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懒得和他斗嘴,捂着鼻子就要离开。
“不错嘛,这边勾搭着二殿下,那边又和四殿下暧昧不清,你们女人果然是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哪个都不放过,反正最后总会有一人登基。我这样的猜想,不错吧?”
欧阳澈闲散落座,盯着秦小小变幻不定的脸,饶有兴致的样子。
激将法于秦小小来讲从来都是软绵无力,好比现在,欧阳澈想要逼迫秦小小翻脸,她偏不。
“若是欧阳公子这般认为,那就是了,告辞!”
秦小小转身将走。
“中秋宴上一曲惊鸿舞,迷了多少青年才俊的心,不过说到底,二殿下和四殿下,也不过是众多追求者之一,当初我倒是小瞧了你。”欧阳澈继续淡淡叙述,丝毫不管秦小小是否在听。
秦小小不理会,继续向前走。
“听闻皇后明日又要让你表演一番,你确定,这次还能全身而退?”欧阳澈所说的话别有深意。
秦小小当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她不过是存了侥幸的心理,皇上的圣旨再快,总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把自己轻易的许配给一人吧。
终于,秦小小驻了脚步,回转身,迎上欧阳澈波澜不惊的目光,脸上挂上了一抹笑意:“是否会全身而退,和欧阳公子又有何干系?欧阳公子如此关心奴婢,莫非也是众多追求者之一?”秦小小故意加重了“之一”二字,颇为挑衅地看着欧阳澈。
以往的秦小小和欧阳澈是什么关系她不得而知,从欧阳澈与齐晴姑姑的关系来看,加之自从她有意识之后,欧阳澈就一直徘徊在自己的身边与之周旋,那夜检查身体的时候,还发现了他和皇后之间的相互勾结。
很显然,这个欧阳澈,远远不像他表面身份那么简单。
丞相的养子?或许吧,不甘心沉寂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频繁地周旋在各大人物之间?
秦小小当然自知身份卑贱,可一曲惊鸿舞,已经让她的地位晋升到万人瞩目的位置,用现代的话讲,如今的她,是潜力股和绩优股并重,任谁拥有或者控制,都足以撼动朝廷中一些重要的位置。
毕竟,党羽的流派不一定紧实,墙头草和两面刀,随波逐流者遍地都是,皇后和四皇子两厢局势的变化非一朝一夕,却是重要人物流转的重要平台。
譬如,秦小小的归属问题。
欧阳澈显然更加关心秦小小的选择。
“你是殿下的人,从某个角度讲你也是二殿下的青梅竹马,若是要你选择,你会选择谁?”欧阳澈闲散地倚靠石柱,目光逼迫着秦小小,令她有种不能自持的软弱。
这种目光,在青牧易身上也曾经显现过,但那时的秦小小却并未如这般怯懦,感觉周身的细胞都在叫猖着,让自己回答他的问题。
每个人生来都不是具有奴役性的个体,但是在现实的不断打磨中,在情感的屡次逼迫中,我们大多数人还是甘愿臣服在奴役中,不能自拔。
秦小小自现代就仇视这种为了爱情丢失尊严的做法,不论再怎么花痴,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做出傻缺样的行为。
因为下定决心要离开,所以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好脾气在这里都用光了,完全可以不遗余力地把所有的不快,和早就想要一吐为快的糟粕尽数吐给该承受的人。比如,欧阳澈。
秦小小双手叉腰,保持了一个胜者惯有的姿态,当然这也是街道泼妇惯常用的行径。
“无论我怎么选择,或者根本不选择,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吧,又何必多此一举?我已经和皇后解除了雇佣关系,而你,也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想要的东西都不是我感兴趣的,我喜欢的也同样不是你能接受的了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眼不见心不烦。”
秦小小觉得自己气势足够,语句组织得当,冲击力也达到了。可是为什么,在欧阳澈脸上看不到一点能让自己得意的挫败感?
擅长以柔克刚的人最为可怕,这是秦小小和欧阳澈此次交锋之后的感想。
“该说你幼稚还是单纯,既然已经卷入其中,又怎么能够轻易脱离?若真是那么容易脱身的话,这里九成的人几乎都会选择逃离,但至于为什么没有离开,不用脑袋都能想到其中的缘由。”欧阳澈站起身,缓缓逼近陷入沉思的秦小小。
“小小,你变了,变得太过简单了,这样的你,让我很惶恐啊。”欧阳澈附在秦小小耳边说完,看小丑一般看着秦小小,浅笑着转身离开。
即便秦小小再怎么厌烦你欧阳澈,他有一句话还是说中了秦小小最担心的事情:既然已经卷入其中,又怎么能够轻易脱离?
