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秋天，在度过三年多的大学学习生活后，1978级学生的学习激情比刚入学时有了衰减，这是心理规律的外部表现，如同再精美的食物，人再爱吃，吃多了也总会腻一样。而在这一领域，城乡的差距也更加鲜明地表现了出来，即农村来的同学，激情的衰减程度远远比城市来的同学轻。因为1978级学生绝大多数不是应届生，农村来的同学，上大学之前多是在农村当农民，日子过得更苦，能够上大学，离开农村的机会来得更不容易，六七十年代那时期时，大学中专生分配是从那里来回那里去，给他们的心理投下极大的阴影，这使人感到，以后分配，农村来的同学，被发配到艰苦地区的可能性更大。恢复高考，拨乱反正后将是如何做呢，谁也不知道，1977级也还没有分配，没有前车之鉴。
而分配的好坏，同今后生活的一系列问题紧密相关，比如，找对象，经过在社会上栉风沐雨，已深刻认识社会的他们，根本不相信婚姻是爱情的结果，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存在，为了爱情不怕对方外部条件差劲，还嫁或娶对方，这应该占不到婚姻的十分之一，并且那是涉世未深小青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结果，日后百分之百后悔。他们更相信婚姻是比拼实力的社会博弈，即只有自己条件好，才能娶到或嫁得好的对象。他们需要用分数力避这种危险，如能够争取分配进重点高中，重点高中多数是在县城以上的城镇和城市，福利更好，以后更容易升工资等。
城市来的同学远远不一样，他们许多人来之前就已经是国家职工，少数有四年以上工龄的，还一边读书一边领国家工资，多数人虽然是在农村插队时考上的，但插队，有国家补助，得招收当国家职工，集体工商单位职工的概率，也远远比农村人高，他们家庭实际生活水平远远比农村高，家庭对他们的支持力度于是也远远比农村家庭大。更重要的是，长时期的大中专分配从那里来到那里去的做法，使他们可以由公共管理权力，强制，或者说是保护，他们毕业分配可以回城市，而在城市不同中学工作的老师，利益差距很小，所以他们对通过学习成绩好，使自己在分配时能更好的趋利避害，压力小得多，甚至没有。
这种差别，使城市同学，在同样也认真学习之余，越来越多地像普通城市人一样，在假日，在晚上还是偶尔停电时无法在教室，图书馆学习的时间里，寻求娱乐。而农村来的同学，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住所有时间学习。
这天晚上，学校又停电了。按以往经验，一般是到十一点半钟才恢复供电。任涛星他们五个农村来的同学，背着书包走向校门，来自南宁的女同学欧阳桃从半路杀出来，说：“任涛星，你们去那里看书啊，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任涛星：“我们是去离校门大约有五百米远的抽水站，那里有电灯。你也去做什么？在教室用蜡烛看也可以啊。”
潜在的话，任涛星没有说出来：“农村同学去，是因为省蜡烛钱。听说你是从SH跟父母来支边的，家境很好，难道也要省蜡烛钱吗？”
欧阳桃：“我感到在电灯下看书更好。但我是女的，在黑古隆冬的晚上，一个人去外面有电的地方看又不敢，于是想跟你们去。同窗几年了，难道你们不肯让我借这个光吗？”
任涛星：“我倒不是说不可以，我是觉得你不值得，没必要，你既然要同我们去，我们当然欢迎啊，男女搭配，看书不累，何况你的成绩又那么好，我们在需要时，还可请教你呢。”
欧阳桃对另一个女同学喊：“林秀樱，我要跟任涛星他们去校外的电灯下看书，你去不去！”
林秀樱：“去去去，我也去。”
任涛星内心明白，欧阳桃她们想跟他们去看书是假，想嗅男人气是真。嗅男人气，嗅女人气，是任涛星家乡的俚语，意思是，女人想和男人在一起，男人想和女人在一起，得到一种精神上的特殊愉悦，即心理上的性满足，如同母鸡喜欢同公鸡在一起，不喜欢，甚至讨厌剦鸡，剦鸡近母鸡被母鸡狠叮一样，农村人都知道动物界这种事实。
