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晌,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又没见过千连衣爹娘长什么样子就是变也变不出来,女人这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唉~是让他那么好玩,谁不挑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女人。
是夜,外出采药的羽娘和张叔背着满满一娄草药回来了。坐在饭桌旁,看见羽娘的身影,夜暝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羽娘身子一僵,站着不敢动。
张婶端了饭菜放在桌上,偷偷一笑回了厨房。
羽娘坐立不安的看着面前被夜暝装满饭菜的碗,迟迟不敢下筷。
夜暝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今天对她那么热情?
疑惑的看向方尘,方尘冲她摇了摇头,主子说找夜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夜暝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羽娘,你怎么不吃?是嫌张婶做的不好吃吗?还是嫌弃我夹的不好吃?”夜暝眼睛亮亮,看着羽娘面前还是满满的饭菜,皱了皱鼻子,问道。
羽娘摇了摇头,咬了咬唇,捏紧筷子忐忑地低头吃碗里的饭。
用过晚膳,羽娘趁着夜暝和方尘说话,蹑手蹑脚的回了房。看了眼乖乖坐在床上吃饭的沐晓鱼,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盯着桌上的茶碗出神。
沐晓鱼麻溜的吃完饭,打了个饱嗝,咂了咂嘴,今晚的饭似乎有点咸,“羽娘,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羽娘没有反应。
沐晓鱼提高了声音,“羽娘,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羽娘回神,转头看着正在看她的沐晓鱼笑了笑,连忙倒了一杯水,断了过来。
从羽娘手里接过水,一口灌下,沐晓鱼长舒一口气,算是吃饱喝足了。将手里的茶碗递还给羽娘,举了半天也没人接,不由抬头见羽娘盯着被子又走了神。
盯着羽娘的脸,微微弯腰见茶杯放在地上,然后艰难的坐回床上,右手在羽娘面前晃了晃,“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
羽娘一眨眼回神,坐在床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呗。”
羽娘看着沐晓鱼将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实在想不明白,夜暝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听了她的话,沐晓鱼摸了摸下巴,失笑道,“大姨夫来了而已,没事的。”随后,将自己跟夜暝说额事情又对羽娘说了一遍。“他大约是真的想不到主意,才想巴结你,让你帮帮出出主意。”
“若是如此,直说便是。还来......”羽娘没说下去,拍了拍胸脯,“若不是事先知晓了他的身份,还真以为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沐晓鱼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应该就在院子里,你要是有主意就帮帮他吧。”
羽娘点点头,起身捡起地上的茶碗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正如沐晓鱼所说,夜暝在院中走来走去,满脸的纠结,抬手想往自己脸上抽,怕疼又舍不得,轻轻地打了一下,背手叹了口气。当时怎么会想到对羽娘谄媚,他那副样子......嘶~唉~真丢人!真没脸见人了。
夜暝的动作,羽娘都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气,心底又有些失落,任谁但都不想一直待在一起的人对自己有那么深的偏见,还是没办法消除的。
“夜暝。”羽娘叫了一声。
“啊?”夜暝反射性应声回头,面上还带着懊恼。看见羽娘微微一怔,脸上神色一收,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狗腿的走过去,“羽娘~你出来啦?给女人把过脉了吗?他怎么样?”
羽娘摇摇头,“没有,沐姑娘的伤愈合的很好,睡前换次药就好。”
夜暝了解的点点头,看着羽娘,不知道说什么,挠挠头还是开了口,“那个.......”
“沐姑娘已经说了,羽娘都知晓了。”羽娘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色还早,不如坐下慢说?”
夜暝尴尬地一点头,随着羽娘坐回了石凳上,垂着脑袋眼睛四处乱瞟不说话。
羽娘也不做他想,开门见山的将话说了出来。
夜暝眼睛猛地一亮,偷笑起来,朝羽娘挥挥手,转瞬消失不见了身影。
夜深。
天气寒凉,入夜霜露重,人家早早的关了门,进了被窝。
千连衣看过了周光之后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洗漱以后,挑了蜡烛的火芯,躺回了床上。
看着黑漆漆的床顶,想着和沐晓鱼说的话,不知是太累还是怎么,脑子昏昏沉沉,慢慢的阖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我—是—连—衣—菇—凉—梦—境—的—分—界—线—
‘衣儿......’
谁?
‘衣儿.......’
是谁?
“衣儿......”
是谁叫我?
“衣儿。”
身子被人推了推,千连衣眼睫一颤,慢慢的睁开来。迷迷糊糊的看见面前美艳的妇人穿着粗布的麻裙,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和蔼的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地在这儿就睡着了,也不怕感冒。”
嗯?
千连衣眨了眨眼睛,猛地坐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妇人。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为娘?难道是睡了一觉不认识娘亲了?”妇人打趣道,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去洗洗脸,待会吃饭,看你的脸脏的跟小花猫一样。”
妇人说罢,转身走进了厨房。
“娘亲......”千连衣看着妇人的背影,眼中慢慢蓄起了眼泪模糊了视线。刚才那个人是娘亲吗?不!不是!娘亲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衣儿。”温和的男声从另一边传来。
千连衣转头望去,还没看清自己就被抱了起来。
男人抱着千连衣走到铜盆旁,拿着毛巾动作温柔的擦拭她的小脸,“看看衣儿的脸,跟个花猫一样。”
妇人厨房走出来,听见男人的话,噗嗤一下笑了,“咱们衣儿本来就是只小花猫。”
将她的脸擦拭了干净,男人将她放在了地上,将毛巾湿了水,一面擦拭着她的手,一面问:“衣儿一句话也不说,是又做什么坏事了?”
千连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妇人开了口,笑意盈盈地道:“阿言,你怎么能这么说衣儿,衣儿今日不但没做坏事,还做了好事呢。”
“哦?”男人有些惊讶,牵着千连衣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为父还不知衣儿原来是可以做好事的。”
妇人轻敲了下男人的脑袋,一手掐着腰,挥了挥手里的筷子,“不要胡说,咱们衣儿可棒了!是不是衣儿?快告诉你爹爹衣儿做了什么好事!”
“衣儿快告诉爹爹,衣儿今日做了什么好事?把你娘得意成这个样子。”男人眼眸温柔低看了一眼娇妻,低头问道。
“衣儿...衣儿...衣儿今日......”千连衣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要说的话就要出口,猛然看见面前的场景变了。
外面已经黑了,自己趴在男人的怀里,抓着他花白的长胡子,听着他告饶的声音,咯咯地笑着。
“衣儿啊,爷爷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奶奶啊。”
千连衣趴在他的膝上,小脸蒙在他的怀里,双手缩紧,紧紧弟弟抱着男人,无声的哭着。
“当年,皇帝忧心千家功高盖主,一直想将千家除掉。你奶奶是爷爷在竘狼国的时候娶的媳妇儿,皇帝就将这个为借口吗,将千家满门抄斩。”
“爷爷,满门抄斩是什么?”她记得,当时她就是这么问的。
“满门抄斩啊,就是就是将千家人都杀了。”千老爷子声音一下严肃起来,拍了拍千连衣颤抖的身子,以为她被吓到了,脸上嗜血的神情褪去,“可是,当年爷爷不在贺州城,你奶娘为了保护千家人,一个人挡住了官兵,让千家人有一条生路。”
“后来,爷爷和你周爷爷还有张叔叔那些人一起到了这里,做了土匪。衣儿怕吗?”
“有爷爷在,衣儿不怕。”千连衣声音哽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落。
爷爷......
衣儿说谎了。
衣儿怕。
衣儿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