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牧易这才注意到,秦小小的右脚好像瞬间变得不利索了。
“看什么,都是你,正专心练呢,被你一喊完全乱了阵脚,脚扭伤了!”很显然,秦小小以为青牧易是故意的。
青牧易哪里知道自己威力这么大,心中歉意,可一看到秦小小一脸嫌弃外加愤然,把口中本该说的台词换成了:“本殿下不仅是故意的,还想在宴会上看你出丑,让你知道自作主张不听本殿下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七殇担忧地看了秦小小一眼,又看了看嘴硬的青牧易,着实担心秦小小真的会在宴会之上出丑。
饶是服软,也比在各地藩王面前出丑来的实惠,否则,皇后怪罪下来,就不止是入天牢那般简单了。
秦小小单脚着地,跳着脚坐到椅子上,无所顾忌地掀开裙子检查伤势。
红鸢一声惊呼,已然挡在了秦小小的面前,乐师也极有自觉性的转过身,对青牧易深施一礼:“参见四殿下。”
青牧易阴沉着脸,摆摆手:“退下吧。”
秦小小“嗷”的一嗓子叫出来,“咝哈”之声在耳边不断徘徊。
青牧易脸色依旧阴沉,眉目间却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红鸢失声:“四殿下!你快来看看,小小嬷嬷恐怕今晚不能跳舞了!”言词间满是焦虑。
青牧易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紧走两步上前,七殇紧跟其后,两人低头看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不过扭了一下而已,何至于会这般严重?
脚踝只是稍稍红肿了一点,倒也不是很严重,但是那些紫黑色的淤痕是怎么回事?
围着脚踝一圈的地方蔓延开来,皆是紫黑色,冒着黑气,倒像是中毒之后的症状。
青牧易凝眉撩衣半蹲下身子,伸手去碰触秦小小的脚踝,却是被她“啊”的一声尖叫吓得缩回了手。
“别碰,疼疼疼……”秦小小呲牙咧嘴,面部扭曲,她是真疼。
青牧易沉着脸,不管秦小小的阻拦,伸手强硬地扳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细细检查。
七殇蹲在他身旁,沉声道:“是淮毒。”
青牧易眉头锁的更紧:“你确定?”
七殇点头:“这是在西域之地才会有的毒,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下毒的?”
奶奶的,居然被人下了毒。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可看着心疼啊。
秦小小瞥了一眼自己的鞋,瞬间明了。
“有人换我的鞋。”
青牧易和七殇把目光转向秦小小的鞋,红鸢忙低头去拿。
“别碰!有毒!”七殇大喝,手中剑快速出击,把秦小小的鞋弹出去好远,红鸢的手正好落了个空,被七殇这样一喝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起身抱着自己的手大口喘气,一脸的惊愕。
“这是西域淮毒,但凡是沾上肌肤都会引发毒性,小小的鞋子被换,脚踝沾染上了毒粉,侵蚀进体内,正在四散开。”
七殇用剑尖挑起秦小小的鞋子,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秦小小瞪大眼睛:“它还在体内四散?”
青牧易看了眼七殇,七殇肯定地点点头。
秦小小的脸瞬间变了色,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起脚来:“奶奶的,谁这么狂妄大胆,竟然敢换我的鞋!是不是不想活了!”转瞬又眼巴巴地拽住七殇的手,蹙起眉毛一脸的可怜相,“我的脚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青牧易对秦小小的一惊一乍早就习以为常,神色担忧地望向七殇:“你知道解毒的方法吗?”
七殇紧皱眉头,盯着秦小小紫黑的脚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秦小小拉住七殇的手一直就没有松开过,这下倒是拉的更紧了。待七殇反应过来时,瞬间红了脸颊。青牧易看在眼里,心里极为别扭,侧头对秦小小呵斥道:“都已经是受伤的人了,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
秦小小瞪了他一眼,受伤的可是她啊,他如何那般厉害啊!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下人!终归还是悻悻收回拉住七殇的手,听话地安稳坐在椅子上,仍旧满脸焦急地望向七殇。
青牧易同样疑惑他刚才的动作,但见七殇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虑什么事情。
若非十分棘手,也不会难住两位大帅哥吧,好歹其中一个还是当朝皇子。
秦小小暗自感慨,为什么倒霉的事情都会轮到她的头上,为什么大家针对的对象独独只有她一个?等着吧,若是被她查处出来,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她一定会以牙还牙,决不留情!