上大学后，城市同学和农村同学的关系，和在农村时城市插青同农村青年的关系大不一样了。由于就个人来说，大家都已是平起平坐的本科大学生，毕业后月工资至少有50元，比普通职工多三分之一以上，以后，还可以升到七八十元，并且是那个当皇帝都会用的真正的铁饭碗，理论上是平等了。但实际上，由于多年的心理惯性，更重要的是双方家庭的差别，城市同学对农村同学，还是残存“在上”的心理，农村同学也还残存“在下”的自卑，即在心理上，还没有实现真正的平等，这真正的心理上的平等，在参加工作几年后才达到最高值。
基于这一前提，城市女同学和农村男同学，之间还总是有一点无形的隔膜，交往总不像城市女同学和城市男同学，农村男同学同农村女同学放得开，而在1978级，女同学属农村来的相当少，任涛星全年级只有一个，而农村来的男同学却占半数以上。所以，至少在任涛星他们中文系78级，男女同学的关系，实际上就是农村男同学同城市女同学的关系，城市男同学同城市女同学的关系。由于社会意识转一千个弯也总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城市女同学多数插过队，亲身体验了农村的贫穷落后，农民社会地位的低下，体验了城乡的巨大差别。
即使她们长得再丑，成绩名次再低，农村同学再帅，成绩名次再在前，她们在心理实际上也认为比农村同学高。或者她们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点，甚至是意识到了却竭力克服这点，实际上却总是如此。农村男同学亦然，他们总是感到自己比城市女同学低，所以他们是不敢主动同城市女同学搭话的，那样的话，也确实会被别人嘲笑，说是二百五，并且这种嘲笑很多是来自农村男同学，看不起穷人的人，往往是穷人，黑人打敢同白人美女来往的黑人，往往更毒辣，这是人类自从有贫富和地位差别以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内心，农村男同学当然深深被城市女同学所吸引，城市女同学，虽然许多从事过体力劳动少，又不锻炼身体，或者锻炼身体时只做有氧型项目，不做力量型项目，体型很不标准，甚至难看，农村女人则基于体力劳动的造化，体型多是标准的。但城市女同学，除了在专业知识上和农村男同学差别不大以外，专业以外的知识，社会见识，常常比农村同学多，说话听起来有知识美，比如，刚入学时，欧阳桃问任涛星：“今晚朝阳纺织厂放《尤三姐》电影，你去看吗？”
任涛星问：“是什么内容的？”
欧阳桃说：“是《红楼梦》的尤三姐啊，你不知道吗？”
任涛星连忙掩饰说：“知道啊，但一下子忘记了。”
实际上任涛星等多数农村同学根本不知道。还有，城市同学说的“理论是灰色的，生活之树常青”等名言，许许多多，绝大多数于农村同学而言，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还有一点，城市女同学非常能言善辩，反应敏捷，出口奇快，幽默风趣，听他们城市同学之间，善良的刀来枪往，他们各自基于语言因素，自然地发出的笑声，旁听的人也是基于语言因素，情不自禁地也发出善意的笑声，简直是享受。城市女同学，重视打扮，善于打扮，也有条件打扮，更能体现外表和内在的整体美。
而城市女同学在内心，又是怎样对待农村男同学的呢，她们认为在身份上，是平等了，但仍然不愿意，常规性地同他们交往，常规性的交往还是与城市男同学，因为这更投机，城市男同学的气质也更能吸引她们。但也不是完全不想同农村男同学交往，因为农村男同学，也具有城市男同学没有的优点，并且是极为重要的优点，那就是学习更加刻苦，更能吃苦耐劳，用钱更精打细算，这种优点于人生是非常重要的，人生是未知的，如果有什么曲折，那么丈夫是农村男同学，会好办得多。
1980年代集体单位几乎全部解散，国有企业绝大部分或倒闭，或引入资本主义色彩，如个人承包，私人入股，按绩效发奖金，内部下岗等，来自城市的职工许多铁饭碗被打破，由于多年总认为一辈子可以吃特权饭，厌学成风，不学无术，生活陷入了困境。而农村考出来的大中专生，乃至从农村来的职工，却有本事，耐抗打，生活仍然，甚至更滋润。于是城市无数人慨叹，福可以转化为祸，祸可以转化为福，就是例证。
