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对贺兰嫣之不理不睬,而与别的美人儿寻欢作乐,左拥右抱。
表面上看,他过得很潇洒,很快乐。
但实际上呢,他一点也不开心。
相反,徐达觉得说不出的空虚,痛苦。
其实,徐达真正喜欢的女人,一直都是贺兰嫣之。
可能是爱之深,责之切吧,他无法容忍贺兰嫣之对自己的背叛和欺骗。
所以,他才会对贺兰嫣之表现得这样冷漠,排斥。
至于贺兰嫣之呢,她已经对徐达不抱任何希望了。
自从徐达逼着她亲手杀掉魏有功的那天起,她就已经看透了他,也不再爱他了。
等到滴血认亲的那一次,徐达甚至要将小小的徐政扔到荒郊野外去,更是深深地伤了她的心。
所以,不要说徐达冷落她,疏远她,就算徐达伏在她脚边苦苦哀求原谅他什么的,她也是不会回心转意的了!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隐在背后的指使人。
正是这个人,指使着某只黑手,给魏有功下了药;指使着另一只手给自己下了毒,然后,派叶眉引来了徐达。
贺兰嫣之很想查出这个幕后指使人。
她怀疑,滴血认亲事件中,这个幕后指使人说不定也插了一杠子。
“柳絮,叶子和叶眉真有那么好吗?为了给叶眉报仇,叶子真的肯搭上自己的性命?”贺兰嫣之认真地问道。
柳絮点点头:“她们俩个人是挺要好的。应该同我和柳烟差不多吧!”
贺兰嫣之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和柳烟情同姐妹。但是,如果要你为了柳烟去死,你会愿意吗?”
柳絮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奴婢也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
哪怕就是亲姐妹,不到万不得巳,谁又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除了叶眉之外,叶子在宫里还同谁特别要好吗?”贺兰嫣之就象闲聊似的询问着。
柳絮想了想说:“似乎同哪个宫里的小太监挺要好的。”
只是,她从来也不关心这些事,所以说不出那小太监的名字,在哪个宫里的。
“俩人是对食关系么?”
贺兰嫣之知道,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有的会暗中结成对食,以便相互照顾,体会一些家庭的温暖。
柳絮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那小太监看着比叶子还要小几岁哩!”
贺兰嫣之便说:“你要是得了空,不妨替我打听打听,这同叶子要好的小太监,到底是谁,在哪个宫里当差?”
柳絮连忙应承道:“娘娘,奴婢记下了。”
她在寿仁宫徐太后身边呆了好几年,那边自然有相熟的人,向这些人打听一下,或许就得出了答案。
毕竟叶子也一直是在徐太后身边当差的。
贺兰嫣之觉得:先理清叶子四周的关系,或许可以为她在滴血认亲中不顾一切的行为,找到一些合理的解释。
柳絮寻了个机会,就去见了寿仁宫的春梨。
春梨和柳絮关系也不错,为人挺热心的,又爱说话,所以柳絮才找的她。
“咱们同一批儿跟在徐太后身边服侍的八个丫头,如今居然只剩下五个了。”柳絮用伤感的语气说。
春梨叹了口气接道:“可不是嘛!先是柳烟没了,然后是叶眉,连叶子那么老实的人,也死了。”
柳絮便把话题往那小太监身上引:“哎,同叶子相好的那个小太监,可有来过寿仁宫?”
春梨斜了柳絮一眼说:“你说什么呢?那小太监哪里是叶子的相好啊?人家明明是姐弟。”
柳絮啊了一声:“怎么可能是姐弟?当初咱们八个人分在一处,同吃同睡,晓得叶子有个出嫁的姐姐,可没听说叶子还有个弟弟啊!”
春梨平素闲下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同人闲聊,她自己事无巨细,都会往外说,别人的事,她也爱听,常常帮着出主意,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只要她能办的,二话不说,准给办了。
所以春梨在宫里人缘挺好的,别人遇上心事,也爱找她诉说。
正因为这样,春梨就成了寿仁宫的万事晓。
听了柳絮的置疑,春梨挑起一道眉毛说:“你是不知道!叶子的弟弟啊,七八岁的时候,被拐子拐了去,家里人到处寻找、打听,半分音讯也没有。谁曾想,原来是被拐子卖给了阉割太监的地方,后来也进了宫。”
这下子,柳絮更是惊讶了:“我的娘哎!后来就同叶子相认了?怎么这样巧呢?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春梨点点头:“她弟弟长得好,左边眉头有一颗黑色的痣,叶子一见之下,就觉得和她弟弟象。”
“后来得了机会,叶子肯定问了那小太监对吧?七八岁的孩子,对于家里头有些什么人,应该还是有些记忆的。”柳絮说。
“是啊!小太监还记得他有两个姐姐,家里门前有一棵柿子树,柿果红了的时候,连鸟也飞来啄吃……一说都对上了!”
