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向德妃请安
沈祈雨和孟媛媛两人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不时紧张的揪揪衣裙、摸摸发髻。怕不能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揪着琉璃不停的问，琉璃只好无奈的点头，“好，很好看，发髻没有歪，裙摆也没有乱。”
正说笑着，人群突然猛的安静了下来。
琉璃也怔了一下，只见大厅中央，一个娇小的女子跌倒在地上，面上一片嫣红的指印。
一个身着一袭华贵正红色富贵牡丹烟纱裙的女子满脸鄙夷的站在一旁。
一旁的几个女子小声嘀咕，琉璃一听，大概是那个女子不小心碰撞到了那个趾高气昂的女子，便被当众掌掴。
而那个嚣张的女子，正是左丞相之女，顾惜惜。
娇小的女子满眼泪痕，不时抽噎着道歉。
顾惜惜满脸嫌恶，似乎还不准备善罢甘休。
周围的女子不时小声嘀咕，却没有一人说些什么，眼睁睁看着顾惜惜的贴身丫鬟将那女子拖了出去。
琉璃眉头紧皱，指尖深深扎进掌心，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女子被拖出去后的命运未知，这顾惜惜似乎也太嚣张了一些，不管怎么说那女子都是即将面圣的秀女，就这样轻易的被她改写了命运。
琉璃叹口气，淡然，她似乎不能那么轻易做到了。她不想悲天悯人，但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还是觉得无力。
这场闹剧不过是调剂了一下众女子紧张的心情，最紧张的时刻还是到了。
随着丫鬟的通报，琉璃等人跪拜，齐声道，“参见娘娘。”
当今圣上今日并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宫里比较得宠有权势的妃子来立一下宫里的规矩。
而现在来的，正是现下最得宠的德妃顾氏，董婕妤，修容赵氏三人。
这顾氏正是顾惜惜的姑姑，德高望重的德妃。皇上后位空悬，这德妃现下暂且规管六宫。
而董婕妤则是近日来荣宠不断、进阶最快的妃子，嗜爱红衣，目前独宠后宫。
当今皇上玄墨的妃子并不多，修容赵氏相对沉稳，品阶也算是高的。
德妃身着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斑纹，华丽而又不失温婉，温声道，“各位妹妹起身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众女子这才站起身来，却没人敢抬起头来，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德妃温和笑道，“各位妹妹不要紧张。”
一旁的赵修容身着及其低调的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笑道，“看来姐姐比较严厉，吓到了各位妹妹。”
董婕妤懒洋洋的坐在大殿首位，冷笑一声。
德妃转了头看她，不温不火的问道，“怎么，董妹妹，很好笑么？”
董婕妤慵懒的斜靠在塌上，语带讽刺道，“妹妹怎敢。这东宫里最了解皇上的人，非姐姐您莫属，这选妃的大事，还是需要您来，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陪衬而已。”
这段话说的未免太重了些，直击德妃仗势垄断，公私混淆。
德妃面色不改，面上依旧是不温不火的笑，“妹妹这是怎么说，皇上既然这样安排，自是有打算。难道董妹妹对皇上的安排不满意？”
董婕妤噤了声，冷哼一声，“妹妹怎么敢！”
众女子大气不敢出，这董婕妤恃宠而骄，向来与德妃不和，不是什么新闻，但如此剑弩拔张，却也让她们看到了宫里的明刀暗枪。
德妃面上是一层不变的浅笑，赵修容很聪明的选择中立，不参与到两人的战火中。
所谓的选妃也不过是道程序，皇上今晚的安排，言下之意不过是让那些即将成为后宫中一员的女子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德妃只是大概询问一下众女子的身世等问题。问道琉璃的时候，琉璃意外的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看来，她真的很适合皇宫里的生活。
那董婕妤后面并没有和德妃争锋相对，众人才松了口气。
如此，筛选便结束了。留下来的便都是充实后宫的妃子了。
但因着还未面圣，并没有安排侍寝。
而她们等人，被安排在五日后献舞，正式面圣。
这倒是之前未有过的先例。献舞，给了那些多才多艺的女子一个机会。
大家女子，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仿佛天生就擅长似的，教舞的宫女不过演示一遍，便大致学会了。
