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平原上,五彩仙雾将杜明翰包裹在其中。
虽然是梦境,但当杜明翰听到那句“汝将举世无敌”的时候,还是有一刹那的激动。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苦笑道:“什么无敌啊。一个什么天罚废体,这辈子都只有现在这个实力了。还谈什么无敌?”
杜明翰有些愤愤地摇摇头。
忽然,五彩烟雾开始向他面前的空中汇聚,各种各样的色彩相互融合,变成更多的色彩,在滚滚转动的烟雾柱逐渐变得层次分明,一个烟雾形成的南风先生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画面,仿佛南风先生成了幽灵一般,在滚动的人形烟雾上,他的形象就这样幻化了上去。
“是你,又是你!梦里也能遇见你?”杜明翰有些错愕:“我这是什么情况,梦见一老头子?”
“哼,小子,听你这么说,似乎不是很喜欢你这个老师啊……”烟雾版南风先生哼哼道。
杜明翰翻了翻白眼,说道:“得了吧,梦里还这么较真?今日真的没心思,连做个梦也这般无趣。”
滚滚的彩雾忽然停滞了一会儿,彩雾版南风先生滚滚飘来,一点点地向地上降落,彩烟在地面上四散而开,彩雾南风越降越低,仿佛半截身子沉入了土中。
彩雾南风盯着杜明翰的眼睛,缓慢而低沉地问道:“小子,你想变强吗?”
“你想说废话吗?”杜明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既然想变强,那么举世无敌便可以做到。”彩雾南风用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谢谢你的祝福了。”杜明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彩雾,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我得醒来了,我要去拯救玄星大陆了。刚才有几个神星位的高手找我喝茶,不能再说了,我先去了,再会。”
说完,杜明翰伸出左手,掐住大腿的肉,狠狠地扭了一大圈。
“啊……”高昂而惨烈的尖叫从彩雾里扩散而出,音浪传向没有边际的远方。
“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疼!”杜明翰呲牙咧嘴地揉着开始泛青的大腿肉,带着哭音道:“这里不是梦嘛?这么真实作甚,还醒不过来!”
彩雾淡淡地看着杜明翰,说道:“看来你不信我的话。”
杜明翰没有理他,开始努力地进行自虐这项伟大的任务。
“醒来……我掐……啊呀!”
“不行,我可以的,我剁!嘶……啊啊啊疼啊……”
“我撞……啊……我摔……啊……”
……医疗室里,南风先生忽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睡得咬牙切齿的少年,额头忽然滴下了一滴汗。
梦里,杜明翰惨无人道的自虐已经达到了尾声。
“我戳,啊呀……眼睛瞎了,啊啊啊,流眼泪了,好疼啊……呜呜,啊啊啊……”杜明翰似乎很疼,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彩雾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这个十岁的少年肆无忌惮地哭着。
突然变成废体的恐慌与绝望,还有那些对于家族未来的无奈,几乎压垮了这个小小少年。
不管杜明翰再如何天才,心智如何早熟,他依然只是一个孩子。
凄惨的哭声响了良久,杜明翰的哭声弱了下来,只剩下时不时激烈的抽噎和吸气声。
“发泄够了?”彩雾绕着杜明翰转了一圈,南风先生的声音环绕着传来:“我知道你的过往,知道你的三个亲人是在怎样的一个雨夜里遭袭,也知道你是怎样从你那些割舍不下的人的保护中活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大恨;我知道你渴望力量和公平,而我也知道,公平与否往往要看你有主持公平的力量。”
杜明翰刚哭完,整个人有些恍惚,忽然想静静地听那个人说一会。
“我知道你们杜府看似如日中天,其实已经如履薄冰;我知道这个京城有一大半的家族想要你去死,想要你们杜府衰落;我还知道,那些家族里,包括了皇族。”
“我知道你没日没夜的努力修炼是为了报仇;我知道你行侠仗义是为了天地明朗;我知道你其实很脆弱,很紧张,总觉得人生彷徨迷惘;我知道你一直背负着的,是过往,而不是那些庸人眼中缥缈的星空。”
彩雾涌动,南风先生温和地说道:“你在害怕,孩子,你害怕未知的敌人,害怕缥缈的未来,你甚至害怕给你力量的星空,因为你觉得星空的力量是借来的,不属于你,对吗?”
杜明翰已经看了眼前的彩雾很久了,听到这,不禁抬头看了眼前的彩雾上南风先生的脸。
“你在害怕。我,知道。”彩雾平和地说道。
杜明翰停止了抽噎,脸上还带着点点泪痕。
“你是梦,对不对?”
“呵呵呵……你看,这是南风先生。悠然自来去,任尔东西南北风。悠南风。”
彩雾又滚滚而起,凝聚出南风先生的模样,悠然如仙:“明翰,有的事,并没有那么复杂,人生本就是一场奇遇,可不能随意做梦。我所说的举世无敌,并不是虚妄。你要好好考虑……”
明翰沉默,低头沉思。
片刻,杜明翰笑道:“您怎么让我相信这里不是一场梦呢?”
彩雾轻声道:“放松。”
轰!滚滚彩雾滚入杜明翰的头脑,只是片刻,彩雾又离散而开。
杜明翰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股庞杂的记忆传入脑中。
御射,礼仪,治国,诸子百家,琴棋书画……数不清的知识充斥大脑,正慢慢的与原本的记忆融合,仿佛天生就有这些记忆一般。但是杜明翰知道,这些知识从彩雾而来,而且大部分知识技法和玄星大陆相差很大,甚至先进很多!
杜明翰捂着脑袋,仿佛承受了这些海量的记忆让他的脑袋变重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杜明翰惊颤地捂着头,总觉得脑袋有些不适,仿佛突然充满了棉花一般。
“如何?”彩雾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杜明翰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粗重地喘气道:“厉害!真是厉害,想不到我这个武徒不过一瞬之间竟然成了文道大家!还有兵法大家!工科大家……还有功夫?这些都是什么……天哪,星力也没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杜明翰正翻看着脑袋中的记忆,无意中发现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不由地大呼小叫,发挥出了他隐藏已久的少年天性。
明翰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心的说道:“这下我就算是各个领域皆为巅峰的全才人物了……”
彩雾浮动,却淡淡道了一声:“不能这么想。”
杜明翰一愣,下意识问道:“为啥不能这么想?”
彩雾南风摇摇雾头,缓声道:“第一,这些知识目前来看,只是你的记忆,而且还在不断的融合中,这段时间你根本做不到随心所欲地从中获得记忆,而这个自然融合期,差不多有一年。”
“第二,即便你有了这些知识的记忆,但是你不一定做的好,就好像你是一个数十年没有摸琴的琴道大家,你需要重新练习,才能让你重新回到巅峰。这些知识记忆只有不断地练习巩固,才能让你彻底地掌握,理解他们。”
“第三,全才?文武双全才是全才。在这个世界,不管你智谋再高,只要你没有强大的武力,你的威胁就不会那么大。甚至对手若是足够强大,管你阴谋诡计,他自就以力破之,那样才是真正的一力破万法。”
平原上,杜明翰没有说话,静静沉思,显然也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过了一会,杜明翰问道:“那怎么办?我现在修炼不了星力,记忆里那些拳脚功夫确实精妙,但也提升不了太大实力。要是遇到天星师,我跑路都来不及。”
“我说过,你将举世无敌。”彩雾南风笑了笑:“不是随便对人说的,而是因为你的体质……真的举世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