春梨又叹了口气:“也是可怜。家里惟一的一个男丁,被害成了这样,叶子家算是后继无人了。”
柳絮闷闷地说:“总算有生之年,还能见着自家亲人,可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嗯!所以叶子对她这个弟弟,是相当相当的好。她弟弟若是想吃她身上肉,怕是她都肯割下来!”春梨夸张地说。
柳絮想笑,又觉得不该笑,所以又问:“哎,这事儿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还以为她找了个小太监对食哩!”
“自己的亲弟弟被害得成了太监,又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哪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宣扬啊?真是!”春梨白了柳絮一眼。
柳絮连忙搂了春梨的肩膀说:“谁不知道春梨姐好人缘,大家有心里话都愿意同你说啊?”
春梨摇摇头:“唉,谁能料到,叶子也会犯糊涂干出那种事呢?她弟弟好不容易找着了姐姐,结果又没了。”
“对了,叶子的弟弟在哪个宫里当差啊?以后我遇见他,也替叶子照顾照顾。”柳絮热心地说。
“应该是在长乐宫吧?不对,后来好象从长乐宫调走了。”春梨也有些被柳絮给问住了。
“那叶子的弟弟叫啥名儿?”柳絮又问。
春梨告诉道:“他叫喜子。”
柳絮点点头:“知道了。喜子这么可怜,以后我也把他当弟弟了。”
回到凌云殿,柳絮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似的禀报给了贺兰嫣之。
贺兰嫣之眼睛一亮:“原来,叶子还有个弟弟。”
现在要做的,就是顺藤摸瓜查下去:叶子的弟弟喜子,到底在哪儿当差!
贺兰嫣之当然不便自己去查问,就让凌云殿的总管太监代劳。
作为凌云殿的总管太监,马总管曾经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想当初,定妃受宠,那些宫女也好,太监也罢,谁见了他脸上不得带上三分笑?
后来贺兰嫣之出事,他也跟着靠边站了。
不过,毕竟在王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哪能一点儿人脉都没有呢?
所以马总管一出手,便查出来了。
这个叫喜子的小太监,一开始在长乐宫当差,后来,被调到了迎仙宫里。
“迎仙宫?也就是王后娘娘的身边喽?”贺兰嫣之不动声色地问。
马总管很肯定地说:“回定妃娘娘的话,确实是王后娘娘身边当差。不过,他只是个跑跑腿的小角色,王后娘娘不见得会重用他。”
贺兰嫣之嗯了一声:“马总管辛苦了,这个给你喝茶用的。”
说着话,贺兰嫣之让柳絮给了马总管一个小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小块银子。
只要为她办事的人,她向来是不会亏待的。
“听见没?叶子的弟弟,在王后身边当差。如果王后拿她弟弟的性命相要挟,你觉得叶子敢不敢不听王后的话?”贺兰嫣之直接了当地问柳絮。
柳絮连连点头:“绝对不敢。我猜想,叶子宁愿伤害她自己,也不愿意让弟弟受到折磨。”
“所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叶子会在滴血认亲事件中,不顾一切地动起手脚来。”贺兰嫣之神情复杂地说。
顿了一顿,她继续说道:“当时我还很奇怪,叶子怎么会知道,先将盛水的器皿以盐和醋擦拭,会使亲生父子的血液不相融?”
“是王后那边告诉她的!”柳絮推论说。
“应该是的。”贺兰嫣之肯定地回答。
事情查到这里,莹萱公主又多了一桩罪行:她差点害死徐政,同时也差点让贺兰嫣之陷入死境。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贺兰嫣之面无表情地说。
她心里真是恨毒了莹萱公主:这个狠辣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逼上绝境。
每一次,都险些置她于死地。
好在,贺兰嫣之总能逢凶化吉,堪堪避过。
可是,被莹萱公主害死的柳烟,却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也不对,这不是运气问题,而是柳烟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才保全了她啊!
因此,她必须替柳烟报仇。
贺兰嫣之的脸上,露出坚忍的神情。
“柳烟,我不会让你白死的!”贺兰嫣之喃喃地说。
听到贺兰嫣之提起柳烟的名字,柳絮红了眼眶。
“定妃娘娘,需要奴婢做些什么,您只管吩咐就是,奴婢万死不辞!”柳絮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贺兰嫣之幽幽地说:“好。姐妹同心,其利亦可断金!”
她的眼中,渐露凌厉之色。