当然，尽管农村同学有这样的重要优点，但绝大多数相貌过得去的城市女同学，不会嫁他们，决不会，因为她们怕农村男同学的农村家庭负担。大学毕业后，城市的同学，不但不用给钱家里，许多还继续得到当干部职工的父母的经济支持，城市职工一般至多是二个孩子，干部职工父母的生老病死有国家保障，他们不给钱儿女要钱做什么？而农村同学，要寄钱给家人，兄弟姐妹又相当多，农村搞迷信活动等胡花钱的地方又多，到处是吸钱的坑。城市女同学的父母反复告诫她们，千万不要嫁农村人，她们自己又去过农村插队，亲眼看到了这些，对父母的忠告能真正地从心底里接受，所以是绝对不会嫁农村同学的。除非是长得非常丑，城市家庭的本科生绝对不会要，自己又不愿意下嫁城市家庭的中专生，普通职工的人，为了嫁得本科生，才被迫嫁农村来的。
但城市女同学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同农村男同学作私人性的交往，因为同农村男同学交往，会获得另一种快乐，如同一个人吃鱼肉，也吃红茹一样。比如，农村男同学往往笨嘴笨舌，当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和他们争辩什么生活问题的时候，城市女同学的语言，在速度上，内容上，胜农村男同学至少十倍。如同任涛星在朝阳广场公园对孙梦洁说的那样，城市女同学说了十句农村同学还想不出一句，城市女同学语言的风趣，善良性质的尖利，更是农村男同学无法相比。在城市女同学的凌利进攻面前，农村男同学往往不但无还手之力，连招架之功也没有，城市女同学，看着农村男同学落魄的狼狈相，往往得到一种善意的心理快感。
如果具体的城市女同学从内心喜欢具体的农村男同学，这种心理快感还是一种性满足。那时，非婚男女关系发生的概率非常低，大学更是严禁，那个敢犯天条，结果只能是马上开除，而社会地位高，精神快乐，营养不差，锻炼不缺的未婚大学生，处于一种极度那饥渴的状态，不能实现肉体上真正做那件事，在心理上做那件事也值得践行。如同那天在朝阳广场公园，孙梦洁把任涛星噼里啪拉地这样欺侮一顿，看着任涛星傻乎乎连声讨饶的样子，孙梦洁感到好像是在关好重重铁门的房间里，把他脱光衣服，狠狠地狂吻，胡摸毫无反抗能力的他，甚至把他拉到自己也脱光衣服的身上，强迫他给自己做那件事一样。
所以，同城市插青妹及城市女同学交往了多年的经验，使任涛星完全明白，欧阳涛说跟他们去野外电灯看书是假，想嗅男人气是真的真实心理，欧阳桃这种才高貌美的城市女同学，对任涛星他们当然也有吸引力，欧阳桃内心同样明白这点，于是欧阳桃敢于主动跟任涛星他们说，而任涛星之类的农村同学，是绝对不会主动邀请她们的，是不敢。
七个人到了抽水机房前。这个抽水机房应该是作为城市排洪用的，即下大雨，城市下水道排水不够快时，就开动它强制抽水进江中，防止城市被淹。这种设施好像是有专门的线路供电，和普通电网分开。或许是防止人破坏或盗窃什么的吧，它在门前有一盏非常亮，并且是终夜亮着的电灯，在四周均是停电的黑暗中，显得非常扎眼。抽水房门由于现在是秋天，没有发大水，不用，钢铁板做的门口用大锁头锁着，门前是一块像农村晒场那样的水泥地，在水泥地上，电灯的光亮度完全足够看书，任涛星他们入学不久就发现了这块宝地，停电时就来，早将若干块青石头搬来这里作凳子坐。抽水站的有关人员，发现这些石头是这种作用，就没有把它们搬走。任涛星他们五农村男二城市女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了这里，就坐下静静地看书了。
秋天的GX夜晚，干爽晴朗，一轮光六分之五的月亮给大地普照着柔和的光亮，由于水汽少，尘埃少，天幕似乎很蓝，闪闪烁烁的星星数量非常多。白天能看见的不美的东西，都被黑暗掩盖起来，人们看见的只是地面物体的模糊轮廓，远处的则是剪影，整个大地显得非常单纯，恬静，美丽，生活必然存在的困难，不顺，烦恼，似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不远的草地上，传来本系本年级城市男女同学用手风琴伴奏的唱歌声。由于文学和艺术是双生姐妹，作为文学专业的本科生，他们都能深刻理解和准确表达每首歌的底蕴，又懂得选择最适合在夜间野外青年合唱的歌曲，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年青的朋友来相会》等，本来已很好听，加上伴奏的手风琴，是一台质量很好的，演出用120贝司手风琴，和弦足够丰富，拉手风琴的余佳运，桂林人，上大学前是一家大国营企业文艺队的专业手风琴手，能把这手风琴的和弦潜力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加上男声和女声天生区别已形成实际上的二重音，这使得歌声和弦色彩更浓，于是更好听。
