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皇帝登基以后,大兴王朝国泰民安。
可近日,朝廷权贵白太保白傅的独子白修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酗酒过度突然暴毙身亡之事在民间疯传,落得人尽皆知。
白太保不忍失子之痛和世人笑话,上书龙椅尚未坐稳的新皇帝,直逼其下令废止娼妓之业。
事一出,不管州官百姓,掀起一片热论,瞬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娼妓之业,废与不废,朝廷之中众臣僚意见各参一半,新皇帝烦恼非常。
三日过去,朝廷虽仍未有讨论出结果来,可对于白家来说,当下要紧事便是好好让少爷入土为安。
至于青楼女子娇花,已是罪人一个,今日白家少爷下葬,定要她陪行黄泉。
娇花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貌美之外,还精通琴棋书画。
娇花初入青楼时,便被白修水一眼看中,二话不讲,散尽千金将其承包下来。这一包就是三年,感情培养得极好,双双便有了共结连理的念头。
可碍于父亲白太保,白太保碍于面子,怎也不肯应承下来。于是一场贵贱有别的婚姻成了父子之间的拉锯战,谁也不肯做出让步,如此下来,又是三年。
如今,儿子却突然暴毙身亡。莫说白太保没有悔心,若能重来一次,儿要娶尽全城青楼女子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浩浩荡荡的一支哀丧队伍刚走过旱路,现已进入一片清凉的林子之中,敲铜锣,吹喇叭,声吵震耳,林子上方飞走了一片又一片的鸟群,唯独那只长相略显奇异的白头鹎往下窜,灰不溜秋飞至棺材顶上。
棺材近旁正是骑在马背上的娇花姑娘。
队伍中人人一身麻衣丧服,连着主仆等都捂脸低声哭泣,却也只有娇花自己,一袭红艳艳的嫁衣,尽然眉黛青颦,那眼中也难免暗露忧伤。
是的,她马上就要被活埋了。
队伍前行不远,棺材顶上那只稍作停留的白头鹎扇扇翅膀,一跃飞起,很快便消失在林子之中。
后一刻,棺材忽然产生强烈震动,抬棺者被吓得不轻,何止,众人皆慌。
“莫非是要尸变了?!”
不知谁如此讲话,吓得众人立马弃棺远远避到一方,白太保虽也恐慌,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白太保看看众人,转怒为悲,步步行近棺材,扑腾抱了过去。
“老爷,别呀,快快回来啊!危险呐!”仆人那边大声叫道。
白太保越是抱得紧,棺材越是摆动得厉害。
“儿呀!我的乖儿子呀!爹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令你死也不得安宁……”
几日来,白太保悲伤过度,此刻再也不能忍住,抱棺悲痛哭诉。
白傅白太保自是强势之人,可这一幕,看在他人眼中却别有一番动容。真真是爱子心切啊,可惜为时已晚矣。
紧随着,在众人猝不及防之际,砰的一声巨响,棺材盖炸开,白太保也被震飞出数步远,鼻子都撞歪了血流不止。
“啊——!”
“诈尸啦!”
“少爷诈尸啦!大家快跑啊!”
仆人跑得最快,林中一下子就没剩下几人,连白太保老爷子也懒得有人去照理。
哪知此时,白修水缓缓地从棺中起来,长发蓬乱,定然是诈尸了不可。
白修水一步一步逼近半躺在地的白太保,白太保恐惧万分,额头直飙冷汗。
“我的儿呀……”白太保心想自己抵死,就让诈尸的儿子把性命夺了去吧!
“咦?!老爹你流鼻血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白修水反手往后一拨乱发,露出正脸,红光满面!
人本就生得俊,可此刻看来尤其出彩,哪里像是死人诈尸了。
捋捋袖子,白修水赶紧把自家老爹扶起身。
可刚把他扶起来,人就因为惊恐过度休克了过去。
白修水叹气,摇头,随之慢悠悠地扫视一遍周遭境况,瞄见不远处躲在树根后的管家公,便喝道:“管家公,你瞧什么,赶紧叫人来抬老爹回去呀!”
管家公当算胆子大的,怯怯走过来,靠近少爷,却不敢抬头。
“哇!”白修水故意叫一声,把管家公吓得直接瘫坐在地,裤裆处都渗出了尿来。
“少爷少爷放放放过小小小的吧……”
“怕什么,你少爷我长得很吓人?好了好了,赶紧叫人把老爹抬回去,再传唤个大夫看看。”
“少爷你……”管家公战战兢兢。
“你什么你,少爷我并非你们所想的诈尸,活生生的呢,若不信你掐我一下?”
白修水把脸凑下去,管家公当真掐了一下。
“哎呀你还真敢……我这张脸是你等下人能碰得了的?!”白修水抬脚要踹人,却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未真踹。若在过去,拿刀直接砍了就是。
“少爷没死!少爷没死!少爷活过来了!活过来了……”管家公起身,一边喊一边跑,两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但林子中仍回荡着他的声响。
不久,管家公领着一众仆人跑回来,却不再看见少爷的身影,地上只躺着仍处于昏迷中的太保老爷子。
林子另一处。
娇花用鞭使劲抽着马屁股,马不往前走,却掉头朝白修水行近,怪在白修水吹着一支动听的口哨。
“你你别过来!如今你我已阴阳相隔,人鬼有别,请你不要靠近我!我我要离这里,离开京城,我不能给你陪葬,我还不想死……”
白修水本想着讲些安慰娇花的话,可娇花却出于慌张害怕,先开口吐露了这几天压抑非常的心声。
白修水颇感意外,黯然忧伤地扯扯嘴角,言道:“娇花,我如何舍得你死呢,快下来,让本少爷抱抱。”
“不不不要!你定是来向我索命的,好让我下去陪你!”
白修水蹙眉,认真想了一下,问:“在你心目中,我会那么做?”
娇花不管,想着要被活埋的事,这几天害怕够了,干脆直接哀求:“修水哥,念在我们相好了六年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白修水举目深深望了一眼娇花,思量许久。
“好,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