忽然下颚一疼,七殇手中一个黑黢黢地药丸扔进了秦小小的口中,紧闭下颚,倒不过气的秦小小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只感觉一粒东西顺着自己的嗓子眼径直下肚了。
“喂,你给我吃了什么?”秦小小愤然望向七殇,连商量都不和她商量一下,这样枉自做主真的好吗?
青牧易也是一脸错愕,扶住一直徒手抠嗓子眼的秦小小,对七殇怒斥:“七殇,你究竟给秦小小吃了什么?”
七殇面不改色,拱手对青牧易道:“这是属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不过,我的解药只能维持一定的期限,想要根除的话,还是要找到西域的解药。”
青牧易眯起眼睛:“你口中一定的期限指的是?”
“七天的时间,属下的药物只能维持她七天的安全。一旦七天期限一到,这淮毒还是会侵入小小的体内,啃噬她的身体。”
七殇说的很恐怖,秦小小整张脸扭曲的不像样子,一来,是疼的,二来,是被吓得。
青牧易脸色暗沉,眉宇之间尽是担忧和焦躁,看向秦小小的目光也多了些许的心疼。
“可是,今天晚上的惊鸿舞,小小是逃不掉了。”语气中满是无奈。
秦小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在药物的作用下,伤痛已经逐渐减轻,索性把心一横,对青牧易道:“四殿下放心吧,小小不会给你丢人的。这点儿困难哪里难得倒我。”侧头又对一旁早就红了眼眶的红鸢道,“去,给我重新找一双舞鞋来,眼看就要去宫中了,待我练完最后一曲我们就去。”
红鸢怔愣地看着秦小小,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不动。
秦小小催促着:“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红鸢看着秦小小紫黑的脚踝,心疼之于却也无力回天,转身欲走。
青牧易却是一把拦住了红鸢的去路,一脸坚定:“既然受伤了,何苦为难自己。你是我的人,当然我说了算,我向皇后禀明,说你受伤不能去参加宴会。”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枉自往枪口上撞呢?
“四殿下,”秦小小望着青牧易正色道,“这场宴会,是我亲口答应皇后要去的。如今不过一天的时间我就受伤了,皇后一定会认为我在撒谎,或者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你可以给她看证据,脚踝处明明已经……”一旁的红鸢也颇为焦急地为秦小小出谋划策。
秦小小对着红鸢笑笑,摇了摇头:“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一如秦小小所言,事情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皇后是什么样的人,言出必行之人,怎么可能允许秦小小在紧要关头临阵脱逃。
再者,皇上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在众藩王面前丢失颜面,既然已经答应了众藩王再次一睹秦小小舞姿的要求,又怎么可能失信于人?
总之,秦小小这次,在劫难逃。
“就算是伤到快死了也不行吗?”红鸢哽咽着问道。
她不知道什么是淮毒,更不知道这种毒性到底有多烈,但是眼看一旁的四殿下和七殇面容严峻的样子,意识到秦小小可能命不久矣。心中感伤,又愤恨皇上和皇后的绝情,她一个小丫鬟,想法毕竟单纯,只知道不想让主子死去,哪里管什么皇家颜面的问题。
秦小小咬了咬牙,扬着笑脸对上红鸢已然挂满泪痕的脸,语调轻松:“红鸢,你不要听七殇的,他吓唬你呢,你几时看到他笑过?一直都是这样的冷峻面容,芝麻大点儿的事情放他嘴里都成了天大的事情。”
“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找到西域的解药就能解毒,既然有解药,去找不就得了。放心吧,死不了的。你快去帮我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宫中的人就来接我了。”
秦小小好不容易把红鸢安慰好了,转眼再看七殇和青牧易时,却发现已然不见了青牧易的身影。
“四殿下哪里去了?”秦小小吃惊地望向七殇。
七殇平静的面容上依旧看不出悲喜,只是独独望向秦小小的眼睛里透着一抹担忧。
“他进宫了。”七殇回答。
秦小小豁然站起,已然没有疼痛之感的双脚踩在地上,瞪眼对着七殇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说,他进宫去和皇后谈判?”
七殇想了想:“不是谈判,是去求情。”
这有什么差别,皇后恐怕巴不得青牧易去求她吧,眼看着昔日宠妃的孩子跪在自己的面前,那是多么爽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