在雨中飞舞。
“快躲开!”易辰朝唐馨喊,他挥动猎魂刃,将刚刚到达入口处的墨炎收入刀中。他挥起一刀,火焰的热浪冲开了煞气。
“妈妈,对不起。”唐馨捡起地上的蓝色吊坠,将它摔碎在岩石之上。
“馨儿,你……”唐琴拄着拐杖失神地站在远方。蓝色的光线在唐馨周围闪现,像沸腾的蓝色液体。她绝决地朝着祭坛尽头走去,她头顶的虿灵挥动千万条腿,那些聚集成团的煞气如黑色的冰雹砸在她周身的蓝色光晕上。
“馨儿,难道,你要用那一招。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唐琴在雨中颤抖,她的拐杖落到龟裂的岩石上。
唐馨在那片蓝色光晕中转身:“奶奶,谢谢你。我在打破摄妖石的那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已经离我而去,请让我将这一切终结。”
“你要做什么,快回来!”易辰朝她喊,“司马已经死了。”
“易辰,谢谢你让我不再孤单。”唐馨周身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在那火焰的前方,是负伤的司马印成在硝烟中显现,他花白的头发在雨中凌乱,他的灵袍残破不堪。
“什么!司马竟然还活着。”舜夏捂着伤口吃惊地望向着祭坛尽头。
“司马大人是闪电的化身。”唐琴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刚才封弪施展九重崩鸣决的时候,他便化身为雷电,强行击穿了结界。”
“馨要做什么?”
唐琴摇摇头,目光涣散:“那摄妖石原本是压制馨儿灵力的封灵石。而今封印全开,她已将自己变为灵焰的灯芯。她大抵要用这灵焰和那虿灵同归于尽吧。”
在那一浪接着一浪的煞气之中,唐馨带着硕大的蓝炎向司马印成走去:“你带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这蓝焰烧尽前我起码要带走你!”她感到周身的皮肉都在被烈火灼烧,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痛苦的悲鸣。她想起母亲在父亲灵前的喃喃自语,想起她那欲说还休的爱和她脸上隐忍的哀伤。蓝焰让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她感受不出周身到底是被灼烧的剧痛,还是身处冰雪的寒冷。她想起那年冬天,母亲抱着她走在前往灵魂商铺的路上,风雪飘摇,寒风刺骨。
“馨,停下来。”她听见易辰的声音,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拥抱。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过,在蓝焰中蒸发。
“放开我,不然连你也会……”
“馨,我不许你离开!”那些蓝焰侵蚀易辰的皮肤。
“易辰,你……”
话还没说完,易辰已将唐馨紧紧拥入怀里:“我不许你离开!”
她推开他,那些蓝色的火焰在雨中渐渐熄灭:“易辰,你是傻瓜吗?”唐馨一下将易辰退倒在地,她的眼泪落下来。
易辰从湿漉漉的地面上站起来,他低着头,忽然对她说:“对,我是傻瓜。但你比我更傻!”
“易辰,我有自己的选择,别拦我。我不想伤到你。”唐馨紧紧咬着下嘴唇,她扣起手指,那些蓝色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浮现出来。易辰不顾一切地抓住唐馨的手,对她说:“你以为你拼尽全力能一口气杀死司马和虿灵?你以为像你妈妈那样随风而去,就不会有人在乎了吗?你以为你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只用考虑自己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这么一死了之。我不答应!”
