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麒,狗娘养的,给老娘滚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一把惊天大嗓门先晾开,果真是先声夺人。
屋子里有点暗淡,田小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姐啊,就这一屁股大的地儿,就这么立着的几个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一个叫何麒的人在这屋?
高大的身影渐渐向炕上走近,一旁送孩子来的妇人,抖得像筛子一样。
来人,传说中的何熊,田小禾瞟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手,就不知道放哪了。
铁塔般的身材,目测2米2左右的身高,黑,实在是黑,高级黑!
整个人,就是黑漆漆的一团,除了眼睛和牙齿是白的,估计就没地儿白。
粗黑杂乱的倒八字眉,二条眼,和脸一样平的鼻梁,蒜头鼻,厚嘴唇,四方大脸,毫无轮廓而言,整个面容端的就是一个最原生态的。
田小禾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车祸现场”四个字儿,又万分可惜她没生在“欧巴”漫天飞的国度里。
如果不是确定她是荷花村本土原装制造,田小禾很怀疑,她是不是打非洲穿越而来。
又觉得当初给她取名熊的人,真真的是太睿智了,这人儿也不辜负这名儿,大大咧咧,欢快地撒起脚丫子朝着“熊”,一头母棕熊的方向奔长,唉。
抬头,她那张四方脸怒火滔天,二条眼中满满的嫉妒怨恨,铁塔的身子立在田小禾正前方。
田小禾很想说,姐们儿,可以挪一下地儿不,你没觉得你一来,屋里的光线就被你挡了个七七八八,明亮度下降了好几个点么?
望着眼前对着自己深仇大恨的“熊”,田小禾歪着头,震惊过后,更多的是平静,丹凤眼微微眯着,眸中如静水,打量着这头“熊”。
田小禾自创的田氏谬论真理:四肢发达必然头脑简单。
论据:补脑的都用来补四肢了,四肢发达了,头脑能不简单么?
论证:正论——你以为人人都是阿明么,再说阿明除了会打球,顶多就是会几句鸟语,你见过他参见世界数学奥林匹克赛了么?
反证——现代最著名的科学家之一,霍老爷子,也是牺牲了四肢的生长,愣是把自己整在了轮椅上,一整几十里,让四肢基本处于罢工状态,脑子却飞快进补,这不,那宇宙,几万光年前的事情,让他摸了个透。
……
所以——,田小禾脸色一变,清冷的声音脱口而出,“说,你是熊大,还是熊二?”
何熊四方脸怒中带了点诧异,不可置信瞅着炕上脸还没自己一巴掌大的女子。铁塔似的身子怔了怔,僵在了原地。
众人一脸见鬼的模样,角落里的何犬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好笑。
片刻后,何熊别过脸,心中狐疑,炕上的女子如此淡定,不当一回事儿,莫非是有后招——
“哼,你给我等着,我先找到何麒再说。”转身,迈开步子,就朝那破柜子走去。
不一会,整个屋子里床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刚才还能立的柜子,“轰”地一声推到,柜子里的物什扔到满地都是,甚是狼藉。
倏尔,这头熊,脸一转,二条眼瞟向炕尾的朱红斑驳的大箱子,敞开嗓子,“何麒,狗娘养的,给老娘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娘就把这箱子给劈了,你信不信,出来?”
田小禾只觉得耳膜睁得响亮,低头,看着怀中正睁开眼的孩子。
细长的眉眼,隐约可以看见丹凤眼或桃花眼的雏形,小鼻子鼻梁凸出,看得出十分的挺拔,小嘴红红的,此时正吐着奶泡泡,眼睛清澈水汪汪,溜溜只转,看得田小禾心中一酥一酥的,丹凤眼中柔得可以滴水……
“咦,宝宝醒了?”小灰灰低低的惊呼。
田小禾头也没抬,含糊地“嗯”了一声,其实,她觉得这孩子也不是那么丑的,如果这皮肤能白皙点,不是这么皱巴巴,就好了,哎。
炕头,田小禾两人在逗宝宝。
炕尾,何熊,满脸戾气地盯着朱红色的大箱子,二条眼中恼怒无奈。
半晌后,箱子里传来低低的男声,带着点撒娇,“那,那你不打我,我就出来?”
田小禾一愣,箱子里藏了个人?还藏这么久?
