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等了一会儿，菜才上桌，夜暝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顺手从筷笼里拿了一双筷子塞进沐晓鱼的手里，含糊不清的道：“一起吃吧。”
沐晓鱼没拒绝，花的是她的钱，有什么理由让她看着他一个人吃那么一大桌的肉！
一阵风卷残云，夜暝没形象的啃着鸡腿，瞟了眼二楼道，桌下伸长了小短腿踹了沐晓鱼一脚：“女人，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不会。”沐晓鱼想都没想就否认，“真的要背着我们离开的话，她就不会跟我们来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只是要找个借口，而你恰好就送上门给了她这么一个借口离开呐？”
沐晓鱼没说话，眸色微沉，似在思考着什么。
夜暝见她不说话，放下杯盏，挥手唤来一个小二，“去将与我们一起来、住在五号房的那位姑娘叫下来。”
小二想了想道：“客官是不是要找带着面纱的那位姑娘？”
夜暝点头，小二一笑道：“那位姑娘从昨日离开后便没有回来。”
夜暝挑了挑眉，看着沐晓鱼，对着小二问道：“昨日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在申时。”
夜暝挥手，小二踌躇了一会儿，见他们没什么表示，拉长了一张脸，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
“看吧。”夜暝扔了手里的鸡骨头，凑近了沐晓鱼道：“昨日申时离开了，现在还没回来。”
沐晓鱼伸手推了他一把，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眼他油乎乎的手，“这能说明什么？”
夜暝也不恼，挪开了身子，凭空拿出一个娟白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又收了起来，悠哉悠哉的道：“那个女人离开了，你费了心思，却给了她一个离开云白城的理由。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吗？”沐晓鱼睨了他一眼，看着门外人来人往，“羽娘不会无故离开的，不信你就看着吧。”
夜暝轻嗤一声，“女人，你呀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怎么说曾经也是醉乡楼的头牌，什么大人物没见过，什么甜言蜜语没听过。你一个无钱、无权、无品、无貌、无才的女人，就凭那两句话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话音刚落，夜暝偏头躲开冲着他面门飞过来的筷笼，嬉皮笑脸的对上沐晓鱼怒气冲冲的脸，“我不就说了两句实话吗？用得着那么生气吗？”
沐晓鱼瞪着他，“我一个无钱、无权、无品、无貌、无才的女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让我就认识你？”夜暝撇了撇嘴说道，“天承寺都是一群吃素的和尚，我待了那么久就看到你一个女人。”还是被莫忘另眼相待的女人。
“我想着跟着你，你会母爱泛滥对我好一点，谁想是一只母老虎！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待在寺里，好歹有一个老和尚对我好。”夜暝哀叹了一声。
“那你回去啊！”沐晓鱼没好气的说。
夜暝摇摇头，“我出来，就没打算回去。”
沐晓鱼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一桌子的肉，再小二再看到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堆骨头了，小二嘴角狠狠一抽，收了桌上的一堆骨头，又应着夜暝的话放了一壶茶，退了下去。
夜暝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长叹一声，“哎呀，这日子呀。真是悠闲。”
沐晓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拿着温热的茶水，刚要入口便听到了邻桌传来的对话。
“听说吴老二失踪了。”一个带着方布头巾的男子凑近了好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男子皱了皱眉，忧心的道：“这都是第十三个了，官府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有什么消息啊！被妖物抓去吸了精气，早就死了。官府能找到什么。尸体都没有。”
“这可是云白城，圣僧在此，什么妖物能在此如此猖狂。”
“唉，都已经十三个了，官府一点动静也没有。皇室朝佛，天承寺闭寺一月，怕是莫忘方丈也要一月后才能知晓。”
“既是皇室朝佛，皇家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怎么不派人来管管？”
“那得他们知道啊，朝佛期间忌杀戮。失踪了这么多人，郡守怎么敢往上报。听说郡守已经着人暗中寻那些仙家来处理这个事了。”
男子一听。瞪大了眼睛，不由提高了声音，“如此大的事情！他怎么敢......”
方布头巾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要是被朝廷知道了，怕是株连九族都不够。趁着天承闭寺，早处理了早好，就算后来朝廷知道了，郡守也有话能说。”
男子看着好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瞪着一双眼睛沉默了半晌。
方布头巾的男子碰了碰他，小声的道：“别说出去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我二人都逃不了。”
“......”
夜暝听着一个没忍住，偏头一口水喷了出来。不能说出去，还叽叽歪歪说了半天，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就怕他不知道似的。
沐晓鱼倒是很淡定，像这种对话，一般结尾都是这样的。事情最后当然是传遍大街小巷，那句什么‘不能说出去’什么的，也就是听听而已。
夜暝看着沐晓鱼刚要说话，便见沐晓鱼眼睛突然一亮，朝着他身后望去。
夜暝不明所以，转头望去，见羽娘狼狈的进了客栈，一身水色的衣裙尽是灰尘，轻纱覆面，眉目之间满是疲惫的神色。
“羽娘。”
羽娘听见声音，朝着沐晓鱼弯了弯眉眼，声音虚弱的道：“沐姑娘。”
沐晓鱼迎上去扶住羽娘坐到桌旁，踹了夜暝一脚，夜暝不情不愿的倒了一杯茶递给羽娘。
羽娘接过放在了桌上。
沐晓鱼上下看了看她，微微皱眉开口问道：“羽娘这是怎么了？一天不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羽娘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出门走走，不想遇到了点事，费了些时间解决。”
“不是去看故人了吧？天承寺上下山也用不了多久，你要是愿意的话，一天一夜再做些什么完全是够的。”夜暝道。
羽娘沉默，没接他的话。
沐晓鱼看了一眼夜暝，眼中警告的意味明显。
无视了沐晓鱼的警告，夜暝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快跟这个女人说说你做了什么好事，最好是以前做的也说出来。哎，女人，你踹我干嘛！”说着，手伸到桌下，揉了揉被沐晓鱼踹过的地方。
羽娘装作没听见夜暝的话，对着沐晓鱼道：“沐姑娘，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说完，不等沐晓鱼说话，便离开桌子上了楼。
“女人，我说的你听见没？这个女人不可信！你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跟她说。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闭嘴！”沐晓鱼斥了一声，看也不看夜暝转身上了楼。
夜暝气鼓鼓的看着她的背影，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