易辰挥起一剑,用火焰劈开煞气。他在她耳边认真地对她说:“虿灵和司马,由我杀死。”
唐馨怔怔地看着易辰,她感觉那时的他好高大。
虿灵的煞气扑面而来,舜夏赶到两人身前,撑开坤冥符的结界将三人包裹在中间,煞气被金色的结界劈成两半。而易辰和唐馨二人已是衣衫残破。不等三人站稳脚,舜夏只感双臂一震,一道雷光击穿了那些金色的符文。司马印成从那闪电中现出身形,他的金色短剑直直刺向唐馨的胸膛。
“快躲开。”舜夏捂住被震伤的手臂对唐馨喊。易辰将刀一横,一道火龙破风而出直朝司马的面门轰去。司马轻轻扣起手指,他的身形就变为一道闪电躲闪到一旁。他身后的煞气又将三人困于结界之中。而在煞气朦胧的远处,司马举剑准备第二次攻击。
“既然如此,那这招又如何。”易辰挥起一剑,一道火墙将他们与司马隔开,煞气在热气中向上升腾,难以触及祭坛的地面。而远处司马印成在火光中缓缓放下刀,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好。”舜夏暗骂一声,抽出腰间的斩马刀抵挡背后的短剑,他们定神一看,那些原本已经死去的虿灵谷族人一个个站了起来,他们的身上还有未干的血液,他们拿着短剑,如行尸走肉一般将三人围在中间。
“费了我不少功夫。”傀渊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她的双手已经重新长了出来,“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尸舞术。”她抽动十指,那三十具尸体在她的操纵之下向他们三人发动了连环进攻,易辰的火龙洞穿他们的身体,但那些尸体即使肢体残废但仍有行动能力。唐馨驱动仁王戒,在他们进攻的罅隙给三人疗伤。
阻隔司马印成和虿灵的火墙就要熄灭,如果这30具尸体再加上虿灵和司马,他们三人必死无疑。易辰和舜夏在那些尸骸的攻击之下已经伤痕累累。傀渊抽动十指得意地说道:“尸舞术最大的奥妙在于所有尸体都由我一人操纵,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们进行组合攻击。区区凡人,就此死去吧。”
话音刚落,那些尸骸刚要跃起,却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易辰三人望向远处岩石上的傀渊。
“好……快……”傀渊直直立在那块漆黑的岩石之上,一把利刃从背后切开了她的胸膛。她的胸前涌出鲜红的血液。
“竟然来晚了。”
“怎么可能。”傀渊的双手垂下来,她痛苦地将头扭过了360度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你……”
“杀死你的,是第七魂主,槐。”槐穿着黑色的战袍,一条紫色缎带系于腰间。他褐色的头发在风中柔柔飘动,他手上的拳刃插入了傀渊的心脏。
“你,魂主?”
“正是。”
傀渊忽然一脸忧伤:“我深渊者已经没有夺魂的必要。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变回人。为什么,你们魂界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深渊者只有踏在无数尸骸之上才能修成正果,你的过去沾满鲜血。我留你性命,谁来为那些死去的亡灵伸冤?”
傀渊忽然笑起来,血液溢出她的胸膛:“从你拳刃刺进我身体的时候,你应该发觉,我几乎没有战斗能力,我的身体和人类已相差无几。你有没有想过,你杀死的不是那个沾满鲜血的妖,而是一个想要变成人类的妖。”她低下头:“只要推翻灵魂之树,我们深渊者就可以远离那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你魂界苦苦相逼,你们魂界才是这世界万恶的根源!”
“大胆妖孽,罪行累累,受死吧!”槐的拳刃上冒出一团紫色的烟雾,傀渊的胸膛立刻敞开了一个大洞,她的身体断为两截跌下黑色的岩石,她的血液在祭坛上弥漫开来。
封灵台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司马印成伫立在祭坛尽头,身后是巨大的虿灵。他拂袖对槐说道:“第七魂主,别来无恙。”
“司马老贼!”槐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愤怒,“你屡涉禁术残害生灵。两百年前就是你泄露了魂界结界减弱的秘密,纠集魂妖魂煞妄想推翻灵魂之树。现如今,你竟然逆天行事召唤虿灵,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司马印成擦拭短剑:“逆天?我就是天!你魂界明知凡世礼崩乐坏人心不古,你那所谓的以善制恶,惩恶扬善之法实则女子之见!”
“那你又何曾想过,推翻灵魂之树,凡世时空将会崩坏。届时天崩地裂哀鸿遍野,你何曾想过人间会有几多疾苦?”
“妇人之仁!”司马印成一挥衣袖,“蝶若不破茧则为虫,蛇若不蜕则永不为龙。”
“如此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槐的话语掷地有声,一把镰刀突然出现在了司马印成的脖颈。那一瞬间,司马扣起手指,变为一道雷电躲闪到一旁。那把锋利的镰刀在一片光芒中消失。
“第六魂主,你的空间之术还是这般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