相比之下，没有任何基础的琉璃动作笨拙僵硬，但好在她的身份是将军之女，不擅长这些，倒也说的过去。
这五日的排练，琉璃虽下了些功夫，也还是距别人有些差距。
面圣这天，很快就到了。
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紧张，琉璃还好，孟媛媛等人紧张的连舞姿都僵硬了。
这晚，后花园内灯火辉煌，皇上与后宫内众妃子齐聚。
繁星点点，琉璃等人才身着精致的舞装出场。
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绝色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格外引人注目的是领舞的顾惜惜。
只见她绾着惊鸿髻，血玉发簪轻轻固定，中间还别了一朵粉玉雕成的桃花，娥眉淡扫，朱唇嫣红，蓝色纱衣，纤腰细步。不过一个转身的回眸，高傲妩媚，惊艳全场。
琉璃站在人群的角落中，做不到如她般行云流水般的舞动，只是静静的做着一个个动作。
一舞完毕，众人面圣，跪拜。
琉璃这才敢抬起头看一眼当今圣上。
当今皇上玄墨不过三十一岁，正值年华。一袭明黄色刺绣金龙衣袍，华丽而霸气，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嘴角若有若无的含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带着丝，邪气。
那狭长的眸子泛着墨绿的光芒……琉璃不觉一怔。
坐在皇上左侧身旁的正是德妃顾氏，永远一副温温和和的笑容，而右侧则是一袭耀眼红衣的董婕妤，眼角眉梢尽是妩媚。
德妃温声一笑，“皇上好福气，妹妹们一个比一个娇媚呢。”
皇上还未待回答，一旁的董婕妤娇笑着抢道，“怎么，姐姐羡慕妹妹们的年轻了？”
无声的硝烟弥漫，德妃却只是一笑带过，“是啊，和她们相比，咱们确实不算年轻了。”
皇上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不语，任两人针锋相对。将眸光投向众秀女，不出意料的定在了顾惜惜身上，满目柔情，“惜惜，你今晚很美。”
顾惜惜浅笑低眸，风情万种，“谢皇上夸奖。”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还是有不少人失望复加。
琉璃甚至看到董婕妤袖摆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面上却还是一副万般娇媚的笑。
接下来是秀女们一个个接替出场，一旁的内侍太监汇报秀女的家世的程序。
顾惜惜第一个，皇上当即就点了她侍寝。
轮到琉璃的时候，本以为会和所有的女子一样，皇上已选了顾惜惜，对别的女子已不再注意。
却在抬起头时，看到皇上猛然一惊，狭长上挑的眸眼倏地瞪大，满脸惊讶，甚至手中的杯盏都掉落在地。
酒杯清脆的敲击地面的声音让琉璃心中一惊，忙低下头来，难道……难道……被看出来是假冒的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一时间，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周围的妃子也诧异不已，皇上一向沉稳，独揽大局，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
平静之后，才听得皇上哑声问道，“你是哪家女子？”
琉璃不敢再抬头，低声回道，“陈孟至是家父。”
皇上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下一位。”
琉璃瞬间松口气，只觉得后背似乎都被冷汗湿透了。
一转头，却触上一个凌厉的目光——顾惜惜。
满含仇视和鄙夷，琉璃一怔，淡然的将眸光移向别处，这骄横的大小姐爱恨来的莫名其妙。
所幸，皇上的反常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当晚，依旧是顾惜惜侍寝。
三十二位秀女中，皇上只留下了二十位，剩下的有的留作宫女，有的则是赏给了一些皇亲贵侯。
纪历七十五年，左丞相之女顾惜惜被封为正五品芳仪；孟媛媛被封为正六品良仪，琉璃和沈祈雨则被封为从六品小媛，其余的则是侧六品。
八个人中，还数顾惜惜和孟媛媛的位份相对较高。
顾惜惜与德妃等居在景仁宫，而琉璃和孟媛媛等品阶相对低的妃子则住在景阳宫。
这一夜，不知道会有多少妃子失眠。
顾惜惜的入宫和得宠，全是预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恨的牙痒痒吧。
而从这晚开始，琉璃就真的，成为这三千后宫中的一员了。
夜已深，她独自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微扬了头看天上明亮的月。