不置可否,像皇后这样阴险狡诈狠毒的女子,若真是如此容易那么讲条件的人,又怎能坐阵后宫之首?
缓兵之计?未尝不可,毕竟她让自己做的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效果,外地藩王不是已经和皇上谈要求了吗,要求自己再表演一次。
把秦小小推至风口浪尖,让她成为众人争抢的对象,这不就是皇后一早就计划好的吗?
一旦成功,无论秦小小当初和皇后有什么样的协议,在皇恩面前,都只是废纸一张。
秦小小从怀中取出自己和皇后所立下的字据,下意识攥紧,揉碎,然后扔进水中。
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不料欧阳澈一句话点破了事情的玄机所在。
秦小小终究要承认,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而已。
不远处的树影之上,一袭玄色长衣看着秦小小落寞的神情,心中一紧,拳头暗暗握紧,半晌,又慢慢松开。
生死有命,每个人其实都身不由己。
青牧宇回到乾清殿,还未踏入门中,虞美姬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脸的喜意。
“二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美姬已经等了您半天了,不是说好一起去逛御花园的吗,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说实话,青牧宇直到现在都极其方反感虞美姬的撒娇,碍于在殿门之外,四处都有眼线,不好推诿行事,可心情又确实不佳,只好搂过虞美姬,轻轻地拍了拍:“是本殿下疏忽了,方才一忙,竟是忘了此事,眼下时候不早了,本殿下也饿了,传晚膳吧。”
青牧宇清清楚楚看到了虞美姬眼中闪过的那丝不悦和脸上失望的神情,却自动忽略,揽着虞美姬的腰肢向乾清殿中走去。
进入殿中,青牧宇放开揽住虞美姬的手,抚了抚额头,满脸尽是疲倦之色。
虞美姬本来还有些许怨言,可是看到青牧宇脸上的倦怠之色,又不忍心去叨扰他,毕竟,此番进京之后,皇后第二殿下已经加紧了催促的步伐。
现如今,每天周旋在党羽之间,或真或假的和他们探讨政事问题,还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以防在皇上那里落下什么不得体的把柄,影响到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如此的折腾,二殿下一定身心具疲,虞美姬不想让自己的情感问题成为二殿下路上的羁绊和包袱。
“二殿下,要不,您先洗个热水澡?”
虞美姬试探着问道,伸手去探青牧宇的额头。
青牧宇触电一般,一把推开了虞美姬的手,厌恶的表情尽数写在脸上:“本殿下说过的话都当作耳旁风吗,不是警告过你,若非在众人面前,尽量少碰本殿下。怎么,大局未定,太子未选,现在就已经不把我当回事了吗?”
虞美姬没有防备,一下子被青牧宇推的跌倒在地,手在地上蹭破了点皮,血丝淋漓。
看的出,二殿下顶着很大的压力。
虞美姬咬着嘴唇不出声,她只想静静地陪着二殿下,他若是心里不爽,尽可以把所有的怨气都冲自己撒,只要他不委屈自己。
爱一个要到何种极致才能这样的忘我,不计任何的付出?
伫立房顶之上的一袭白衣,衣袂在春风中翩翩而舞,似是将要飞舞的大鹏,可是心爱的遗珠还在这里,他如何能放肆的飞翔。
师妹,你为他肝肠寸断,我为你撕心裂肺,我们活的都不容易。
欧阳澈眼角湿润,若非希望虞美姬幸福,他万万不会断然卷入皇室的纷争中,也断然不会为皇后卖命。
虞美姬当然不知道,前一刻青牧宇还在请求秦小小的接纳,后一刻就在这里对着她耀武扬威,怒声呵斥。明明都是犯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呵斥为你倾身付出一切的人?
欧阳澈几度控制不住,想要去好好教训一番青牧宇,可是这样一来,虞美姬不单单会心痛,还会反而站在青牧宇那一边,来敌对自己。而虞美姬今后的日子,也会愈加的悲惨。
“悲惨”,用这个词来形容毫不过分,守着明知是绝望的希望,对每天都如此的虞美姬,就是悲惨的生活。即便如此,她毅然决然地还是选择了飞蛾扑火。
到那时,他的撕心裂肺比现在更甚。
虞美姬缓慢从地上爬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和踉跄。
欧阳澈不忍再看,脚尖轻点瓦片,转身离去。
欧阳澈不知道的是,在青牧宇遇见秦小小之前,他在皇上的御书房中,和皇上进行了一场“父子”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