任涛星：“欧阳桃，你们城市同学，在那边唱歌，多么快乐啊，您怎么不去参加，而同我们来看书呢？”
欧阳桃：“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难道在这里看书不快乐吗？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你不去唱歌而是来这里看书呢？”
任涛星：“看书是快乐，但就给人精神的愉悦而言，唱歌应该更优于看书。历史事实可以说明这点，从古至今，人们再穷再苦也会唱歌，从来不唱歌的正常人，应该是不存在的。所以有句话说，没有音乐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而看书，却不是人人都看，一个人再喜欢看书，当他处于某种处境时，也不看。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进入学术领域，任涛星这种农村同学，一点也不输给欧阳桃这种城市同学，甚至在整体上，还更优些。
欧阳桃：“没有音乐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真实，精辟，这是音乐专业教材《音乐概论》之类，说的吧。我再问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唱歌，而是来这里看书，却问我？”
任涛星：“是这样，说实话，我是很想去唱歌而不是看书，因为整天上课看书，总有腻的心理吧，唱歌，并不天天都做的事，所以至少唱歌有新鲜感。但我是想去唱没有条件去，你是有条件去你不去，这是不一样的。”
欧阳桃：“怎么你没有条件践行更快乐的唱歌，不看书，而我却有条件呢？”
任涛星：“你不明白，我可以理解，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我们的处境，这叫做，美国的石油大王，不懂得BJ检煤渣老太婆的辛酸。听说你的父母是从SH来GX支边的工程师和老师，你从小过着优裕的生活，对衣食住行乃至前途没有任何担忧，因为即使考不上大学，国家也会安排你们当国家职工，生老病死得到国家保障，而像我，不但缺吃少穿，还忧心仲仲，一辈子打光棍。”
欧阳桃：“像你这样标准健壮，能力又强的男人，会打光棍，即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你谦虚过头了吧。”
任涛星：“看看看，说你是美国石油大王不懂得BJ检煤渣老太婆的辛酸，不错吧，在农村，终生讨不起老婆的男人至少有百分之十。过去经历的心理惯性，使我们总是百倍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所以是舍不得用宝贵的时间去唱歌的，而你完全不一样啊，那边那些城市同学不是这样吗？”
任涛星不敢说他是地主仔，几十年来因为是地主仔被人歧视欺侮的烙印，使他心有余悸，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告诉人们这点，虽然国家已取消成份，社会上也彻底接受这改正，因为社会公众都知道这不合理，而中国文化崇尚的是人人生而平等。他说他们是农村来的，是因为即使不说，人家也知道，从气质，从处事的态度，如用钱的紧张程度，可以大致看得出来。人们内心都知道他们停电后来这里看书是为了省蜡烛钱，城市同学，特别是父母是双干部职工的，不会省这个钱。