这是在陈将军府下人房时养成的习惯，只有这时候，才没有人打扰，才是心情最宁静的时候。
只是，这皇宫里的夜，也低沉、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琉璃莫名觉得烦躁，心中乱成一团，却不知原因。
直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有余，晨光微微露出时，才转身回房。
第二天一起床，就听得一个传遍后宫的消息。
经过昨晚的侍寝，顾惜惜深得帝心，进阶为从四品婕妤，与董婕妤平起平坐。
宫内的妃子虽不多，也有百余多，位高者则是少之又少，侍寝第一天就晋级如此之快的，更是前所未有。如此一来，不知会在宫里旋起多大的风波呢。
琉璃虽不以为然，却还是隐隐觉得心中不那么舒坦，那个骄横的女子，凭什么得到这么多的宠爱！一时间，嫉妒像条毒蛇，蚕食了她所有的理智。
这是嫉妒么？嫉妒顾惜惜得到的东西，嫉妒她，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所有人喜爱？嫉妒她，生来便被所有人捧在天上？
琉璃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翻涌，摇摇头，甩开这些想法，这不是她的性格。
压下那些潜藏在骨子里的悸动，她依旧是那个淡然、淡泊，对一切都不放在心里的琉璃。
正式册封的第一天，需要向宫里品阶最高的妃子请安。
孟媛媛虽年纪最小，却在众新来的女子中品阶算高的，所以一大早，景阳宫里品阶低等的妃子便随着她一起去德妃的长春宫请安。
现在正值初春，冬天还未急完全过去的初春，空气微凉，就连脚下，还踏着未及完全融去的雪。
一群盛装的女子向长春宫走去，无论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样子，表面上都是亲密友好。
孟媛媛依旧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模样，看到琉璃，开心的叫着陈姐姐，揪着她的袖摆撒娇。
琉璃淡淡笑着，却似乎一刹那间有种错觉，这深宫，是否会彻底的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再看孟媛媛，娇俏的笑脸上挂着干净的笑意，在晨起稀薄的阳光中闪着耀眼的光芒。让她一瞬间迷了眼。
一行人行至长春宫殿外的时候，正遇见一身耀眼红色的绫缎裙的顾惜惜迎面走来，手挽玫红软烟罗，瑰姿艳逸，仰抚云髻，俯弄芳荣。凝脂粉脸，眉弯似月，眼亮如海，朱唇红而润泽，处处荡漾着娇媚的风情。
随行的贴身丫鬟达到4、5个，正和赵修容边走边说笑着。任是一群人中，也格外的耀眼夺目，让人一眼便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看到琉璃等人，凤眸浅浅一斜，未等众人跪拜请安，便转身走进殿内。
同样是新晋妃子，品阶差距、得宠差距那么大，难免有人恨的牙痒痒。
一妃子恨恨的在人群中咒骂着，“不就是仗着左丞相，得意什么！”
见众人皆未搭腔，才悻悻的收了声。
未融的雪的寒意透过靴子底，直达到脚趾。琉璃缩缩脚，迟疑了一下，转身随着人群，走进长春宫。
随着门外太监的通报，众女子微俯下身，齐声道，“参见德妃娘娘。”
长春宫主殿，德妃正拉着顾惜惜的手亲切问候，闻言转头温声道，“各位妹妹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了。”
琉璃等人这才直起身来，赵修容笑道，“多了这么多妹妹，以后咱们这啊，就热闹了。”
德妃接道，“是啊，大家可要多多走动，来看看我这老人家啊。”
“姑姑。”顾惜惜笑道，嘴微微撅起，撒娇道，“什么老人家，姑姑还年轻着呢，再等20年之后，也还是像妙龄女子。”
德妃顿时笑开，亲昵的点点顾惜惜的额头，“你呀，就会取笑姑姑。”
“哪能啊，”赵修容接道，“咱们的婕妤妹妹说的可是实话呢。”
德妃心情大好，“好啊你们，联起手来取笑我。不过，惜惜，以后可不能叫姑姑了。”
顾惜惜转转眸子，掩唇一笑，“参见德妃娘娘。”
众人皆不觉笑开。气氛一时温馨起来。
殿外通报的小太监突然出声道，“参见婕妤娘娘。”
德妃的眉头微微一颦，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笑意。
董婕妤依旧是一袭大红色芙蓉衫，头上精美的落蝶髻松松散散，衬着她妖艳的红唇，更添魅惑。
只是，同样夺目的大红色，却生生被顾惜惜压下去一半的光芒。
“怎么，婕妤妹妹，昨儿个皇上可没宿在景福宫，怎得这么迟才来？”德妃依旧是温声细语。
董婕妤慵懒一笑，“今儿个咱们顾婕妤妹妹才是重点人物，妹妹怎敢抢了她的风采。”
“是啊。惜惜可是第一个侍寝第一天就被封为婕妤的呢，可见皇上对其宠爱有加啊。”德妃欣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