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安静，气息冷硬的令人窒息。
身后的气息安静地一丝起伏都没有，郑郝苦笑地压回心底的怒气，跟这人耍恨，只会气死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樊梓？”
顾擎峯眸光微微一闪，他冷静地开口，“我会安排好！”
郑郝冷笑一声，“怎么安排？给她一辈子用不完的钱，还是让她顶着顾家少奶奶的虚名，守一辈子寡？”
顾擎峯眸光一凌，愠怒的声音脱口而出，“闭嘴！”
郑郝微微一惊，略带嘲讽地道，“你何必骗自己，你爱上她了！”
顾擎峯瞬间握紧了双手，眉宇之间泛着迷茫而并冰冷的神色。
郑郝冷意的面容稍稍放松了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在了，她会怎么样？你现在做的固然是为了复仇，但是事成之后呢？天辰是你一手带出来的，难道你真的任由它衰败破落？即使你肯，以她那倔强的性子，也会拼尽全力替你守着它！”
顾擎峯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凌厉渗人，几秒后，他绕过他，朝门口跨去，“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郑郝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愠怒地开口，“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更不应该爱上她！”
顾擎峯凌厉地扫过他，甩开他的手，径直出了检查室。
郑郝拽紧了双手，隐藏在发丝下的双眼猩红不堪。
……
等候在医院外的李城一抬头就见走过来的男人那张比平时冷上许多倍的脸，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全憋了回去。
“加快计划！”刚刚坐上驾驶座，冰冷凌厉的声音就从后面响了起来。
李城心口一震，偷偷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连忙应声，“是！”
气氛在一瞬间沉寂下去，顾擎峯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偏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灯红酒绿的世界，眼底像是闪过某种决绝之色。
“再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李城浑身一震，握着方向盘的手僵硬了十几秒，才压下满腹的震惊与疑问，勉强镇定住自己，“是！”
顾擎峯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之中反复划过一道身影。
不甘！
……
生物钟惯性，让樊梓第二天早早就醒了，下意识伸手摩擦过身边的位置，却是一片冰凉，她仅剩下的那一点迷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早吗？
身边的温度以及被褥的整齐度，明显不像是有人躺过，但樊梓下意识地回避了最有可能的那一种可能。
简单梳洗了一下，下了楼，吴嫂正好在准备在早餐，见她来了，立即笑着跟她打招呼。
“早！”樊梓笑着应了她一声，沉默了几秒，假装不太在意地询问道，“顾总呢？”
吴嫂掩嘴一笑，“李助理刚刚来电话了，说是顾总在忙工作，所以今天不回来了！”
没回来吗？樊梓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涌上淡淡的担忧，“吴嫂，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阿峯，一夜都在忙工作么？会不会打扰他？”
吴嫂和蔼一笑，“太太你对顾总真好！”停顿了几秒，她继续说道，“不过，刚刚电话里顾总特意交代了，让太太你不要乱跑，好好在家修养，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而这短时间，郑医生每天都会来给太太跟夫人检查的。”
“是吗！”樊梓低落地点了点头，正要坐下，却见樊母从楼下下来，连忙转身迎了上去。
“妈，你这么起这么早？”伸手扶住她，樊梓皱眉低语了一声。
樊母拍了拍她的伸手，“你妈我现在二十四小时过半的时间都在睡，够了！我也想多走走，以后……”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樊梓的心沉了下去，喉咙里像是被哽住，难受得紧。
吴嫂看了看停下的两人，连忙笑着招呼两人，“来来来，先吃早饭吧，睡了一晚，肯定是饿了！”
樊母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附和着她，拉着樊梓朝餐桌走去，“吴嫂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饿了，吃饭吃饭！”
樊梓勉强压下心口的涩意，干涩地应了声，跟着她们一起坐下。
樊母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不是她真的想睡，而是身体越来越差了，她的生命已经……快到头了。
虽然郑郝早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但是樊梓根本就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樊凡说。
虽然吴嫂一直在努力着让气氛好起来，但餐桌上始终萦绕着一层悲呛。
樊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没让眼泪掉下来。
吃饭过后，樊梓陪着樊母在花园里散了散步，送她上了楼，等郑郝到了的时候，她就昏睡过去了。
“我妈她……”后面的话樊梓怎么都说不出口。
郑郝起身看向她，眼底满是沉重之色，只是较之以往，那种沉重之中还带上了浓烈的不甘与隐藏的悲呛。
看着他这样的眼神，樊梓心口都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喉咙间痛得说不出来话来。
“她……还剩多少时间？”说完这句后，樊梓整个人都快要脱力了。
郑郝收回视线，出了房间，樊梓拽紧了双手，跟了出去。
“好在你的身子底子不错，否则这么折腾，早挂了！”客厅里，郑郝收回听诊器，沉声说道。
樊梓眸光闪了闪，沉了沉气，抬头紧紧盯着他，“我妈她……”
郑郝收拾器具的手微微一顿，沉声打断她，“你心里其实很清楚！”
“不可能！”樊梓猛地抬高了声音，眼底水光泛滥。
郑郝皱了皱眉，深深看了她许久，说的却是莫名其妙的话题。
“即使阿峯骗了你，你也爱他？”
樊梓一愣，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语气不善，“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我也回答过很多遍了！”
郑郝眼底闪过一丝隐忍，“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樊梓皱紧了眉头，眼里满是诧异不解。
前段时间，他不是还很欣慰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变了？
“开玩笑呢，你还真信？”这时，对面却响起了愉悦的轻笑声。
樊梓一愣，抬头就见他那一张笑得花枝招展的脸，太阳穴立马就突突地跳。
“无聊！”这人是不会正面给她答案了！
樊梓冷冷丢下一句话，樊梓迅速起身朝楼上走去，却没看到身后的人瞬间低沉下去的脸色。
郑郝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一会儿之后，竟然与脑海之中另一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钝痛涌上胸口。
他猛地收回视线，抓起药箱，大步地朝门口跨去，那身影怎么看都带着狼狈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