众人见怪不怪,妇人则是紧紧盯着箱子,清秀的脸上写满同情,何犬站在角落里脸色晦暗不明。
何熊听到声音,长长舒了口气,眸中的厉色也褪了几分。
众人看这样儿,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紧张度也下降了几分。
可是接下来,人人都瞪大了眼,只见何熊瞟了眼炕上的田小禾,嗤笑一声,“狗娘养的小崽子,你娘的,出息了啊,还找一个骚狐狸精回来,连狐狸崽子都生了,你有种啊,你有种今儿就别出来,哼,你以为老娘还稀罕你,我呸。”
众人:“……”
箱子里传来“呜呜呜”的哭泣声,一个声音颤抖,“好,你就让我死在这箱子里吧,我死了,少一个人吃饭,节约口粮;我死了,你也别买棺材,就就着这口箱子给埋了吧;我死了,你再也不用嫌炕小了,我给你挪地儿了,我死了啊。”
听这声音应该是个男人,可这么听着,听着这么受呢?
“嘭——”箱子里传来一声巨响。全场除了何犬,都脸色大变。
何熊更是直接扑到了箱子上,抱起箱子,大嗓门中带着点心疼哭腔,“别,你别,钥匙,钥匙呢,你给我说话啊,何麒,钥匙在哪儿呢,何麒?”
箱子里没有声音,一点动静都没了,隐隐约约还可以闻到血腥味。
莫不是出人命了?田小禾直了直身子,酸疼,可这不管吧,心里很是着急,管吧,连床都下不了,可怎么管啊?
年轻妇人更是脸色惨白,两只手,抓着衣裳,骨节发白。
何熊八成也急坏了,扫视了一眼屋子,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何犬,脸色一呆滞,倏尔,跑过去,拉着何犬的袖子,“公公,钥匙在哪,你知道不,快,快,快给我拿出来,晚点儿,这麒儿就没了,公公,求求你,把钥匙给我。”
何犬不为所动,老僧入定般立着,清澈的大眼还闭上了。
何熊见状,黑黑的脸上,二条眼撑得大大的,满是绝望,“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我也不活了,我活着有个什么劲儿啊,从小就没了亲爹,好不容易把相公拉扯大,这不,连个崽子都没留下,就去了,呜呜,我不活了,公公也不管,我不活了,呜呜,我去死,麒儿啊,我这就去陪你,我们阴朝地府也不落单,呜呜……”哭声震天,好不热闹。
田小禾,小灰灰彻底被雷倒了,脑中闪过一个声音,“何麒,童养相公。”
“咯噔”一声,箱子顶儿自动打开,一个清脆的生意飘出,“何熊,你娘的,臭婆娘,吵死老子了,想死,你都不放过。晦气。”
地上的何熊立马爬起来,大大的熊掌四方脸上一抹,黑黑的脸,发出亮光来,整个人又活起来,铁塔般的身子,蹦蹦跳跳跑到箱子边,大嗓门欢快,“相公,你没死啊,菩萨保佑,你没死,真好。”
箱子里先是伸出一双白皙瘦削的手,接着冒出了一个脑袋,最后出来了一个人。
田小禾紧紧盯着箱子出来的人,想看看这一伙儿要死要活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男子转头,清秀的面容,白净如玉的脸颊,鼻子扬得高高的,狭长的眼中尽是不屑。一身鸭青色的长袍。
田小禾如遭雷击,这,这不是化成灰都认识的孔雀男么,他,他怎么就在这儿呢,还和这熊一样的女人纠葛不清。
孔雀男,应该叫何麒,漠然地瞟了眼田小禾,大大咧咧地从箱子里走出,走到何熊身边,生生矮她一个头,“臭婆娘,不是怕你跟着我去投胎,你以为我愿意活着,看着你就烧心,还不侍候爷去吃饭。”
众人:“……”o(╯□╰)o
片刻后,回神的何熊,打横抱起孔雀男,一屁股坐到炕上,把他翻个面,手在他屁股上,开始用力地打,边打边说,“何麒,**的,有种,敢吓老娘,打死你个不听话的。“
“啪啪啪”的响声,在屋子里回荡。
田小禾看得目瞪口呆,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还是夫妻么,有这么奇葩的夫妻?
耳边传来“嗡嗡嗡”的抽泣声,田小禾扭头,之前年轻妇人正在低声抽噎。
再看看何熊的公公,正平静地看着儿子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