欧阳桃朦胧地感到任涛星所说是真的，她于是打圆场说：“哎呀，得了得了，你们的心理，我能理解，我不像那些城市同学去唱歌，不是否认于多数人而言，唱歌比看书快乐，而是我这个人是这样吧。任涛星，你们考上大学了，也和我们完全一样了，咱们以后都是衣食住行不愁，生而病死有国家保障了，更不会有谁一辈子娶不到老婆了。放宽心吧。”
欧阳桃看了看手表，提醒说：“九点半钟了，应该回去了吧，因为回去晚了，不符合学校的管理习惯。”
大学只有早上的起床时间规定，没有晚上何时必须睡觉的规定，但大家还是决定回去了。
从抽水站到学校门口，中间要经过一片树林，进了树林，天更黑了，男同学中的魏朝州，起了吃女同学豆腐的坏心眼：说：“听说六七十年代那时期时这里死了很多人。”他希望引起这二位城市女同学的害怕，于是来紧紧地靠近他们男人，最好是突然有什么鸟哗地飞起来，更好的是猫头鹰发出十分阴森恐怖的夜叫声，吓得这二个女同学，哇的一声，扑到男同学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们，脸紧紧地贴着他们肩膀，闭上眼睛。
他们然后假装说，不用怕，不用怕，有我在，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女同学还是紧紧地抱着他们，好半天不肯松手。那时候，按中国的伦理和法治实际，女人主动扑进男人怀里抱男人，没有事，男人主动扑进女人怀里抱女人，不管什么原因，都算作是猥亵行为。
二个女同学果然靠近了男同学，因害怕而不再说话。
任涛星突然唱起了《大学生之歌》，唱得非常大声，唱了开头二句，停下说：“大家一起唱，唱得越大声越好。”
欧阳桃怯生生地问：“你怎么突然唱歌？咱们为什么一起大声唱歌？”
任涛星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说：“我们村道术非常了得的举林七公，告诉我们，鬼怕阳气，唱歌能增强阳气，唱歌的声音越大，阳气就越盛，鬼就越不敢出来。”
欧阳桃故意说：“是吗？”
任涛星：“是的，真是，我们每当在晚上经过阴气重的地方，比如坟场的时候，开始时阴气把我们身体渗得凉飕飕的，我们大声唱歌后，感到凉气马上淡了，并且是越来越淡。”
欧阳桃说：“那咱们就唱吧。”
大家于是也大声唱起来。
唱完一曲，声音刚沉寂下来，魏明州又突然喊：“有人！”停了一下，又再喊：“谁？”
后面，黑暗中，有男人口音回答：“是我们，我们是警察。”
很快，二名警察来到了他们面前。
警察，这可也是令人胆颤心惊的名词。欧阳桃又怯生生地问：“是真警察吧，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是海江师范学院的学生，没有做，也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啊？”
一个警察给他们行了一个礼，说：“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因为怀疑你们做坏事而跟你们，而是看到你们在那边看书，同时回来要经过这树林，怕有流氓打劫或欺侮你们，所以暗中保护你们。”
任涛星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们，不过，我们有五个男人，身强力壮，那些小流氓不敢来动我们的，我们是学生，学生不会有什么钱，所以，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小的。”
警察说：“是非常小，但你们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希望，即使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少，但一出事，对于我们，就是不可原谅的罪过，反正这也是我们巡逻的范围，于是就特别保护你们。”
任涛星他们非常感动。快到校门时，二名警察就离开他们了。
任涛星问：“我要进行一个知识比赛，题目是刚才我们唱歌的行为，用什么语句来表达？”
其它人想了一会，回答不出来。
任涛星说：“这叫做‘夜过坟场吹口哨，心中有鬼。’”
他们禁不住齐声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